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数日过去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之气还不曾消散。
襄王兵败退守三十余里,赤水南岸十里范围之内白骨累累,一堆一堆散落在暗红色的土地上,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年轻的邪王躺在九间堂最尊贵的座椅上,一边吃着价值不菲的水果,一边看着坐在远处的其他几个人摇头叹息,一脸的苦相:“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谁知道却是这样的结果。”
沙广横却不是个怕事的,对独孤沧溟说话的语气十分不满,他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其他几人,粗着个嗓子说道:“谁能知道这苏纤这样厉害,竟然将那一万海国士兵杀的杀废的废,剩下的都被她用邪术妖化了呢?”
“那些妖化的士兵凶悍异常,本就难以对付,如今那苏纤又在赤水之上设下了结界,整个赤水如铜墙铁壁一般牢不可破,想要拿下赤水,只怕更难了。”骆寂也皱着眉头叹了一声。
“结界是啥玩意儿?”沙广横疑惑地看着骆寂。
“说了你也不懂。”骆寂翻了个白眼。
“你不说那我就更不懂了。”沙广横两手一摊,很是苦恼。
独孤沧溟如同没听到他二人说话一般,只捏了一颗葡萄在手中来回揉搓着,脸上却毫无表情。
往年赤水结冰之后,北岸可以趁机南下掠夺一些物资过冬,可是去年冬季,赤水一夜之间变色,之后烈焰圣殿一把大火更是烧红了半边天。
还不等赤水表面的冰结到一指厚,那苏纤便指挥着两百艘战船北上,破开薄冰占据了赤水,掌控了所有南北的交易。
这一整个冬季赤水都在苏纤的掌握之下,北岸与南岸兑换米粮的兑率被提高了许多,北岸付出的金银比以前多了五成,所得的米粮却比以前还少了三成,分发下去,很多地方连填饱肚子都不够,早就民心不稳了。
这样的情况叫他独孤沧溟如何不急?
可他到底是一域强者,内心虽急,面上却依然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依然云淡风轻地揉捏着手中的葡萄。
那一盘葡萄在他手里被蹂躏得惨不忍睹。
看着他如此浪费,沙广横却是忍不住了,上前就要动手去拉那盘子。
爷爷的,这一盘葡萄比一盘金子还贵,老子都舍不得吃给你端了出来,你却在这里糟蹋,叫他如何能忍?
沙广横身子一动就被旁边的骆寂拽住了。
骆寂向他使了个眼色,沙广横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到一边,只用眼神恨恨地盯着独孤沧溟。
“如果与苏纤联手,你们认为如何?”沉默了许久之后,独孤沧溟忽然开口,随即眼睛看向屋内的数人。
“你想和异族妖孽联手,屠杀自己的同伴?”骆寂环视一圈众人,猛地站了起来。
“同伴?南岸之人可曾将我北岸视为同伴?”独孤沧溟冷笑着反问。
北岸乃沙流半岛的死囚和重刑犯发展起来的,这个谁都知道。
“你我都看得分明,那苏纤分明就是异族妖孽,南北两岸虽然不和,可到底是同一个种族同一个祖先,难道你要联合异族妖孽去对付自己的同族?”
骆寂丝毫不退让,冷冷地看着独孤沧溟。
“骆寂说得对!纵然我们想回去南岸,也不能和异族妖孽联手。那样的话算什么英雄好汉!”沙广横也是个有血性的,此时立即站了出来,黑面神一样站在骆寂的身侧力挺骆寂。
“洛姐说得对!”秦舞阳和王婵玥也挺身而出,与骆寂和沙广横站在了一起:“我们是要南下,可也要下的堂堂正正,决不能和异族人勾结!”
“怎么,如果我要与那苏纤联手,你们便要对付我?”独孤沧溟邪邪笑着,眼眸在四人身上来回打转:“就凭你们九间堂,凭你们四个?”
骆寂忽而一声冷笑,退了回去坐下,口中淡淡说道:“南尊如何选择,我骆寂无法干涉,我九间堂势单力薄,也无法左右南尊的选择。只不过我劝南尊还是多考虑考虑,就算拿下了帝都,那苏纤就真的会给你想要的吗?只怕到时候那近万名妖兵回过头来第一个打的就是你,到时候南尊可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独孤沧溟瞥了一眼骆寂,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骆寂说的话,与那镇国公主是一样一样的,要说她和镇国公主没有什么其他秘密,谁信?
“套用一句俗话,你这是与虎谋皮!”沙广横冷冷地瞪了独孤沧溟一眼,说道:“这九间堂庙小,供不起南尊这尊大佛,南尊还是到别处去歇息吧!”
他这话一出,秦舞阳和王婵玥俱是一愣,心里对沙广横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汹涌而出。
没想到沙广横竟然有这样的魄力,直接赶独孤沧溟离开九间堂。
可心里想归想,却不能这么做啊,如今的九间堂哪有实力叫板南密云呢?
二人正要上前说两句好话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就听得骆寂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南尊请吧!”
骆寂此话一出,让王婵玥和秦舞阳想要劝解的好话全部堵在了肚子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我还就偏不走。”独孤沧溟反而笑了,看了众人一眼,再次缩进了椅子里躺好:“这里有吃有喝,我为什么要走呢?”
四人皆以为南尊此时定然会拂袖而去,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无赖般地又缩回了椅子中去,还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吃他的葡萄,皆是一愣。
“这九间堂的果子,还就是比我密云城的新鲜些。”独孤沧溟一边吃着葡萄,一边不住地点头:“我相中你这九间堂了,我就乐意待在这儿,怎么着吧?”
此话一出,四人再次一愣,都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报!”门外有侍卫快速走近独孤沧溟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来做什么?”独孤沧溟十分意外,豁然从椅子上支起身子。
还不等通传的人退下,大门便被猛地推开,一身艳艳红衣的苏纤盛装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