“你这又是何苦?”
嘶哑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飘进众人的耳朵。
若隐若现的黑影立在石壁之下,用昏黄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人。
“小环?”念初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神地四下打探,很快锁定远处那道黑影。
她全身都包裹在黑沉沉的死气之中,只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而那眼睛却是一片浑黄,根本不似常人模样。
周围的人望着那一双眼睛说不出话来。就连金鹏也是诧异地看着那个黑影直皱眉。
与念初心的无神不同,这个人的眼睛居然是浑浊的,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清澈,甚至分不清楚黑和白,只有一片浑浊不堪的黄。
那双大眼睛里,只剩下死亡之气。
浓烈的恶臭充斥着整个石室,像是腐烂的肉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那样的浓烈令人震惊。
念初心看不到眼前人的模样,只被这满室的恶臭惊骇。
“你要找的人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在这里的,只是黄泉教主罢了。”远处的黑影阴阴地开口。
念初心并没有被满室的恶臭吓到,愣了不过片刻便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黄泉教主,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是我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嘛?”被死气包裹的女子张了张嘴,发出刺耳的笑声。
见念初心朝自己走来,她急忙摇头:“不要过来!”
念初心却不理会她,只大步朝着她走去,步伐坚定不移。
黑衣的女子看着念初心继续朝自己走来,也是愣了,嘴唇抖动得厉害,却再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朝着旁边的墙壁躲避。
然而念初心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我已经变成这样,你还认为我是你的妹妹吗?”黑衣的女子用手掩面,尽量将自己缩在墙壁的角落里。
浓浓的恶臭从黑衣女子身上传来,即使隔着十丈远的距离,也足以让人作呕。门口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着石室内的两个人。
念初心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萧玉环却是一声尖叫。
“不要碰我。”
她极力躲避着念初心,再一次惨笑,声音无比凄凉:“不要碰我,不要。”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金鹏骇然出声。
她动作的时候,黑袍下露出的手上带着串串腐肉,露出发黄的枯骨,还有蛆虫来回爬动,恶臭四下飘散弥漫,让在门口的几个人同时愣住了。
“什么样子?”念初心着急地问道。黑暗之中,她什么都看不见。
烟罗走到念初心身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她的手完全腐烂了。”
念初心整个身体剧烈地抖了起来。
原来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她会躲着不愿意见她。
她根本不怕念初心会怪她滥杀无辜炮制骨兵,她只是无法接受已经全身腐烂的自己。
“我全身的肉都已经烂了,你闻到的味道便是我身上的腐肉发出来的。”萧玉环看着目瞪口呆浑身战栗的念初心再次摇头:“能亲眼看到你还活着,我就知足了。你走吧,就当我已经死了。”
念初心的手却没有收回来,她咬了咬牙,纯净的绿色光芒自她掌心里窜了出来,瞬间将眼前的黑衣女子整个儿包裹。
纯净的绿色光芒荡开她身上包裹着的沉沉死气,绕着她的身体来来回回旋转,一圈又一圈。
“没有用的。”萧玉环看念初心努力为她治疗,却是摇着头苦笑起来。
念初心不语,依然专心地施展治愈之术。
纯净的绿色光芒将眼前的黑衣女子整个儿包裹,一寸一寸地洗涤她身体上的污秽,让她腐烂的血肉重新生长。
“没用的。”
金鹏捏着鼻子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被绿色光芒环绕的黑衣女子:“黄泉乃是创世元祖开天辟地之后,世间所有污秽下沉凝聚而成,极其霸道,你治不好的。”
念初心却不言语,只专心致志地施展着治愈之术。
一直到她体内的精神力全部耗尽,整个人彻底虚脱,她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萧玉环伸出手来,见自己两只手已经恢复了过来,立即瞪大了眼睛,颤抖着用手摸上脸颊。
脸颊上也是光滑如初,萧玉环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再度将手伸进衣服里面。
“不用看了,的确好了。”金鹏撇了撇嘴。
萧玉环这才相信自己那一身腐肉的确是被治好了,这才将裹在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
虽然皮肤蜡黄,眼睛也依旧浑浊无神,可比起之前那一身腐烂的血肉来,这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真的……治好了……”她喃喃地望向正被人扶着大口喘气的念初心,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高兴得太早。”金鹏翻了个白眼。
“黄泉已被你吸入体内,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就算她今天把你治好了,过不了一晚,明天你又会恢复成之前的那个样子的。难道你要她天天都用这治愈神术?”
这种术法虽然见效,却极其消耗精神力,若要天天都施展治愈术将她治愈一遍,念初心的精神力也完全恢复不过来。
“何况这种治疗办法,治表不治本!”
萧玉环脸上的惊喜之色一点点消退,重新恢复了一脸的死气。
“那我就每天给你治疗一遍。”念初心却是想也没有想地说道。
萧玉环如同木偶一般摇了摇头,哑声道:“你还活着,对我来说已是无比欣慰,你能活着走出十八层地狱,必然是吃尽了苦头,已经废了一双眼睛,又何必为了我再废了你一身修为?”
她自然清楚,若是强行每天都施展治愈术将她治愈,到最后必然会伤了念初心身体的本元。
如果真是那样,她宁愿不要被治愈。
“不会的。”念初心拉住萧玉环的手,摇头道:“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之一,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一定会治好你。”
萧玉环内心苦涩之极,只一个劲地摇头。
“你有办法的是不是?”念初心拉着萧玉环的手,转向站在旁边一身轻松自在好像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金鹏:“你有办法彻底治愈她的。”
“我……”金鹏翻了翻白眼,仰头望天:“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用装了。”念初心笃定地对着金鹏:“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他是神界金翅大鹏王,又是天地宇宙洪荒琴的器灵,它与神器同在,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金鹏被她看得无奈,只得说道:“办法倒是有,不过很麻烦的。”
“说。”念初心笑了起来。
听说有办法能彻底治愈自己,萧玉环无神的眼睛再一次有了希冀之光。
“她被黄泉吞噬根本是没有希望活下来的,不过是因为她求生欲念太强反倒将黄泉吸收在自己体内才保住了性命。可如今黄泉在她体内,时时刻刻都会破坏她的肌体,想要消除这种破坏力,就只有用鬼缠草和天尸魔花来化解……”
“天尸魔花是吧,我有!”念初心一伸手就从精神域内取出了炫音圣花。
早先她的精神域几乎干涸,所有的药草全都枯死,不过那红菱圣花和炫音圣花却是神族至尊神草,竟然吸收了其他药草的灵气坚持着没有枯萎。
只是那炫音圣花却早已经在无界山吸收了无尽的尸气而变成了天尸魔花。
然而此时念初心手中的花却早就不是刚刚发现时候的模样了,炫音圣花上几朵铃铛一般挂在茎干上的小花的花瓣都变了颜色,花托那部分完全变成了褐色,花瓣则是浅浅的黄色,柔柔的泛着光泽。
她一拿出来就感觉到了这朵花的改变,也是大吃一惊。
“想是你在冰山地狱的冰湖里沉睡的时候,这朵花吸收了纯净的冰雪之气,上面的魔气被净化了。如今它变回了之前的炫音圣花。”金鹏看着念初心掌中颜色变得淡黄却依然晶莹剔透的小花,铃铛一般挂在茎干上,眼里有止不住的喜悦:“不是说翻鼎山上有天尸魔花现身嘛,如果消息是真的,就取那一朵便好。”
念初心默默地将掌心里的炫音圣花收了回去。
“我还没有说完呢!”金鹏又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将她的腐肉全部剔除,用鬼缠草将她的骨头包裹起来,放在天尸魔花熬的水里浸泡来拔除她骨头里黄泉的毒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剔除全身的腐肉,将骨头放在水里煮,那不是等同于将她再杀死一次?
“等做好这一切化解了黄泉的破坏力之后,再将她的骨头在妖族的生肌泉水里面浸泡九九八十一日,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彻底摆脱黄泉带给她的伤害。”
“只是也许?”
“只是也许。”金鹏点了点头:“如果她运气足够好的话,生肌泉水便能让她真正地去腐生肌。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泡多少天也是白泡。”
萧玉环惊愕地看向念初心,周围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如果不能去腐生肌的话,那样做无异于让她变成另一个白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