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明院锁千秋 第27章 寐生

这是一个雨夜，随着燕云疯了一样的连跑带喊道：“殷医师，殷医师！夫人临盆了！”钟府一下子从漆黑一片变得灯火通明。

两个接生的嬷嬷立刻跑了出来，侍女们烧水的烧水，备东西的备东西，都开始迅速的忙碌起来。

凌尘和钟不璃站在屋外打着伞，听着屋内沅宛撕心裂肺的尖叫，钟不璃的心在滴血。

殷书冥提着药箱站到他们二人的身边，身为医师，看着一群侍女们忙忙碌碌地在雨里穿梭，他却帮不上忙，他很是愧疚。

看着一盆盆被染红的手帕被送了出来，钟不璃看得心惊胆战。

狂风暴雨中，他们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殷书冥说道：“义兄，我要进去。”钟不璃坚定地说道：“不行，你是男子，血房不能进入，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殷书冥的额头急出了汗珠：“不行，时间太长了！嫂嫂已经痛了一天一夜了，在这么下去会胎死腹中！里面一定是出了问题！”

钟不璃心惊，天都快亮了，这时沅宛的叫喊声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显然已经没有了力气。钟不璃拉起殷书冥就往居室里走：“快去！”

走到门口，钟不璃还是迟钝了：“我，在外面候着。”他把头贴在窗户上，殷书冥拔腿进了产房。

里屋沅宛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接生婆们看到殷书冥进来后一脸愁容：“鬼医大人，小少爷脚朝外，是出不来的。”

燕云哭的已经不成样子，死死握住沅宛的手：“夫人，你坚持住，你坚持住啊。”

“一群废物！”

殷书冥的脑袋被气得发震，早知道是胎儿脚朝外，他进了施上几针便可以了，何必要让她自己耗了一天一夜。

他是医师，为患者治病不分男女，他迅速掀开被子，里面的血已经流淌了一床。

他有些发怒，看着沅宛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殷书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我不想死！”

沅宛泪眼纵横，他不得迟疑地施了几针。沅宛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指甲死死地陷入了殷书冥的胳膊中。

殷书冥忍着心痛：“嫂嫂，我知道很痛，你再忍一下，只有孩子自己抱了头才能出来的！”

殷书冥按住沅宛的腹部，又是几针。殷书冥欣喜地看了看：“正过来了，正过来了，嫂嫂，用力！”可是沅宛虚弱的躺在那里，依旧没有动静。

接生婆们面面相觑，殷书冥擦了一下汗：“嫂嫂，小少爷的胎位已经正过来了，您一用力他就出来了！”

沅宛的嘴唇连续的打颤，牙齿都要被咬碎了，她的声音变得若有若无：“不行……我不行了，夫君……”

钟不璃的眼泪掉出来了，他把手贴在沅宛脑后的那片窗户上：“沅宛，夫君在这呢。”

一听到他的声音，沅宛哭了起来：“好疼，夫君抱抱……”她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殷书冥拿着湿手帕擦了擦沅宛的脸：“嫂嫂，别睡！现在小少爷的胎位是正的，就是您没有力气了，您振作一下好不好！您想想，就算是为了主人，为了你最爱的夫君！”

殷书冥连连为她缓解着疼痛：“我看到他的头了……”

沅宛的嘴唇苍白，抓着殷书冥胳膊的手也渐渐松开了：“我不行了……夫君，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

殷书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嫂嫂你听我说，屏住呼吸，你集中一下注意力！”

“疼，疼……”沅宛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殷书冥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破音了一样喊了出来：“你不许睡！你要是睡了你腹中的孩子也得一起死，这样义兄他觉对不会独活的，嫂嫂你醒醒啊！”

沅宛已经痛得几乎晕过去了，殷书冥看得心惊肉跳，他一狠心手伸进了产道：“嫂嫂，忍住。”

她感到又一阵忍受不住的剧痛，牙齿打颤地呜咽着：“夫君，夫君……”殷书冥额头的汗水滴到了她的脸上，她渐渐失去了知觉。

仅仅一个钟头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吵醒了整个钟府。

殷书冥抱着襁褓，双手和衣袖上占满了鲜血，他看着跑进来的钟不璃：“恭喜兄长，母子平安。”

钟不璃接过孩子，感激地对殷书冥说了一声：“多谢！”便坐到了床边。

被褥已经被换了新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血腥的味道。沅宛从半昏迷中清醒了一点，口中依然念到：“好痛……夫君不要丢下我……”

钟不璃握着她的手：“沅宛，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在这呢！”

沅宛听到了他的声音，好想爬到他的怀中痛哭一场，可是现在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感觉她的下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痛得早已失去了知觉。

钟不璃把她的手放到子都的小脸上：“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儿子，钟子都。”孩子还在不停地啼哭，沅宛半睁开眼睛看着孩子。

沅宛迷迷糊糊的看到了那个襁褓，瞬间吓得不得了，她以最后的一点力气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不要！我不要！”她的声音无比的沙哑，钟不璃顿时心如刀绞。

看着受到不少惊吓的沅宛，钟不璃赶紧把孩子交给殷书冥让他带给乳娘。凌尘却在一旁兴奋地看着刚出生的婴儿做着鬼脸。

钟不璃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把受惊的沅宛紧紧地搂在怀里：“夫君抱抱好不好，没事了。”沅宛无力的挣扎：“好痛！把他拿走，拿走！”

他紧紧抱着颤抖的沅宛：“孩子已经抱走了，别怕。”沅宛闭紧眼睛喘息着，在钟不璃的怀抱里渐渐恢复了意志。

钟不璃捋顺着她的被汗水湿透的头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辛苦你了，快好好休息吧。”

沅宛看到了胸前钟不璃的双手，一口咬住他的手依然痛哭道：“为什么你才过来？我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

钟不璃在她的脸颊上一吻：“对不起，沅宛，我来晚了。”沅宛渐渐松了口：“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你别走，就这样抱着我，我想睡一觉，好么？”

钟不璃温柔地说着：“好，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疼啊，好疼……”沅宛死死地抓着胸前他的双手呢喃着，钟不璃心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乖，给你揉一揉。”沅宛在抽泣中渐渐地睡去了。

门外，殷书冥把孩子交给乳娘后吩咐道：“燕云，麻烦你在小少爷身边看着，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给我。”

“是！”燕云看到了小少爷立刻擦干了眼泪。

“你跟我来一趟。”殷书冥转身对凌尘说着。

快步走向后院的那棵桃花树下的房间，凌尘很是好奇：“你不会是来找桃夭的吧？”

殷书冥呢喃道：“我说呢，她怎么会一直没有动静。”

二人破门而入，只见桃夭正在熟睡。

殷书冥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拖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老实说，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