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曲禾刚在外面和侍卫长他们谈完消息打算来和蔺银再商量一点事,一进大帐就被里面热气扑了一脸。
“哎,蔺银,我们——”他话音未落,就看到了蔺银正平躺在床上呓语着什么。他也没听楚蔺银说什么,想着蔺银好不容易早睡一次,就没想着打扰蔺银睡觉。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刚准备给蔺银擦擦头上的冷汗,蔺银就猛的睁开了眼睛。神情里还有掩饰不去的恐惧。
蔺银到底梦见了什么,即使是在惊醒以后还这么的警惕。
蔺银坐了起来,环顾一周,帐篷里没有了那个诡异的“曲禾”的存在。只有一个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的曲禾。
难道刚刚是在做梦吗?
可他掉在地上的擦头发的布,桌前还有两杯茶水,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刚刚都是真实发生的,但为什么却没有那个人腐烂的尸块?
他明明都闻到了那人身上的腐臭味。腐臭的肉掉落在他的眼前,那人呼出的气味……感受是那么的真实。
他满头冷汗,汗水浸湿了鬓边的头发。他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再次环顾四周,确认了周围除了眼前的曲禾,并无那些掉落的肉糜。
蔺银看着披着斗篷,却没戴帽子的曲禾,握得发白的拳头这才松开了。他掩去眸子的防备,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曲禾看着蔺银像是受了惊吓似的面容,他担忧的问道:“你做噩梦了吗?”
蔺银不语。
“到底怎么了?”曲禾看着蔺银的眼神飘散,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蔺银突然掐了一把他虎口的印记,与此同时,曲禾的脖子也痛极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问道:“你干嘛突然掐自己?你看你的手都掐红了。”曲禾拿起蔺银的手,语气里满是疼惜。
蔺银看着曲禾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曲禾?”
曲禾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了:“你刚刚遇到了不是我的我吗?”他表情凝重不少,他一直猜测这里面会有奇怪的东西:“他”会变成任意的一个人,但没曾想会变成他。
“他和我长得一样吗?”曲禾问道。
蔺银点头:“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习惯和你不一样。”
“他压制住我,我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他的手段更像是幻术。十分真实的幻术。我们两个还坐在那里喝茶交谈。”蔺银指向小几的方向和曲禾诉说着。
曲禾皱眉:“我们刚刚在外面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我也不知何时就着了他的道儿。”蔺银懊恼。
侍卫长恰巧这个点也进了帐篷,他无意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快步走到蔺银的床边:“主人,发生什么了?您没事吧?”
蔺银皱眉,就他和曲禾说话的这个动静侍卫长都可以听到,那他刚刚是被人拉进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吗?
他只记得他发现曲禾是假冒的后惊出一身冷汗后,脑子一场混沌,竟是想不起来假冒的曲禾和他说了什么了。
蔺银面色沉静:“我没事。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多加防范。不知道那个人今晚还不会不会再次动手。我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主人。”侍卫长抱拳:“那晚上要属下在外面守着吗?”
“不必。你去好好休息。”蔺银拢了件外袍,淡淡的说道。
侍卫长依言离开。
曲禾看了看时间,觉得他也该离开去休息了。
“曲禾,你留在这,晚上一起睡。”蔺银说道。
“哦,好。”曲禾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我能不能——”去和侍卫长挤一晚上。
“你今天又没有搭建帐篷,今天先凑合一晚,明天再说吧!”蔺银往里挪了挪地,让曲禾睡在床外侧。
曲禾看着蔺银说一不二的表情,还是将自个要说出来的话给咽了回去,应了一句“也行。”
曲禾和蔺银俩人就这么窝在了一张床上。
曲禾不自在的躺在外面,面朝床边躺着,身后就是蔺银的肩膀,他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打的直响。
他不动声色的把身子往外面挪了挪,但很快蔺银又贴了上来。
两人你来我往,曲禾勉勉强强的维持着不让他掉下床去。终于在蔺银再一次的贴上来以后,他身形一晃,就这么掉下床去。
好在蔺银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曲禾这下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蔺银凑了过来,捏住了曲禾的下巴,让曲禾抬头和他接吻。曲禾被吻的脑子晕晕的。他下意识的抓住蔺银的衣衫,攥紧了。
蔺银的唇上泛着水光,语气里满是克制:“我不想听谢谢。”
一大早,曲禾打开帐篷的时候就看到了及腰深的雪。
这时,侍卫长淌着雪走了过来:“今天不宜动身去山上。周遭的雪都是这般厚重。”
“那也好。”曲禾不动声色的掩了掩帐篷:“你先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帐篷里面蔺银正在穿衣服,听到了曲禾和侍卫长的说话声音穿衣服的速度加快了。
曲禾没穿披风,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打了颤儿。他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蔺银温润的声音自帐篷里响起:“曲禾,你的斗篷没穿。”他说完,又对侍卫长说:“艾斯克,去看看那三个小孩有事没?”
侍卫长闻言就离开了。
曲禾听话的进了帐篷,抬手取下衣架上的披风,蔺银在衣领翻卷时眼尖的瞥见了什么。
他让人过来,扒着曲禾的领子问道:“我昨晚咬的痕迹呢?”他特意的咬在曲禾的锁骨处,但今天却没了印子。
“我打小身子比较弱,我家里人一直让我吃补药,我几乎都是泡在药材里长大的,所以比你们的愈合速度都快。”曲禾说的身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曲禾知道蔺银一向观察细微,但总归是一直都避着蔺银,他一时半会也没能发现。哪曾想这次就要掉马了。
“这样啊!”蔺银看样子像是相信了一样,松开了曲禾的领子,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曲禾看着背过身去倒茶的蔺银,松了一口气。
他逃离了温暖的帐篷,站在外面深吸了一口凉气,平复了心情。
蔺银和银时一样但又不一样。他们是一个人,但因为年岁的不同,出事确是大为不同。这时候的蔺银更为稚嫩,更加有侵略性。他有着审视甚至是敌视一切的态度。
银时遇见他时已经快三十岁了,性格也更加的温和,再加上其病恹恹受了伤的身体,其实对于其他事并没有那么在意亦或是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而且,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情义只不过是他前进的阻碍罢了。
他遇见少年的蔺银,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外面的雪太厚了,就算是火魔法师一直都在用魔法融化雪,但温度过低,雪水凝成冰让地面更加的不宜出行。
侍卫长也就让火魔法师停手了。再这么融化下去再配上这里的鬼天气,他们怕是后天都出发不了。
于是乎,外出探险的计划也就暂时搁置。曲禾昂扬的性质也就只能就此作罢。
吃完中午饭,曲禾就跟着侍卫长出去查看地形了,虽然大雪不能走的太远,但总归不能那么一直坐以待毙。这次出门也就只有他和侍卫长。
其实他也想和蔺银一起的,但蔺银神色淡然的将他扔出了帐篷,让他去一边玩去了。
蔺银是在早上起来后发现符鬼们像是和他断了联系,他就待在了营地里试着唤醒他们。
之前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在他的身体极为虚弱的时候,他就会断开和符鬼们的联系,这大概是他母亲为他准备的一道保命符,否则,符鬼们早就将虚弱的他的血肉分食殆尽了。
蔺银尝试了好久,直到他用珍藏了好久的雷坎兽的血液滴在了封印符鬼们的鬼印上,它们这才像似大梦初醒一般,渐渐地有了回应。
雷坎兽算是能量兽的一种,它和精灵一样是倍加珍惜的物种,喝了它的血就可以回复能量,但这种魔兽过于凶残且生性团结好战,不怎么好狩猎。市面上流通的雷坎兽的血液并不常见。
蔺银手里雷坎兽的血液不多,喂了十几滴就收手了,那几只符鬼自然是没吃饱的,他熟练的划伤了手心,滴在了鬼印上。黑色的鬼印上的鬼气盘绕,蔺银喂了一会儿,就用魔药治疗。
符鬼们这时候才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生机。
蔺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曲禾的伤口。他昨晚在曲禾的脖子上咬了一个极深的牙印儿,但曲禾明明没有用魔药,痕迹却在一大早就没了。
蔺银把之前经历的事情全部都回忆了一遍。
奥利安娜被吸血鬼咬到的时候,已经没了神智,别说是医治了,就是能从她手里毫发无伤的离开都是不可能的。但曲禾不仅没被伤到分毫,还偏偏能将奥利安娜的神智唤醒。
还有他们遇到吸血鬼的那次,也是曲禾把他们给救回去的。那时候曲禾有好久都没有露面,或许不是伤口愈合的太慢,而是——
愈合的太快!
当时家里虽然并没有过多的人见到曲禾,但也是有人看到的,曲禾当时身上也都是血。狼狈不堪。
现在看来,当初在家里曲禾躲他们的原因不过也是为了让他身上的秘密藏的久一点。
蔺银想起了笑的憨憨的曲禾,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
他想着,曲禾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