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曲禾和侍卫长没巡逻多久就回了,雪下的太厚了,如果不是曲禾操纵着风元素让两人飘在空中,约摸他两走不了几步,就会在层层堆叠的雪里迷失了方向。
曲禾和侍卫长在蔺银的帐篷外分别,侍卫长要回去换身衣服,他的衣服裤子上面全是雪籽,曲禾则进了大帐。
此时,蔺银正靠着椅子看着书。
“蔺银。”曲禾举着从他卷轴里翻出来的两串剔透的葡萄,献宝似的让蔺银看。
要是给他准备东西的西子看到曲禾这举动,指定会指着曲禾的脑瓜子说他借花献佛,大献殷勤。
蔺银只是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了书上。
“先把衣服换了吧,上面都是雪。”
曲禾将葡萄放进盘子里,却嗅见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最后顺着味道将视线停留到了蔺银隐在桌下的手。
“你受伤了?”手让我看看。”
“没事,只是擦武器的时候被划破了。”
“手让我看看。”
蔺银将手摊开,只见手心上血肉模糊的刀口。血肉掺杂着魔药的红色,显得更加的狰狞。
“别动,我给你上药。”曲禾将卷轴里药效最好的魔药给蔺抹了上去。
“补血的魔药,特意做成了甜的。”
蔺银在曲禾的注视下乖乖喝了。
温度更低了。
黑茫茫的一片中飘起来阵阵雪花。雪断断续续的下了有三四天,这才有停了的趋势。
这里的雪在下到一定厚度之后,就会自动的将雪层清空。这是曲禾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总结出来的经验。
一大早,待第二次雪层清空后,他们决定出发了。
曲禾帮着蔺银他们将帐篷给收了。
地面上的雪虽然被回收了,但帐篷上的积雪未动,它堆叠了厚厚一层,最下面挨着帐篷面的雪已经结冰了。上面正随着曲禾的动作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入雪面中。
这还只是帐篷上面积攒了一晚上的雪,要是没有曲禾天天晚上进帐篷前都用风魔法将上面的积雪拂去,帐篷怕是早就被雪给压塌了。
他这几天一直待在蔺银的帐篷里和蔺银同塌而眠,主要是蔺银说他会怕。不过这肯定不是蔺银的原话。只不过蔺银说的和曲禾理解的可不是一个意思。
吃了午饭,曲禾一行人婉拒了再次要跟着他们去查看地势的请求,随后冒着风雪向着山那边走去。
曲禾用风魔法凝出一个球形屏障阻挡风雪,但依旧寒风刺骨,冻得他整张脸都是木的。他没办法,只能掏出来西子给他织的花色的围巾,并大方的分给了其他的人。
形势逼迫下,也没有挑剔了。
一时间风雪里只有他们这一行人身上装点着亮眼的颜色。
蔺银看起来丝毫没受什么影响,一心赶路。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被曲禾紧紧攥着的手,他隐在斗篷帽子里面的一双耳朵燥的厉害。一颗心早就落在了曲禾的身上。
后面的侍卫长和三个小侍卫状若未闻,一门心思的赶路。
三个小侍卫平日里也没少跟着侍卫长出任务,但因为刚成年,总是被那些年龄大的侍卫们取笑,说他们是毛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
他们虽然年龄小,却意外的谨慎。要不也不会有资格能和蔺银一起外出探险。
克洛司是个黑发高个子的火系魔法师,他脸上有一些小雀斑,笑起来腼腆极了。
米罗圆脸,性子跳脱,但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脸红。年纪轻轻已经是个中级风系魔法师了。
莱恩特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也是最稳重的,平日里他们三个也是一个侍卫小队的,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自然也比其他人更为有默契。这也是他们在魔兽混乱之中能够毫发无损的原因之一。
由于曲禾坏心眼的捏了个雪球塞进了蔺银的手里,导致蔺银下意识的将雪球扔了出去,这一动作惊扰了在积雪覆盖大人灌木丛里隐匿的小型魔兽。
那魔兽一个猛冲,跑远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曲禾的笑声也卷进了风雪里,消失不见。
风又起了,卷着雪花四处飞散。
曲禾感受到他的屏障正在被风雪剧烈打击。
他们踩着雪,向着山那边走去。越靠近山越难看到有魔兽生存的痕迹。植被也被积雪覆盖,入眼都是雪白。
终日黑暗的空间里也比平日里更好的事物。雪在地面上反射莹白的光,抬眼天空都亮了几分。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曲禾问道。他们已经走了好远的路了,可是却好像还在原地打转一样。
那座山好似还在天边,永远走不到山脚一样。
之前曲禾和侍卫长在雪没化的时候特意又上山一趟去探了探路,一个人能走错,没道理两个人依旧还能走错路啊!
更何况侍卫长还是会绘制地图的人,比曲禾这个带着指引石都能走错的人强了百倍。
“你进来的时候没人和你说点什么吗?”曲禾好奇,明明神还会时不时的同他说点什么,难道蔺银这个神眷顾的人,祂不会给他托梦什么的?
曲禾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那做梦了吗?”
蔺银回答:“没有。你想问什么?”毕竟曲禾这句话有点无厘头,他不知道曲禾到底想表达什么?为什么他进来的时候就会有人和他说点什么?
曲禾面不改色的忽悠他说:“明明我算出来你是这次的希望,是神眷顾的人,怎么还没有转机呢?”
也是,如果曲禾不说到占卜,在场的人包括蔺银,都要忘了曲禾是个“占星师”了。
曲禾疑惑:“可能是时机未到?”
难道祂让他们几个进来是为了找到什么吗?这地方按道理都已经荒废的差不多了,能有什么好东西啊?
“别胡思乱想了。”蔺银带了手套的手轻轻的拍了曲禾的脑袋:“别再去弄这些。”蔺银这才了解曲禾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阴沉,有些怨恨曲禾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毕竟他所知道的占星师都是英年早逝,过多的窥探天命会折损他们的寿命,这是他们的代价。
“哦,好吧。”曲禾还以为蔺银只是单纯的不相信他的说法,闭口不谈这件事了。
蔺银摸了摸曲禾的头:“乖。”
侍卫长站在一旁闻声转头,他看了看远处的山,有些想念碎嘴子的威尔了。眼下主人和曲禾两人之间这微妙的气氛,他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之前主人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进来找曲禾,神色情绪都不是骗人的。人一找到,就好似将这些情绪都隐藏了一样。明明先前曲禾昏睡过去的时候,那脸上的焦急可不似作假。起初两人还不冷不热的,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是和好如初了。
之前难以融入两人奇怪氛围的侍卫长,这下更加被排除在外了。
不过侍卫长还是替蔺银高兴的。
道路崎岖,三个小侍卫结伴而行。侍卫长走在最前面。他负责认路,毕竟他在某种意义上堪比活地图。
因为气候实在是恶劣,没办法,赶了没多久路,克洛司周身就漂浮起巨大的火球,照亮了他们周围。火光映在几人的脸上,沾染了不少温暖,驱散了寒意。
神墟的道路会在一定时间更新,这是他们刚刚得出来的结果。
侍卫长明明记得在这棵两人才可以抱住的树下,他能看见一颗巨大的石头,但现在石头没了,变到了另一棵树下。不仅如此,树种也变了。
至于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和曲禾在这棵树下吵了一架。
路标许久都没有看见。他们已经赶了很长的路。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大家尽管身体素质再好,也扛不住。
他们在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本来只打算简单的休整一下站在原地吃点东西就再次上路。
可没曾想曲禾从卷轴里拿出来几把椅子,几人依次坐下。
蔺银他们虽然震惊,但已经逐渐的习惯,毕竟曲禾好像什么都有。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床桌板凳,他都带了。
此时,某位西子女士深藏功与名。
大家坐在椅子上,或沉默或眺望远方,在无比静谧的空间了,一股无声的压抑笼罩在人的心头。
“蔺银,你觉得我们能出去吗?”
“为什么不能?”
“如果神墟是死的怎么办?”
“那就打破它,没有不漏风的墙,更何况是神墟。”
曲禾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蔺银和银时怎么能不是一个人呢?回答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曲禾:你死了,那我怎么办?
银时:那我尽量活得久一点。
曲禾:如果不呢?
银时:那你就等等我,等我再次去到你身边。
他确实也没有食言。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天生笑点低。”
侍卫长拿出来他连夜绘制的地图,还确认着周围的景象,确实是这条路,不远处的那颗树上貌似还有他做的标记。
一个泛着点点光芒的简单鸟形。
标记的工具是他之前在都城的卖奇怪物品的小店里买的一瓶夜里会发光的颜料。
看起来它的防水性能还是不错的,在经历过狂风骤雪后还能这么清晰。
卫长看着地图,上面标注着每一个记号的形状和距离。他的声音沉稳,驱散了一些迷惘。
“这条路是我们走过的路,是没错的。这是第二个图形,第一个图形我们错过了。我们已经走了五分之一的距离。”侍
他一共标记了十个图形。从一到十的图形简繁不一,虽然都是鸟的图形,但很容易就区分了。他探路的先前条件就是怕他们赶路的过程中突降大雪,好在没他预估的天气那么恶劣。
跟着侍卫长的地图继续走,他们走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林子里。
冷风呼啸而过,吹的树木飒飒作响,林间的黑影耸动,树影摇曳,道路狭窄,六人前后走着。侍卫长走在最前面,负责照明的克洛司第二位,中间是米罗和莱恩特,垫底的是曲禾和蔺银。
先前在宽阔的环境里赶路倒是没什么让人警惕的,毕竟一眼就可以将被埋伏的地方看的清楚。眼下枝繁叶茂却顶着一树冠雪的树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令人防范的。
神墟里的温度与冰极帝国比起来,过之不及,这是大魔导师菲尔特的原话。
有了这里长在天上的颠倒树,无论怎样下雪都常青的热带树木和越往上走就越暖和的天气也是能被人接受的奇异现象。
曲禾将风魔法凝于指尖,轻轻的弹了出来,他面前树枝上的雪就这么的被弹开了。相对的,被风魔法波及到树冠,上面的雪遥遥欲坠,顷刻间崩塌,落了来不及躲避的蔺银一头。
曲禾要笑不笑的表情就这么挂在了脸上。
蔺银:……
在蔺银黑脸之前,曲禾忙扑过去给蔺银掸落身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