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哈哈!”
猛的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彩绘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胸口起伏异常心跳快的像是要冲出身体的束缚,我将手按到额头上才发现我已经冷汗津津,甚至连鬓角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
刚刚的一切原来真的是梦。
可是这场梦太过于真实,真实到我会认为玉藻前亲口对我说的是假的,而我梦到的才是真的。
攥着被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努力的平复下心情后我起身打量着我所在的这间屋子。
屋子很是宽敞但摆件不多看着有些空荡荡的,除了我刚才躺着的这张床之外,也就只有一个书案几排书架和零零散散的一些小摆件。
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古时的文墨气息,一点也没有现代化的东西,和我之前在医院所见到的一切都呈对立化。
这就是神明的一直要住的地方么,看着十分的枯燥无聊呢。
打开衣柜里面是清一色的和服,只有在衣柜的角落有着几件现代化的衣服,可见我之前应该是很少出门的。
或者说就算是出门也是穿和服居多。
“大人,您醒了吗?”
窗栏处浮现一抹人影,听声音是鬼彻的。
我拉开门,鬼彻恭敬的站在窗子处,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身上打下斑驳的光晕,我看着来叫我起床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醒了,你找我是……?”
“高天原知道了您失忆的事情,暂代天照大神处理神明国事的大国主,派风神乙比古大人前来探望您,现在正在会客室由玉藻前作陪,我来请您前去。”
“风神……”我看着面前一板一眼的鬼彻,内心并没有对于高天原来人的紧张感,或许这是我深入骨子里的反应吧,“麻烦你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大人,”在我即将关上门的时候鬼彻伸手挡了一下,接着他像是冒犯到我一样的后退两步,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由于是大国主派来的使者,这一次还请正装相迎。”
“好的,”我顿了顿,“你很怕我吗?”
“不怕!”像是怕我误会一般面前的青年大声的反驳,暗红色的眼中燃烧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拳头紧握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半晌无可奈何一般的撇过脸,压低着声音道,“只是您失忆了,我不知道失忆后的您是否还能使用我,要是不能使用我的话我又该怎么在这里生活。”
原来不光是我一个人为失忆烦心,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比我还要烦心百倍。
“我会找回记忆的,”我面色严肃的对他保证,“等我找回记忆后我就能使用你了。”
这说的什么羞耻话啊!
我忍不住在内心唾弃我这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话。
鬼彻:“…………”
我的回答似乎并不能让他满意,在矛盾着什么的青年扶着刀后退一步,声音又恢复到了毫无感情的一板一眼:“刚才是属下僭越了,今后不会在出现这种情况。”
他说的是“僭越”。
在我面前这个恭敬站着的人,表现的似乎是不想让我恢复记忆。
不想让我恢复记忆的同时又渴望着我能够使用他。
还真是够难为人的。
同时我也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我恢复记忆后一定会做一些他们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或者是我恢复记忆后就会疏远他们。
“你不想让我恢复记忆吗?”
“…………”
我就像是在对空气发问一般的得不到回答,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
鬼彻沉默不语,而我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这种情况说恢复记忆不对,说不寻找记忆也不对,我是真的有些词穷。
而且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使用鬼彻。
他现在在我面前可是一个大活人,或者说不是人——总之他是活的,使用一个活着的神器怎么想怎么别扭。
“纱奈大人!”
阿早从前方跑来,小小的一只白狐停在我们面前,他直起身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和鬼彻,对着我说:“玉藻前大人让我来看一下您怎么还没过去。”
看来是风神乙比古等急了。
看着阿早毛茸茸的样子,我控制不住的蹲下身撸了一把:“辛苦了,我马上过去。”
我面前的小狐狸似乎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吓,怔怔的看着我直到我关上门才从外面传来一阵傻乎乎的笑声,和鬼彻不屑的轻哼声。
说是着正装其实也只是一件得体的和服,在我和鬼彻到达会客室的时候,玉藻前正端坐在一位男子身旁为他面前空着的酒盏添酒。
看来他就是风神乙比古。
玉藻前今天穿的不似昨天的华丽,他仅着一件暗紫色净面神使服,如鸦羽一般的长发松松散散的垂落身后,优雅安静的犹如一尊雕像。
随意的坐在席上的乙比古有着一头亮眼的橘色短发,身穿一件黑底碎花和服外套一件嫩绿色的羽织,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唇上的口红我在医院时见来往探病的小姐们涂过。
很奇怪。
明明是一个男人,脸上却画着女生才会有的精致妆容。
风神在见到我的一瞬间明显的怔了一下,接着他猛的窜到我的面前将我抱在怀里,涂着火红蔻丹的指尖摩挲着我的脸庞,淡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怜爱,嘴里喃喃着什么:“真是太可怜了,太可怜了……身为神明竟然失忆,让姐姐我可怜你的同时也忍不住的要鄙视你呢,失忆的神明你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个,写着你糗事的高天原的报纸都要卖疯了呢。”
我:“…………”
他的话好像越说越不对劲了。
“还请先放开我,”我脱离他的怀抱,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我在没失忆前和您很熟吗?”
“不熟。”他回答的异常干脆利落。
不熟你还抱我!
说实话,自从醒来后我发现这些神啊人啊的,在性格上似乎都有些让人吐槽不过来的脱线。
艳红的指甲点上唇瓣,乙比古面色深沉的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半晌他轻笑出声径自回到席位随意的坐下:“果然是失忆了啊,要知道你之前可是最不喜欢我抱你了,现在这种样子………果然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温婉可爱——至于之前的那个冷面鬼还是让她继续被遗忘在记忆深处吧。”
坐在席位上的乙比古说着说着就趴在小案前抹起了眼泪。
我有些纠结的看向玉藻前,他微微的对我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不用管这位哭笑无常的风神大人。
在乙比古趴在小案上装模作样抹眼泪的这段时间我坐到属于我的席位上,玉藻前起身走到我身侧坐定,修长好看的手为我添了一盏酒。
我端起来闻了闻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味,喝下一口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这个味道好像是昨晚玉藻前唇上的清酒味道。
“已经和他缔结神使契约了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乙比古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仔细欣赏着指尖的蔻丹:“我还在担心失去神使职位后,曾经让高天原为之忌惮的九尾狐狸会不会又恢复原本的性情,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您多虑了,”在我身侧的玉藻前笑意满满的看着乙比古,“我一直都会是纱奈土地神的神使。”
他们两个的话让我听的云里雾里的,我微微侧头靠近玉藻前,低声问他:“我什么时候和你重新缔结契约了?”
“你不知道么,和神使缔结契约时的亲吻你没经历过吗?”乙比古先玉藻前一步问出来,很明显他听到了我的私语。
神使缔结契约的亲吻——是昨天晚上。
“……我想起来了。”我干巴巴的对乙比古解释。
原来昨天晚上他不是举止轻浮的色狐狸,而是为了和我签订契约。
但这神明和妖怪签订契约的方式也太奇葩了吧。我忍不住的内心腹诽。
“不过你能和他签订契约也让我很好奇,”乙比古话是对着我说的,但他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玉藻前,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出现一抹漫不经心,一字一句拉长着音调说,“毕竟你之前可是十分的讨厌这只狐狸呢。”
“…………”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屋子里明显的静了下来,被鬼彻抱在怀里坐在一旁的阿早将头埋进了鬼彻的怀里,只留一条毛绒绒的尾巴紧张的乱甩。
而鬼彻在接触到我视线的一瞬,就扭头看向屋子角落里抱着点心正吃的欢快的几只小狐狸。
乙比古说的这句话信息量很大,要是真如他所说我讨厌玉藻前,那我又怎么会让他当我的神使?
这其中怎么想怎么别扭。
在乙比古充满看好戏意味的眼神中,我侧目看向玉藻前。
这位在我身侧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九尾大妖安静的坐着,透过纸窗照到他脸上的阳光并没有温暖他,他就这样淡漠的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冷金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我,仿佛乙比古刚才说的都和他没有关系,或者说他完全不在乎别人会说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坚定的诉说着,他只听我是怎么说的,他只在乎我是怎么看他的。
看着玉藻前的眼神我想问的问题全都哽在了喉咙里,我无法在如此信任我的目光中问出伤人的话。
于是我转移目标,看向乙比古:“你说我讨厌玉藻前,我之前折磨过他吗?”
“怎么折磨?”乙比古饶有兴趣的反问我。
我认真的想了想。
“比如说囚.禁他、辱骂他、不给他饭吃或者是在精神上刺激他让他精神崩溃的行为,我有做过这些吗?”
我每蹦出一个词乙比古的表情就难看一分,直到我说完他神色极近抓狂的拍案而起:“当然没有!你把神明当成什么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对神使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