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大惊,对着空巳施礼到,”方才对道长多有冒犯,楚然这厢赔礼了,不知道长可能找出这施妖术之人。”
“可否方便与府上一观?”空巳对楚然说。
“可以可以,道长请。对了,不知道长如何称呼?”楚然带着空巳和我边走边问。
空巳看了看我,道,“贫道法号空巳。”
楚然听到空巳自报名号,有些疑惑,“道长是道家还是佛家之人?还有您这眼睛?”
“我家道长乃佛道双修,道法佛法皆精通,至于眼睛,并不妨碍郎君的事。”
“原是位高人,这边请。”
楚家的院子蛮大的,据楚然所说,那死的六个女子都是他的妾室,因为夫人无法生育,所以夫人便做主为他纳了妾,可进了门的妾最长一年,最短一月,皆死了,而且死因又是那么自然。
开始,楚然也怀疑过是有什么人在作祟,请了好些个道士来驱邪,也请了寺里的方丈为死去的小妾超度,可不管怎样,还是有人死。
逛完了院子,楚然还安排了两间客房给空巳和我。
我到空巳的房间,他正坐在桌子边看佛经。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都没跟我说话。我忍不住拿过他手里的佛经,随意翻了翻,问他,“你找到那黑气的来源了吗?”
他不答,反问我,“你可看出府中有何不妥?”
“这个吗,”我摸着下巴回想了一下楚家院子的布局,“要说不妥的地方,就是这府里种的桃树了。如今已经四月这桃花还盛开不说,就是那种桃树的地方也不妥。”
“哪里不妥。”空巳递了杯茶给我,“桃树喜阳,可这楚府的桃树除了院中种的那一棵,其余的都种在背光的地方,而且花还开的那么好,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还有吗?”
“没了,我就看出来这些。”
空巳喝了口茶,对我说,“那六个女子的死,都与这背光种的桃树有关。”
我思索了一下,在吃晚饭时状似随口问了楚然一句,“府上的桃花开的不错,只是桃树喜光,为何要将桃树种在背光的地方?”
一声响动,原来是楚夫人的筷子掉了。
楚夫人要弯腰去捡,楚然按住她,“换一双吧。”又吩咐后面的丫鬟换了双筷子。
楚然转头又对我们说,“是四年前内人去双鸣寺求来的。”
我看向楚夫人,这桃树是楚夫人栽的?
“是的,当时妾身去双鸣寺中求签,幸得寺中方丈指点,求回几株桃树,栽种于院中。”
“道长,可是那桃树有不妥?”楚然看向空巳问道。
我看了看楚然,又看了看楚夫人。
吃饭前我就向府中的仆人我打探过了,这个楚夫人出身书香门第,为人知书达理,作为妻子的这些年,也是贤良淑德。
据府中下人说,这楚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楚府门口施粥布善,只是这善人成亲六载却没有孩子,府里的下人都纷纷觉得惋惜。
这楚夫人见自己无所出,主动为楚然纳妾不说,还许诺那些妾室,若生下儿子,就将她们抬为平妻。
但可惜的是,那些妾室进门没多久就死了。
府里私下都在传说他们的郎君,也就是楚然,有克妾的命。
只是我觉得吧,这个楚夫人太善了。
凤沅曾对我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晚了。
我对楚然说,“楚郎君,明日午时,我便告知楚老爷府中接二连三死人的真相。”
“道长,为何是明日午时?”
“因为午时,阳光最盛。”我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看向楚夫人,她一直抿着唇,手死死的捏着筷子,捏的有些发白。
翌日,吃过午饭,我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午时的到来。
楚然不时的看看时辰,午时一到,他就起身,“道长,午时到了。”
我站起身,对楚然说,“楚郎君,你们跟我来吧。”
我带着楚然夫妇到了院中一棵桃树下,这是楚府里唯一一棵种在阳光下的桃树,也是府中长的最好的一棵树。
“楚郎君,可否借个人手将这株桃树挖开。”
“这……”楚然有些犹豫。
“道长,这桃树不能挖开。”楚夫人倒是开了口。
“为何不能挖?”握看着楚夫人问道。
“那方丈说过,这桃树是镇宅用的。”
我冷笑一声,“好个镇宅,这院子四面都是墙,院中种树,乃为困,可真是将这宅院镇的死死的。”
楚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
“道长,这……”
“楚郎君,你将这桃树挖开自然就知道了。”
楚然犹豫了一瞬,对着身后的管家道“阿福,去找几个人来,把这桃树挖开。”
“夫君。”楚夫人抓着楚然的袖子柔声叫到。
“夫人,别担心,没事的。”楚然拍了拍楚夫人的手。
人多好干活,可是一锄头下去,砸在了桃树上,那桃树竟然流出了献血,挥锄头的那个人吓的手里的锄头都丢了。
“阿,阿郎,有鬼,有鬼啊!”
楚然看着有些不耐烦了,“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鬼?”说着,自己拿锄头挖了起来。
桃树很快就被挖开了,在桃树底下埋了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上贴了两道符咒。
我把盒子拿出来,拍拍上面的泥土,将盒子递给空巳,“你来开吧。”
空巳接过盒子,念了个咒,打开了盒子,递给了楚然。
楚然看着盒子里的一缕黑发和一道符咒,符咒上的符号是用血绘上去的,血已经干涸了,变成了暗红色。
“这,这是何物?”
我轻笑道,“这个楚夫人是应该知道的吧。”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楚夫人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绣帕。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然也看向楚夫人。
楚夫人一个劲儿的摇头。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夫人不答,楚然只好转头看向我。
我指了指那缕黑发,“这个,应该是楚郎君的头发吧。我拿起那张符,这上面是楚夫人的血吧。”
空巳对着楚然说,“此处有阵,名为桃花阵,这阵能够催姻缘。这本不是什么坏事,但这桃花阵反了,成了桃花咒,这咒所针对的应该就是楚郎君的那些妾室了。”
楚然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夫人,“夫人,真的是你做的吗?”
楚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一片泪水糊了脸,“不是我,我若是要害她们,又何苦让夫君你纳了她们,直接不让她们进府,岂不省事?”
楚然也犹豫,我听着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可由始至终,这个楚夫人的神情就不大对,我总觉得就是她做的。
流血的桃树?
桃树怎么会流血,有血,却没有血腥味,我伸出手想摸一下这些血,“别碰。”
我回头看向空巳,“这血有什么问题吗?”
“血中有瘴。”
空巳施了术,那血中冒出若有若无的气息来,散发出阵阵的桃花香,我闻着头有些晕。摸了摸乾坤袋,掏出一张引路符裹住那些瘴气,引路符立刻指明了方向。
“跟着符咒走。”
一路向西,走到城外一片桃花林中,这里的桃花也是盛开的,只是这里并没有人的痕迹,花瓣落在地上铺的厚厚的一层。
桃林四周笼罩在一片粉色中,这里异香袭人,与我方才闻到的桃花香气是一致的。
忽然地上那些花瓣飘动起来,渐渐升至半空,慢慢聚集在一起,顿时,四周香气逼人,那些花瓣全都向我和空巳袭击过来。
空巳将我拉在身后,双手结印,形成了一道结界将我们笼罩在其中。花瓣像是石头般坚硬,打在结界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阿弥陀佛,收手吧。”
花瓣散尽,竟显出了一个人来,一身粉衣,立在花瓣之上。
“瘴妖。”
瘴妖便是瘴气成妖,也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不过,依着楚府的情况来看,这瘴妖定然是害过人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坏我的事。”
“你又是何人?楚府的那些妾室与你有何仇怨,你要施咒杀了她们?”
“无冤无仇,她们不过是该死,你们,更该死。”他说完,双手又运起花瓣向我们打来。
我只看见空巳双手摊开了,然后不知道念了什么咒,那瘴妖便被打倒在地。正要一掌打上去,忽有一人扑上来,“不要,别杀他。”
“七娘,你怎么来了,你快走。”
“不,不要,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说这些干什么,快走。”
那个扑过来的人正是楚夫人,楚然也来了。
楚然似乎对这一幕很震惊,“七娘,你,你……”
“是我做的,那些女人的死,都是我做的,我不能忍受我的夫君去宠爱别的女人,更不能忍受别的女人与我分享同一个男人,所以我就杀了他们。”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
“明明主动把他们接进府中的是吗?是啊,是我主动的,可如果我不主动接她们进府,你不也要纳妾嘛,你还记得你曾对我许下的诺言吗?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骗我的,才成亲没多久你就对我厌倦了,你还去寻花问柳了。”
“我,我没有,即便我想纳妾,也是为了留个后,这有什么错?再说了,我不是答应你,要把孩子放在你的名下,那些女人,她威胁不了你的地位的。”
“是吗,那你养在外面的那个呢?孩子都会跑了吧,你把她护的可真严实,不过算她命大,听你的话,一步都没有踏出那扇门,否则早叫她与那个野种死无全尸了。”
楚然看着楚夫人,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这两个人,曾经也曾海誓山盟过的,最后却连一点情分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