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吃着菜觉得很不得劲儿,也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但是她安慰自己说,一只成年鸟不该跟这种才活了二十几岁的小屁孩计较,就像她每次捉弄神尊,神尊很少跟她计较什么的,他老人家与天地同寿,早就是个老头子了。
清漓突然有点想念神尊,平时那么烦他,现在离开久了,还真有点想他了,她也想化形,在天上飞一飞,无奈禁锢在这具人身上,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宁千帆应该知道她来御鹤楼了吧,但是他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找她,清漓想不了那么多,想起在书房的一切她都很烦躁,哦不,想起在宁府的一切,她就不想回去!
宁千帆离开后,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他在练剑场练了好几圈,还是难以消解自己刚刚的行为,他原本已经跟沐轻竹那么和睦了,为了她,他甚至去向王上请求放过她,甚至可以说,他都快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留下她了,可是刚刚自己做的一切,把这些都毁了。
她差点被人抓走杀了,一定受惊不少,而自己今天又用猫吓她,还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她一定吓坏了。
宁千帆气喘吁吁地扔下剑,下人们赶紧去拾起来放回剑架上,宁千帆径直走向大门,牵了一匹马就走。
“子苓!”清漓拎着没吃完的菜,走在大街上,突然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她转身抬头,惊喜地喊了一句。
子苓气定神闲地拉起她的手,自在地往前走,清漓笑了笑,知道他又是特意来陪她的。
“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子苓转头问道。
清漓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杀了宁千帆,太难了。”
“任务哪这么容易完成?师尊这是在锻炼你呢。”子苓笑道。
“那你呢?那个王上,待你如何?”清漓问道。
“王上尊崇仙师,自然以最高礼节待我,我现在就是每日在宫里卜卦,可是我哪懂什么卦,只知道命簿是不可能更改的罢了。”子苓徐徐说道。
“你过得真好……哦,昨日,你那个王上还派人来杀我,要不是我下了一场雨,宁千帆也来救我,我这身修为就算白搭了!”清漓突然想到,埋怨道。
“王上怎知你活着?定是你府中有人通风报信。”子苓一下子就点出了关键。
清漓如梦初醒,晃了晃子苓的手:“子苓,你的脑子真不是白长的。”
“你的脑子是白长的。”子苓也不谦让。
清漓刚想狠狠打他一下,就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冲过来,子苓迅速带着她避到路旁边去,清漓一个踉跄,马却在他们身边停下。
“你没事吧清漓?”子苓照顾了一句,抬头望向那个在马上的人。
宁千帆和子苓四目相对,二人似乎带着天生的仇意,宁千帆厌恶地盯着他,再看向他和清漓紧握的手,子苓也满眼鄙夷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恶意。
“这位公子,想做甚?”子苓语气不好地问道,刚刚一瞬间他的神力突然也不能用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带着清漓避开。
“宁千帆,你怎么……也出来了。”清漓有点吞吞吐吐的。
子苓转头看了一眼清漓,又回头看向正在下马的宁千帆:“你就是宁千帆。”难怪神力用不了,他不能用神力干涉清漓的任务。
宁千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清漓:“还不打算放开手吗?”
清漓一看到他还很生气,别开头没有说话,子苓却故意不放开手,走上前几步,挡在清漓面前。
“沐轻竹,你确定,你不跟我回去?”宁千帆的语气充满了压迫感。
清漓叹了一口气,还得回府去杀他呢,她先放开了子苓的手,子苓也不意外,他转头看向清漓,二人对了眼神,确认没关系之后,他才让清漓走上了前。
“我跟你回去。”清漓无奈地念叨了一句,主动张开双臂。
子苓就这么看着宁千帆把清漓抱上了马,然后在自己面前奔驰而去,他叹了口气,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瞬间回去了王宫。
清漓有点嫌马颠簸,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马上挂了一大袋东西,那包装,明显就是御鹤楼的,和自己手上的如出一辙啊!
进了府之后,宁千帆没有粗暴地拉她进内院,而是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清漓别扭地跟着他后面走,又到了息阁门外,清漓站住了脚。
宁千帆在门口回头看着她,等待她跟上来。
“我不进去。”清漓赌气地说。
宁千帆的脸色阴郁,仿佛怒气一触即发,但是清漓并不怕他,沐轻竹的那种胆怯的心理已经被她战胜得无影无踪了。
“你不进去,这些菜怎么办?”宁千帆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了一句。
“我吃过了。”清漓说。
“那个男人陪你吃的?还买了这身衣服?”宁千帆冷笑一声,问道。
“不是,我自己买的。”清漓有问必答。
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又被攥住,清漓不知道哪儿来的劲,还是宁千帆没有用力的缘故,她竟然挣脱了,然后一把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宁千帆的手悬在空中,半拉不拉的感觉,清漓没有理睬他,自己站了起来,一股气冲上头,转身走向反方向。
“哎呀宁千帆你放我下去!”清漓疯狂挣扎着,宁千帆从她身后挟持住她,轻飘飘的身体被宁千帆扛在肩膀上,死活挣脱不了。
“你干嘛!”清漓站在息阁,怒视着宁千帆,“又要给我点臭墨?”
宁千帆坐在软榻上,表情已经十分难看。
“就是那个男人?”
“他就是我朋友!”清漓吵道。
“你的朋友,按律当诛。”宁千帆又一次提及此事,这次没有顾及清漓的想法。
“什么诛不诛的。”这是清漓的朋友,又不是沐轻竹的朋友,他不会真的想杀子苓吧?
“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宁千帆直接问道。
“你搞笑吧,我会告诉你?然后让你去杀他?”清漓无语地喊道,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反正我也该死,你先杀了我。”
宁千帆应该不会杀她吧……就算是旧情人的面子上,清漓说出口就有点担忧。
宁千帆看着她立刻有点惊慌的表情,却突然笑了:“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这是什么话?他当真要杀?清漓为自己几万年的修为捏了一把汗,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心里却在飞速地想办法。
她可是跟那个乔天息长得很像的,要想知道宁千帆舍不舍得杀她,先试试再说,算了,搏一搏,马车变骆驼。
清漓一个飞手,把自己头上那根银簪取了下来,如瀑的长发垂落,她直接对准了自己的脸刺去,紧闭双眼,有点怕疼。
银簪落到了地上,清漓的手被打得有点疼,白皙的手背立刻出现了红印。
宁千帆眼神一颤,抓住她的手:“谁准你动脸了?”
清漓得偿所愿,满脸得逞地说道:“你连我的脸毁了都在意,怎么可能杀我?”
乔天息从未用过这样的表情看他,可以说是,侥幸、骄傲、俏皮?宁千帆的心颤了一下,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是心里装了两个人,还是只把她当成替身?
可是乔天息在府中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扮演一个爱他的人,他可能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乔天息是什么样子,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宁千帆松开了清漓的手,有点恍惚。
清漓揉了揉自己的手背,皱着眉,心里既觉得侥幸,又觉得害怕,她只有几成把握,要是赌错了,沐轻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就被她毁了,她还想漂漂亮亮地完成任务呢。
“门口守卫说今日无人出门,你究竟是怎么出去的?”宁千帆冷静下来,坐回去,抬眼看着清漓。
清漓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苦思冥想的样子,宁千帆摆了摆手:“别找借口,说。”
“我会法术,我是神仙。”清漓料想他也不相信,直说了。
宁千帆果然以为她在开玩笑,表情有点无语,心里又想起那个男人跟清漓紧握的手。
“那个男人,你们什么关系?”他明白像沐轻竹这种名门闺秀,说不定此前就有过婚约,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强盗,烧家劫舍,还强抢民女。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清漓有点站的累了,拉了一旁雕刻精美的椅子就坐下来。
“朋友,会手牵手走路的朋友。”宁千帆重复了一遍,东凌国民风彪悍,男女只要情投意合即可有肢体接触,但是若只是朋友,便还会依礼相待,若不是有亲密关系,他们怎么可能手拉手逛街?
清漓转了转眼珠:“你们朋友之间不会拉手吗?”她和仙鹤可是经常双翅搂在一起的。
“……”宁千帆不知她是不是在装傻,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每个问题,清漓都回答得很敷衍。
其实这只傻鸟哪会什么敷衍的话啊,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