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乔天息的碗里,肉堆成了小山,锦簇忍不住提醒道:“将军,乔夫人都来不及吃了。”
宁千帆这才停下筷子,不好意思地盯着乔天息吃饭,乔天息没说什么,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肉,吃得嘴巴周围都沾了油,锦簇立刻递了手帕给她擦。
亲眼见到宁千帆与人同桌吃饭,锦簇和两个小丫鬟都惊呆了,宁千帆吃着饭,不时地往乔天息那边瞟一眼,注意她的碗里有没有空。
锦簇在一旁布菜,刚想给宁千帆盛汤,宁千帆就接过了汤勺,拿起乔天息的汤碗,帮她盛了满满一碗排骨。
乔天息眨了眨眼,迟钝了一下,抱怨道:“我要喝汤,你这里面还有几口汤啊?”
丫鬟们不禁捏了一把汗,可是宁千帆不但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知道了”一声,把那碗放到自己跟前,又拿起一个碗盛汤。
乔天息就这么看着他把汤碗送到自己面前,她忍不住笑意,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送到宁千帆嘴边。
丫鬟们瞪大眼睛,盯着宁千帆的反应。
宁千帆迫不及待地张开口,让乔天息喂他喝进去,他满脸的笑意抿了抿嘴,视旁人如无物。
下午二人在练武场比试,宋一泰没有眼力见地跟着去了。
宋一泰晚到一步,正好看见宁千帆毫不留情地锁住乔天息的双手扣在后背,他惊呼一声,刚想说让宁千帆小心点,下一秒,乔天息噗嗤一笑,宁千帆也松开手,从背后抱住她转圈,乔天息双脚离地,在空中咯咯笑着。
“额……”宋一泰浑身僵直,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嚯!”轮到宋一泰和宁千帆比试的时候,宋一泰被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一时有点呼吸不畅,他愤愤地抬起头,“将军你玩双重标准!”
【晚间】
“息儿,你去哪?”宁千帆叫了一声,惹得锦簇也起了鸡皮疙瘩。
乔天息扭头:“我和锦簇出去晃一下,反正你今日要去主屋,不用跟来哈。”
锦簇听说将军晚上不去息阁,立刻就催促乔天息去看大夫,乔天息拗不过,只好在晚上出去。
宁千帆看着她们离开,心里有点闷闷的,他去主屋,她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宁千帆闷哼一声,转身走向内院。
梅姣儿从下午就开始准备,主屋内,丫鬟们拿花汁擦了墙壁地面,又在卧房内放了新鲜水果,床上的东西也都是新换的,就连蜡烛也全都换成了新的。
梅姣儿则是泡在浴桶里泡了许久,直到自己浑身浸满了花香。
贴身丫鬟特地帮她换上薄薄的丝质里衣,梅姣儿肤白胜雪,身材姣好,在衣服下若隐若现。脸上也浅浅洒了一层脂粉,之后她便耐心地坐在卧房等待宁千帆的到来。
宁千帆来的时候,脸上有点阴霾,直直地走向主屋正厅坐下。
梅姣儿从卧房走出,宁千帆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穿着,只是闷闷地拿着茶杯喝着茶。
“夫君想何时安歇?”梅姣儿的眼中带着光亮,带着笑问道。
宁千帆抬眼,正好对上了梅姣儿的眼神,殷切的期望,带着激动和欣喜。他突然有点愧疚,他怕是永远无法回应这女子的感情。
丫鬟全都退出了主屋,只剩他们夫妻二人。
梅姣儿咬了咬嘴唇,主动伸出手向宁千帆,她的手停在空中,等待着宁千帆的接受。
宁千帆站起身来,有点不自在地走进卧房,梅姣儿收回手,快步跟了上去,满脸的欣喜。
而宁千帆却又坐到椅子上,迟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又倒了一杯茶。
“夫君,妾服侍您休息吧。”梅姣儿待他喝完一杯茶,恭敬地说,小心翼翼地凑近他。
“夫人,”宁千帆的身体往旁边一让,“夫人先休息吧。”
“夫君是不想碰我?”梅姣儿眼中泛红,直接问道,这是她好不容易,期待了那么久的同房。
宁千帆的内疚感更甚,他温和地看向梅姣儿:“夫人,我那日,已经与你讲得很清楚了。”
“可你我已是夫妻,”梅姣儿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就算是,夫君不喜欢我,也该,也该尽夫妻的本分。”
“夫人……”宁千帆站起身来,眼看着梅姣儿的抽泣,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梅姣儿就在这时,上前抱紧了宁千帆,她努力与他紧紧相依,可宁千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身体僵直,没有半分想抱住她的意思。
【医馆】
乔天息虽然自己有数,可真的给大夫看诊,难免有点不安,大夫诊着脉,锦簇又在一旁紧紧盯着。
眼看着大夫的眉心一蹙,二人的心情都冲击了一下。
“大夫,我没什么事吧?”乔天息抢先问道,希望大夫回个“嗯”。
锦簇也看向大夫,眼看着大夫收回手,神情纠结似乎在想怎么跟她们说。
“大夫您直说吧。”锦簇也不耐烦,催促道。
大夫认真地看着乔天息,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个月。”
乔天息的心脏漏了一拍,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三个月?”锦簇一拍桌子,问道。
大夫收好东西,语气悠悠:“只有三个月可活了。”
“您是在开玩笑吧?”锦簇突然冷笑一声,又问道。
大夫的神情却突然严肃起来:“这能开玩笑吗?”他转向僵硬在原地的乔天息:“你中毒已深。”
“中毒……”乔天息低声重复道,垂眼不知道在看哪儿。
“大夫,她前段时间受伤,用上古青花,就是那个不死草救过来的,怎么可能中毒呢?”锦簇立刻问道,语气也再难掩焦急。
“可她这毒,明显是愈来愈深之象。”
“也就是说,是把她救回来之后,她才中的毒?”锦簇理解之后,确认道。
大夫默认了,乔天息已经僵在那里很久,她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突然,突然她就快没命了,明明她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毒名为静夜思,初期安安静静没什么症状,可到后期,一到夜里浑身骨肉便会剧痛,很多人,都是被疼死的,都难撑到最后毒发,”大夫看着乔天息的眼神充满同情与遗憾,“没有解药。”
锦簇的身子都有点抖动,她缓缓扶住乔天息所坐的椅子背,看向乔天息。
乔天息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谢谢大夫。”她站起身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倒下,锦簇立刻抓住了她。
回府的路上,锦簇一直扯着她:“再去别家看看。”
“你不是说这是京城最好的医馆吗?”乔天息疲惫地笑道。
“最好的医馆,也会有出错的时候,我们得再看看。”锦簇解释道,扯住她的手。
乔天息缓缓呼出一口气,由着锦簇又拉她去了两家,结果都是差不多的,摸到这种脉象,当下就知道了所中何毒。
“定是青花里放了毒,我去告诉将军。”锦簇冲动地就要往宁府跑。
“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别告诉任何人。”乔天息拉住她的手,感觉两人的手指都冰凉。
“就算是青花有问题,那从青花到梅氏手中,经过了多少人,再到熬制成药,又经过了多少人,”乔天息叹了口气,缓缓走向宁府,“锦簇,我懒得计较了。”
“那你总不能就这么死了吧?”锦簇的声音略大,乔天息一惊,还好附近没什么人。
是啊,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乔天息的心里突然想道。
“最后这段日子,我得好好过。”乔天息笑了一声,摸了摸锦簇的头,动作有点生疏,锦簇也没有排斥。
刚回到息阁,乔天息吓了一跳,烛火通明,宁千帆就坐在那静静翻着书,见她回来了,他缓缓放下手里的兵书。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乔天息指了指主屋的方向,又指向宁千帆,锦簇立刻退了出去,关上门。
“过来。”宁千帆坐好,眯眯眼看向她,伸出两只手。
乔天息原本阴郁的心情突然好受了些,她走近宁千帆,缓缓低下身,侧身坐到宁千帆腿上抱住他。
宁千帆抱紧她,下巴搁在乔天息肩头:“怎么这么晚?”
“走远了,”乔天息垂下眼,轻轻回答道,“你怎么会来?”
“我只说我去,没说留下。”宁千帆耍赖般的语气,脸在乔天息脖颈处蹭了蹭。
“是不是累了?”宁千帆感觉到乔天息的状态,扭头问。
“有一点。”乔天息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那我抱你去沐浴。”宁千帆在她的下巴缘吻了吻,抱起乔天息。
二人躺在床上,仍是依偎的姿势,乔天息钻在宁千帆怀里,紧紧凑在他身前。宁千帆总感觉今天有点不一样,他心里带着疑惑,手轻拍着怀里的人。
“宁千帆,你未来三个月,想做什么?”乔天息闭着眼,懒懒地问道。
“哈哈……上次问三年,这次怎么又问?”宁千帆笑道,摸了摸她的头发,“嗯……这三个月,只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好,那就天天在一起。”乔天息微微睁眼,露出轻松的笑容。
宁千帆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又放松一笑,床头的夜明珠熠熠闪着光,他眯了眯眼,听到了怀中人沉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