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息的眼眶突然有点红,她被宁千帆抱着,好像在安抚,可是她却不知哪来的冲动说出了那样的话。
“宁千帆,你就不怕我在此刻杀了你?”
宁千帆轻拍她背的手停下了,他摸了一把她的头,“不怕,”宁千帆轻声说,“我只怕你毫不犹豫。”
“是吗……”乔天息垂眼,在眨眼片刻扬起了身侧的手,她不知何时手掌心已经攥了一把利刃,猛地刺向宁千帆的腹部。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宁千帆紧攥着乔天息的手腕,刀尖几乎已经要贴到宁千帆的衣服,乔天息的手因为用力而涨红,却无力挣脱宁千帆的手。
乔天息死死盯着宁千帆,还是有点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宁千帆神情淡然自若,他垂眼温和注视着乔天息,手里的力道却不减,直到乔天息松开手,小刀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疼。”乔天息忍不住念了一句。
宁千帆即刻松开了手,瞥了一眼她手腕的红痕,一时无话。
乔天息抓着那只手,坐在原地,有些心惊胆战,她不知道宁千帆会如何对她。
可宁千帆只是看了她很久,随后站起了身,离开了息阁。
乔天息这才觉得呼吸畅快了许多,她拍了拍心口,急促呼吸着,看到地上的那把刀,她突然很失落。
他们交换了身世,开诚布公,她却在他安慰她的时候,生出了杀他的念头,而且为什么自己那么冲动,真的动手了,现在局面搞这么僵,该怎么办。
宁千帆刚刚的眼神里,有震惊吗,还是意料之中?有失落吗?还是……彻底放弃她了?
“……”锦簇在息阁不停地踱步,突然停下来,终于骂了出口:“说你是蠢货你还真的蠢出生天了!”
“你没病吗?现在你和宁千帆这个样子,你居然对他出手?”
乔天息蹲在门口,一只手抓着头发,她叹了口气,自己也很懊恼。
“现在好了,得罪了,你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锦簇大骂了一句,拍了拍心口。
“反正也不关你的事,你担心什么?”乔天息小声说了一句。
锦簇歪头一看她,气笑了:“是,对啊,不关我事,回头你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也不会给你收尸。”
“他会杀我?”乔天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不然呢?难道养虎为患?”锦簇坐下喝了一大杯水,呼了一口气才说道,“你以为宁千帆是那种因为情爱放弃理性的人吗?”
乔天息缓缓垂下头,揉搓着自己的膝盖,小乔慢悠悠走了过来,跳上了她的腿。
“那我得走了……”乔天息自言自语道。
锦簇却突然看向她:“你要走?”
“你不是说我现在是死路一条吗?”乔天息看着猫咪,平静地说道,“那我只能努力死里逃生了。”
“你……”锦簇还想说什么,她咬了咬嘴唇,“你是该走,往西走,回家去。”
乔天息抱起小乔,锦簇也立刻站起来看着她。
“你现在就走?”锦簇犹豫地问道。
乔天息看向窗外:“现在是黑夜,越早走越好。”她抱着猫,再拿了一大个钱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缝。
“你!”锦簇欲言又止。
“锦簇,你要是想跟我一起走也行。”乔天息回头看向锦簇。
锦簇垂下头,微笑了一下:“在将军发现之前,我可以暂时假扮你。”
乔天息沉默了一瞬:“那有缘再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锦簇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乔天息抱着猫,居然在宁府畅行无阻地走出了大门,她没有停下一次,因为心虚,怕稍微停下就被叫住,她把猫放进一个布兜子,猫真的就乖乖地呆在里面。
乔天息走向雇马车的地方,顺利地买了匹马,她回头看了一眼,果断上了马,护住背在身上的小乔,径直往西边去。
但是却有一个大问题,她没有通关符。来东凌是跟着宁千帆,现在离开也需要过好几关,首先是城门,这才是第一步,之后的国界又要怎么逾越?
“小娘子,往哪儿去啊?”路上碰上马队,几个人探头好奇地看向那只猫。
“你们往哪儿去?”乔天息看他们的样子很淳朴,又带了行李,想必也是要出城的,故问道。
“我们打算去北蚩做做生意,现在国家生意不好做啊。”前面的中年男子慢骑着马,悠悠说道。
北蚩地广,天寒地冻,又与世无争,仗着先进的兵器火炮护体,从不打仗,也没人愿意去这种极寒之地定居,越来越多的人往南迁,往南蛮的人口贩卖也只能抑制无法制止,人越来越少,北蚩王恨不得多来几个人,故国界人人可出入,且久居有自主营生者还有赏银。
东凌很支持与北蚩的交流往来,去北蚩的路上,城门关和国界都比去西渠容易得多,他们有队伍的通关符,或许可以先跟着他们去东凌北蚩边境,再转头往西走。
“大哥,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走吗?”乔天息眨眨眼,望向为首的人。
“小姑娘你可想好了,你自己去啊?那地方老冷的。”后面的人问道。
“嗯,麻烦你们带着我一起吧。”乔天息说,小乔在她怀里喵了一声。
乔天息跟着这群人很容易过了城门,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这么顺利到达了边境,身后也没有人追过来,自己心里突然感觉有点失落。
他恐怕是对自己心灰意冷,也懒得追她了吧。
“哎哎,我们六个是一起的。”为首的人嘿嘿笑了一声,指向身后的四个男人和乔天息。
官员也没太严格,懒散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让他们过了。
“等一等!”官员突然叫道。
乔天息出了一身冷汗,勒住马绳。
“怎么了官爷?”乔天息胆战心惊问道。
官员绕着她的马看了一圈,最后指向她怀里的猫:“你这猫倒是新奇啊,不跳不闹,哪儿买的?”
“……捡的。”
官员摆摆手,乔天息这才松了一口气骑马出关。
在这里需要往北走一段路,才能往西走,所以乔天息跟他们同行,晚间骑马到了溪水边。
空气明显感觉到寒冷许多,乔天息坐在篝火旁,有点后悔没带什么东西就溜了出来,只好尽力抱着小乔,小乔吃了大哥给的鱼肉,现在倒是睡得很香。
“姑娘,我们的帐篷就一个大的,你要不要进来挤挤?外面冷得很。”大哥探出头来问道。
在国内倒是可以客栈借宿,现在这种情况,要想不被冻死也只能这样了。“我……”乔天息有点犹豫,但想着自己也不会出什么事,“那大哥,麻烦你们了。”
大哥把最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她,让五个兄弟几乎挤成一团,也要跟乔天息之间有一个枕头的距离,乔天息坐在那里,看着熟睡的猫,有点感动地看着他们。
然而夜里这个感动就破碎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弟迷迷糊糊扯掉了枕头,乔天息在浅睡之下感觉到身后被什么东西抵着,她双眼一睁,一只手臂搭上了她的腰。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小弟握着自己脱臼的手臂,满脸通红。
乔天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若无其事。
“活该!让你手脚不干净!”大哥怒骂道,所有人都被吵醒了,让乔天息稍微有点抱歉,“都给我起来!”
这场闹剧迫使小队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出发,乔天息上马的时候,眼神瞥了小弟一眼,把小弟吓得魂飞魄散。
“大哥,特别感谢,就此别过了。”乔天息望着西去的方向,冲大哥微微一笑。
大哥一愣,也没再问,他哈哈大笑:“没事儿,有缘再会!到北边我好好教训这小子!”
看着他们一行人出发,乔天息这才调转马头,向着西渠飞奔。
已经出来四天了,就算是宁千帆想找她,估计也找不到了吧。
丹,师父,我回去你们会不会惊喜?还是失望我任务没做好……
十几天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累了就住宿,饿了就找店吃饭,放马吃草,小乔倒是寸步不离跟着乔天息,累了就躲到她怀里布兜子。
“姑娘是从东凌来的吧?”乔天息在临近西渠国界的饭店里吃饭,距离国门只剩下半日的路程,店家老太太端来好菜,笑眯眯道。
乔天息一愣,她竟没意识到,自己身穿东凌服装,头梳着东凌发式,自然会让人觉得是东凌人,她不禁想解释。
“姑娘别怕,国家打仗是国家的事,跟我们没啥关系,你吃好喝好啊。”老太太看乔天息愣住,以为她是害怕,安抚道。
乔天息冲她一笑,是啊,国家对立,难道百姓就要对立吗。
西渠国界。
乔天息下了马,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西渠国。
官兵严格筛查着进出者,尽管这是一条北蚩和西渠的通道。
乔天息打开钱袋,拿出自己当初从西渠前往北蚩的通关符,走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