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鸣叫了三次,沅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翻了翻身抱着钟不璃:“辛苦你了,快去上朝吧。”
钟不璃看着脸无血色的沅宛:“我再陪你一会。”沅宛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刚才,我以为我会永远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害怕。”钟不璃顺着她的长发:“有殷书冥在呢,你怕什么呀?”
沅宛点了点头:“子都呢?”钟不璃笑笑:“你不是害怕他么?”沅宛点了点头:“害怕。不过也是亲儿子,怎么着也得看一眼是不是丑八怪吧。”
钟不璃舔舔嘴唇笑道:“放心吧,已经送到乳母那里去了。殷书冥说你身体虚弱没有奶水,所以就送到那里了。至于是不是丑八怪我不知道,不过有你这么个漂亮娘亲,子都以后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少爷。”
沅宛点了点头:“好,扶我起来吧,我去看看他。”钟不璃搂住她:“不行,昨夜你受了那么大惊吓,身体又这么虚弱,是不得下床的。如果你想见他,一会让燕云抱来便是了。”
这时,凌尘轻轻地开门进来了:“义兄,上朝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他看着沅宛在钟不璃身上吭叽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嫂嫂,您这是干什么呀?”
钟不璃拍了拍沅宛的后背笑道:“在这贱贱呢,都当母亲了还像个臭宝宝。”
沅宛“咕噜”了一声,无力的闭上双眼:“你快走吧,下了早朝记得回来接着抱我,好疼啊,你一会还要给我揉揉。”
看着她在自己怀了撒娇,钟不璃真的不舍得放手。沅宛渐渐松开了他的衣袖:“快走,你快走啊,记得换一身衣服。”沅宛软绵绵地推着他。
“好好好,我去上朝了。”钟不璃又一吻亲在她的嘴唇上,恋恋不舍地出了居室。
沅宛挪到刚刚他躺着的地方睡着了,那里还有他的余温。
不知昏睡了多久,沅宛听见身边很吵,从梦中惊醒。微微睁开眼睛,她看见有两个男子坐在她的床边,一个腰间配着剑,另一个鬓间已经有了些许白霜。屋子里还有一阵阵婴儿的哭声。
沅宛认出了坐在离她近一些的男子,立刻赶紧双手搂紧了他的腰:“夫君抱抱,我好怕。”两个男子一起转头看着她,钟不璃立刻靠到床上,把她捞起来放到身上。
沅宛看见那年长的男子时,突然意识到感觉方才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松开了钟不璃环在她腰间的胳膊,要起身向他问好。
李东阳连忙止住:“宛儿,你好好休息,不必起身了。”沅宛回头看了看钟不璃淡淡的笑了:“我又没被吓傻,你干嘛把父亲请来啊?”
李东阳接过燕云手中的襁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的亲外孙儿我不来瞧瞧?”说着逗着子都:“子都,别哭了,给外公笑一个。”
沅宛也伸手过去:“父亲,我也要摸摸他。”
李东阳笑着把子都递给钟不璃,钟不璃把他举到自己脸边亲了一口。李东阳笑道:“子都的模样更像他的父亲,尤其这眉毛,一样一样的。”
钟不璃笑了,把白白胖胖的孩子放到沅宛枕边:“给,看看我们软软乎乎的宝宝。”
沅宛一看到孩子,顿时忘记了那一夜的惊险:“像他父亲正好,以后一定会有好多姑娘喜欢。”沅宛抚摸着他柔软的脸颊,尽显出母亲的疼爱。
李东阳看着沅宛一脸的慈爱:“昨夜是第一场春雨,看来子都以后一定个有福之人啊。”
沅宛连连点头:“出生在钟府,有个这么英俊的父亲,还有一个爱他的外公,子都当然有福气了。”
这时,殷书冥带着药童端着药走了进来:“见过李大人,属下是给嫂嫂送药,来请平安脉的。”
李东阳立刻起身:“那医师快请。”
看着沅宛的精神好转了许多,脉象也逐渐平稳来,殷书冥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不少:“回李大人、义兄、嫂嫂,嫂嫂脉象平稳,但是明显是气血严重的不足。嫂嫂昨夜失血过多,这药还请嫂嫂尽快服用。”
殷书冥向他们四个行过礼后便放下药碗出去了。
燕云端来药,钟不璃接了过来,吹了吹:“闻起来是甜的,不热了,张嘴。”沅宛张大嘴,一勺药喂了进来。
钟不璃一勺一勺地喂着沅宛,李东阳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很是满意。看她服完药,李东阳便起身:“宛儿,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嗯!父亲您慢走。”
钟不璃送李东阳出了钟府,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看他们母子:“你不是害怕这个小鬼嘛,怎么现在又喜欢上他了?”
沅宛没看他,只是专心的逗着怀里的婴儿:“他真的好软乎啊,怎么能有这么胖的小人儿啊?这小腿,胖的都看不出关节在哪了。诶,这小脚丫也好玩。”
钟不璃也笑着躺了过来:“你又找到新玩具喽!不过手轻点啊,别把他小胳膊小腿玩坏了。”
沅宛突然把他拎了起来举到钟不璃脸边:“像么?这小脸通红,眼睛倒是挺大,不过我觉得你可没有你爹爹好看。”这时子都大声的哭了起来,好像在表示抗议。
钟不璃吓了一跳,连忙抢过孩子:“喂,你干嘛啊,吓坏他了。”沅宛伸手去打子都:“就因为你,我痛了一天一夜!你还好意思哭?”
钟不璃翻身躺在沅宛的身上压住她,哄着怀里的婴儿:“你娘亲坏不坏,还打你!爹爹控制住她了,你别哭了。”
这时凌尘绑着桃夭进来了:“兄长,昨日嫂嫂寐生下少爷是有原因的。”
听了这句话,钟不璃一下子坐了起来,连忙把子都递给乳娘。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双眼闪烁着恶狠狠的目光:“桃夭,又是你?”
桃夭的嘴被堵上了,根本说不出话。凌尘说道:“义兄,具体的情况鬼医大人已经在研究了。”
钟不璃提高了声音看向门口的下人:“传鬼医。”
不一会,殷书冥提着药箱进来了:“义兄,嫂嫂。”钟不璃问道:“昨夜沅宛寐生我也很是意外,你一直声称胎像平稳,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书冥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块裁剪下来的被子:“就是这个贱人在您和嫂嫂的被褥上动了手脚。在这块布料中又大量的马钱子,马钱子是活血的妙药,若是孕妇服用,一次便足矣使其小产。”
他顿了顿又说到:“可是若是在被褥中动了手脚,效果会大大减弱,不过药物依旧会发挥它的作用。这样不至于能够小产,但至少会使胎象不稳,及难产。
幸亏此药物是在嫂嫂两周前才使用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段话使钟不璃气得发抖:“来人,我要让这蛇蝎妇人不得好死。”
“不要。”
所有人皆是诧异,说出这句话的人竟然是沅宛!
“夫人,她差点害死了您和小少爷,她应该千刀万剐!”燕云气急败坏地说道。
沅宛看向殷书冥:“我跟你说过,桃夭不是一个坏透了的孩子,她才十五岁,比我妹妹还要小。”
钟不璃回答道:“十五岁就有此等居心,长大了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带走。”他的目光依旧那么可怕。
沅宛抓着钟不璃的衣服不放:“你知道吗,桃夭她是多么喜欢你。”
钟不璃皱了皱眉:“不知道,世间喜欢我的女子不计其数,我还要一一去知道吗?”沅宛依旧很是平静:“桃夭害我,可是从来都是留有善心。
第一次在东灵山,她卷起的漩涡偏偏朝后山的那一面没有风;一年前她用匕首刺向我,可是没有狠心下手;
这次的马钱子她只是夹在了被褥中而没有趁着你上朝的工夫来灌我。所以,她想杀我只是出于妒忌,并无杀人之心。”
钟不璃还是面无表情:“无论如何,她已造成了后果,罪不可赦。”
沅宛看着桃夭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神抓着钟不璃的手道:“钟不璃,我求你,她还是个孩子,放过她好吗?”
作为一代将军,钟不璃的想法不会轻易动摇:“她伤我的妻子,险些害死我的儿子。她若不死,我永远不会甘心的。”
“受害人是我!我都甘心你又有何不甘?”钟不璃生怕她生气会坏了她的身体,连忙坐到她的床边搂紧她:“你不要喊,小心坏了身子。”
沅宛挣扎地推开他:“你答应我,不要杀她。”钟不璃无奈,他天不怕地不怕,世间唯一怕的就是娇妻的眼泪:“好,我答应你。”
说罢钟不璃又用恐怖的眼神看了一眼桃夭:“桃夭,是夫人救了你,拉下去等候发落。”
桃夭却看着李沅宛显出满脸的不屑。
下人们带走了桃夭,钟不璃掀开被子躺回她的身边:“不早了,睡吧。”
沅宛看着外面,天明明刚刚黑下来。她爬到钟不璃的身上:“是不是我不听话,你生我的气了?”
钟不璃把她拉下来按到在床上:“怎么会呢,堂堂武德将军怎么就这么点气度?”
沅宛笑了:“那就好,但是你为什么睡得这么早啊?”
钟不璃闭上眼睛:“我昨夜一夜至今一直未合眼,白日还在处理军营事物,我好累。”
沅宛看着他满脸的心疼,连忙支起身子为他解开外衣的扣子:“你休息吧,我帮你换衣服。”
“好,那有劳你了。
”沅宛替他脱下厚重的外衣,散开头发:“鞋子你自己脱吧,我够不到。”
钟不璃半睡半醒地蹬下鞋子,沅宛为他轻揉着太阳穴,还没能沅宛犯困,他就睡着了。
这一夜是沅宛在钟府过的最平静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