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谋 第10章 错误道歉方式

还剩下陶晚榆的消息没看，秦泰泰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被她和白枫锻炼到刀枪不入的等级，自以为百毒不侵，可看到陶晚榆发的照片还是吓得脸色苍白，昨晚噩梦里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陶晚榆发的一连十几张都是她□□满是鲜血的图片。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穿着也是米色的宽松孕妇裙装，大片红色的血迹很明显，图片里她沾满血的手按着小腹在衣服上留下一个个红色手印，看得秦泰泰瞬间退出。

“小姐你没事吧？”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售货员走到她身边询问。

“没事，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因为之前的绑架，秦泰泰现在格外警惕陌生人，对于售货员的热心帮助避之不及。

“可是你嘴唇都很白诶，是不是贫血？要不要我给你倒杯红糖水啊？”

眼前有一阵没一阵地发黑，秦泰泰没再拒绝，点头接受她的好意。

“那我扶你先去收银台那边坐下，哇，你手好凉啊，这边空调会不会太冷啊，哎呦我还是先去泡红糖水吧，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秦泰泰在趴了一会儿也就缓了过来，抬头就看到售货员端着满满一大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被烫得龇牙咧嘴。

“小心点，别烫到自己。”秦泰泰被她丰富的表情都笑了，伸手接过纸杯放在桌上，“谢谢你啊，我好多了。”

“啊，不客气啦，就是这个水真烫啊，我还以为是温水，嗨，大意了！”

看她吹吹手指又捏捏耳垂，动作不断，秦泰泰突然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

“我怎么觉得见过好像你？”

“是吗，我打很多份工的，不过都是临时工啦，我也经常在街上发传单啊，再说我这么可爱，见一面有印象也很正常啦。”

“我想起来了。”她说话的样子一下勾起秦泰泰的回忆，“当初我在市医院买过你的cos服。”

“诶？哦！你是那天逃婚的小姐姐啊！你失败了吗？被你后妈看穿了啊？不会吧，我还给你化了个大浓妆诶，是我砍来的贵妇风小礼服太塑料，还是贵气仿羊毛小坎肩不够逼真，快给我讲讲！”

她说着拉着椅子在秦泰泰身边坐下，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开心果放在桌面，一脸认真听戏的模样。

“你的装扮都很好，瞒天过海，是我运气不好。”秦泰泰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桌面，想到自己离谱的经历，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呃，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齐瑶，整齐的齐，瑶池的瑶，你嘞？”

“我叫秦泰泰。”

“太太？哇，你果然是贵妇的命。”

齐瑶的小表情格外的丰富，秦泰泰边笑边解释：“是否极泰来的泰。”

“你这么解释，突然就大气了起来。”齐瑶嚼着开心果，若有所思地问她，“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名字太普通，你说要不学你，我也改个大气的名字，我叫齐否否怎么样，反正负负得正哈哈哈哈！”

秦泰泰笑了，佩服她跳脱的思维。

“哈哈被我逗笑了吧，刚才看你一直有心事的样子，人嘛，还是开心最重要啦，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啦！”

“嗯。”秦泰泰呼着气，捂着脸颊露出笑容，“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我绝对不是八婆啊，纯好奇！当然你告诉我也不会大嘴巴乱说的，我可以发誓！”齐瑶说着举起手，不一会儿扔下手里的开心果壳又举起另一只手，笃定地说，“我还可以发双倍！”

秦泰泰笑着看向她，故意做出犹豫纠结地表情。

“还不信，那我发四倍的？”

“你怎么发四倍啊？”秦泰泰忍不住笑。

“这样啊！”齐瑶把并着的四指分开，两指靠在一起，做出了螃蟹钳一样的动作。

“行了信你了，我不说你不会让我走的吧？”

“嘿嘿，谁还不是个在瓜田里乱窜的猹了，昨天的爆热搜看了没有，热门里的评论前排全是我，我一下涨了几千粉诶！”

秦泰泰回想了下昨天看到的评论，前排的科普确实都是同一个人，于是怀疑地问：“你不会是西瓜甜里的王吧？”

“是王，没有吧！”齐瑶插着腰严肃强调，“你关注我了没？没想到今天还是粉丝见面会啊，要不要加个微信，以后有瓜同享啊！”

“好啊。”秦泰泰倒不是图她的瓜，她帮过她，心地善良又这么有趣，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她很高兴。

“要不要我拉你进吃瓜群？建议小号哦，带粉籍不好吃瓜，容易伤正主。”

“那以后再说吧。”

“OK，我先在微信里给你发几个热乎的瓜，我刚听到的，苏瑞何你知不知道？你都想不到有多精彩，他竟然是个渣男！白瞎了那一张帅脸，不过她未婚妻看得很开，你也想开点嘛，不要因为嫁了不合适的人就抑郁沮丧，还是可以过自己的生活的，我这里还有好多帅哥好图，一起分享给你啦！”

“你怎么知道苏瑞何是个渣男？”听到她对苏瑞何的评价，秦泰泰很疑惑。

原文里，苏瑞何对外界展露的一直是身在豪门却不染污泥，遗世独立的矜贵公子形象，并且传闻里都是他对未婚妻深情专一，没有其他感情史，陶晚榆的事也被瞒得死死的，他可以说是人人称赞的完美好男人。

“因为他未婚妻和我在一个群里啊！”齐瑶一脸骄傲，点开一个叫瓜落瓜飞瓜漫天的聊天群，在秦泰泰面前炫耀了一秒。

“原来是这样。”秦泰泰有些惊讶，没想到原文里娴静乖巧的楚忆妤，也是个积极的吃瓜群众。

“别说我不带你玩哦，这个群要审核的，你初入瓜田，肯定连一级测试都过不了。”

秦泰泰笑着说：“看来你们这吃瓜群门禁森严呀。”

“那可不，姐妹们群里说的瓜，很多都不适合外传的，而且有的图一乐也不保真，更何况我们关系好的平常都相互损逗乐，今天说我睡了个男模，明天说她彩票中了一个亿，这要是哪个缺德的人乱传，不就出大事了。虽然我们喜欢吃瓜，但是我们不传谣。”齐瑶滔滔不绝地说着，看秦泰泰认真听着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现在可以把你的瓜告诉我了吧？”

“我的瓜？”秦泰泰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觉告诉我你有很多故事哦！”齐瑶眯着眼睛笑着，靠近秦泰泰说，“把我当倾诉的对象也可以啊，我不会乱说的！”

秦泰泰垂着眼睛考虑了一会儿，舒了口气，看向齐瑶。

“是我认识的一个人，算不上朋友，关系也不好。”秦泰泰想着措辞，慢慢地说，“她怀孕了，但可能已经流产了，认为是我造成的。”

“嗯……没了吗？”齐瑶还在等待下文，这么戛然而止让她有点懵。

“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

“你是因为这个事不开心啊？”

“我没有不高兴，是不舒服，因为她把流产时的照片发给了我。”秦泰泰皱着眉，又想起那些血淋淋的照片以及那个缠绕她的噩梦，“但是我对她产生不了同情一点心，可能我也是因为自己会这么冷漠才会良心不安吧。她讨厌我就不接受我的帮助，她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止她的孩子连她自己都有可能死了？”

秦泰泰的语气逐渐加重，她把命看得最重，不能接受陶晚榆能好好活着却等同于自残的行为。

“啊？她不喜欢她的孩子吗？”齐瑶停下剥开心果，一脸奇怪地问。

秦泰泰摇摇头，按照原文所说，这个孩子是陶晚榆所有的希望，无论陶晚榆对孩子怀有什么样的情感，但肯定和不喜欢不相关。

“那她也太不负责了吧，她根本没做好当妈的准备吧，惨还是这个小朋友惨，照你这么说我对她也同情不起来。”

齐瑶实话实说，看出秦泰泰的心情又变得低落，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说：“早知道不问你了，我还以为是关于你结婚的事，上次听你说你后妈逼你嫁的是个七十岁老头，我以为你是因为这个事不高兴，还想给你推荐几个年轻有为的优质帅哥，等你恢复单身以后迎来第二春……”

秦泰泰接过齐瑶递来的红糖水，勉强露出笑容：“谢谢你的好意，可能我马上就有机会了吧。”

“那我先提前祝贺你喽，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帅哥，肌肉男还是文艺青年啊，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介绍给你呗？”听出她话里有话，齐瑶的吃瓜小雷达又亮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兼职做红娘啊？”秦泰泰被她逗笑了，拍拍她的肩膀说，“我说的是恢复单身的机会，不过从法律上来说我还是已婚的状态，先谢过你的美意了，哪一天我真的离婚也想谈恋爱了，再请你帮忙。”

“你的婚姻是多无趣啊？都让你封心锁爱了。”齐瑶被她绕的有些云里雾里，“你老公难道不是个有钱的老头，给你一张卡让你随便刷吗？”

秦泰泰脑袋里浮现出付则的脸，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造谣的行为深感抱歉。

“不会又老又丑还穷吧？你后妈图他什么啊，要逼你嫁给他，为了户口吗？”齐瑶越说越同情秦泰泰，“天哪，刚才都没注意你是来买菜的，你还要给他做饭啊？不会家务全是你负责吧！这还不离！我有朋友是律师，虽然是实习的，但是她实习的律所很出名的，我帮你问问她怎么能休了那个老头！”

秦泰泰连忙拉住齐瑶要打电话的手解释：“等等，不用不用！是我之前没说清楚，他对我挺好的也不是个老头，我今天就是想和他说结束这段关系的事，因为他帮了我很多也一直照顾我，所以才打算做顿饭感谢他的。”

“真的？”齐瑶还有些不相信，上下打量着秦泰泰，“如果你被欺负千万别忍着，你家人能做出逼你嫁人这种事估计也是指望不上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多少能帮点忙，出力我还是可以的！”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秦泰泰笑着握住她的手，“谢谢你齐瑶，虽然我们只见过两次，但你真的好热心，帮了我好多，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感谢你才行。”

“哎呀，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齐瑶红着脸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啦，你要是想谢我，和我说几个有意思的瓜我就满足了。”

“好啊。”秦泰泰想了想自己知道的剧情，随便哪个都算惊天大瓜了。

“好姐妹！”齐瑶兴奋地晃着她的手，“以后我们就是同一片瓜田里的猹了！”

和齐瑶道别后秦泰泰拎着大袋小袋的新鲜食材回了家，瘫在沙发上放松手臂时，她还在想这个时间给付则发消息合不合适。

十二点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吃午饭还是在午休，打扰到他不好吧，还是晚一点在问吧……

“夫人，您好像一直在看时间，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吗？要不到时间我提醒您？”刘姨说。

“没有……刘姨，平常你都是什么时间问付则回不回家吃饭啊，一般怎么问？”

“夫人您吩咐我就去问了，不过都是联系先生的助理。”

“这样啊。”

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刘姨安慰道：“现在这个时间就很合适，夫人有心为先生准备晚餐，先生应该是很高兴的。”

秦泰泰没有接话，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惹付则生气了才这么卑微。

纠结了大半天，最后她编辑好话发给付则，都没等到他回复就马上跑到厨房洗菜，为晚饭做准备。

她也想好了，如果付则不回来，没吃上这顿散伙饭，她道歉的话也就不再当面说了。

秦泰泰做饭的水平一如既往的烂，就算心态虔诚认真，也没有让饭菜的口味有什么质的提升，在刘姨的悉心指导和帮助下，也仅仅是做到不难吃。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的摆盘都很华丽。

看了一遍教程，她就学会给萝卜雕花刻字了，更是轻轻松松学会了怎么切蓑衣黄瓜。

“我的技能点怎么光加在了这上面？”

秦泰泰幽怨地说，认真地用萝卜给自己刻章，还没有注意到付则走了过来。

“呼。”她吹掉多余的萝卜渣，放下刀，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刻的是什么？”

付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秦泰泰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萝卜章都掉到了地上。

她紧张地后退了一步，付则弯下腰捡起了萝卜章，也看到了上面清晰的“厨工天才”四个楷体字。

“刻的很好，你很有天赋。”

付则毫不吝啬夸奖的话，秦泰泰听得耳朵发烫，不好意思地背过身，没有去接他递来的萝卜，而是岔开话题。

“你这么早回来？”

“嗯，你一直没有回复我，就提前回来了。”

“哦，我忘了。”

她随口说了个理由，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付则，气氛很快冷了下来。

“还要炒菜吗？”

“还有青菜。”

“我来吧。”

“嗯？”秦泰泰看到付则伸手，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才明白他是要她身上的围裙，“哦。”

两人之间的对话简洁，付则的语气都很疏离，秦泰泰心里委屈，眼睛一酸又要流出眼泪。

“帮我系一下。”付则折着衣袖衣袖对秦泰泰说。

“好。”

秦泰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鼻音，她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流出眼泪了，可哭包属性作祟，她的眼睛还是红了一圈，睫毛也被泪水打湿。

她边系围裙边深呼吸，想着干脆就在现在和付则道歉好了。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吧。”

付则就好像能听到她心声一样，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念头。

一顿饭吃得安静无声，秦泰泰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发呆和观察付则了，看到他对每道菜都是浅尝辄止，不褒不贬的态度浇灭了她期待的小火苗。

她往嘴里送着白米饭，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胃口不好？”付则放下筷子，神色平淡地看着她问。

秦泰泰张口想说不是，看着付则的眼睛停顿了一会儿，摇着头开始道歉：“对不起，这顿饭可能又影响了你的心情，我原本是想借这顿饭表达对你的谢意和歉意，以为这样会让事情变得轻松点，现在看来是不合适的。”

她说着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眼神飘向窗外，避免与付则撞上视线，冷静地自述。

“我为我对你做过的事道歉，也承认我确实是抱有目的和你亲近，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就是不折手段又自私自利。我其实不喜欢你，一直欺骗你做这样的事让你误会，给你造成烦恼，我很抱歉，也谢谢你的包容和忍耐，但我没有可以补偿你的，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我也会尽快离开，不影响你，还有你父母我也不适合去探望了，我不想再欺骗他们。”

说到这她有些控制不住哽咽，强忍着眼泪，赶紧站起来，背对着付则。

“菜我做的不好吃，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就不要勉强了，我自己都吃不下，我先回房了。”

秦泰泰仓惶离开，付则坐着，眉头紧锁。

这和他预想的结果不一样。

尤其是秦泰泰的那句不喜欢，对他打击很大。

“先生，这……”刘姨迟疑地出声，望向秦泰泰离开的方向又看看付则，无奈地叹了口气。

“刘姨，帮我开一瓶酒，需要度数高一些的。”

刘姨本想劝解付则饮酒伤身，但看他坚持的态度也只能听从安排，把酒递给付则时，还打算以老一辈的身份开导年轻人，没想到付则的操作让她大开眼界。

付则拿起桌上的餐巾叠得方正，把餐巾盖在酒瓶瓶口处，染湿餐巾后把酒擦到了衣服上。浅浅倒了小半杯酒后，又拿着浇花用的喷壶，把酒倒进了喷壶里，一脸淡定地拿着酒对空气四处喷。

“去告诉夫人，我喝醉了。”

付则面色坦然，眼神清明，连装都没打算装个彻底。

“该怎么说您应该清楚。”

刘姨背后一凉，点头道：“明白的。”

“今天工作结束后，您早点休息。”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