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穿进月老本[快穿] 第65章 浸着血泪的眼眸

小上官神色微动，也不说话，躲到元衍的身后，一番动作牵带着袖口微分，露出里头十指相扣的手来。

一番动作看得杜雨脸色越来越黑，恨不得当场收了这妖孽。

元衍道：“什么亲近，不是向来如此么？”

两个姑娘眼观鼻鼻观心，心想的确的确，都睡同一张榻上了，表兄弟牵个手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杜雨咬牙笑道：“元兄，他可是你弟弟。”

元衍头回笑出声来：“唔，不说这些了，我们一同来对对线索。”

小上官知道这是他们四人又要开始谈事了，想松手离开，却被元衍反手扣住。

元衍道：“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避的。”

小上官过了几年，活得越发的寂寂。先前的衣食无忧的日子好像是透支而来的，用尽在那一次次的留言之中。少年人华彩褪去，最终化作人们眼中避犹不及的灾星。

上官夫妇饶是爱他，也惧他，怕他牵连无辜。周围的仆人自不用说了，别说敬畏，如今完完全全就是避讳开来。

元衍想到上次出门回来时，瞧见小上官站在廊下等他，死寂的眼神经由他出现，便好像燃起了万千的星火。

这样的他，就算是知道了些什么，又向谁说呢？

杜雨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一口气哽在喉头。外边的红衣也就罢了，早就不见了，偏偏元衍还能遇着这娇气鬼……

他知晓自己这气来得好没道理，应当咽下去，可就是咽不下去，恶狠狠地想到底是大意了，就不如当初将这娇气鬼收了，免得生出这麻烦事来。

何小花手里还有活，等不得他们拖延，便道：“既是如此，我们开始吧。”

一群人各怀心思，围着桌边坐了。元衍将自己经历又剖白了一回，讲到最后一次进门时遇到老头时，看向桌边的人，只见二女有些紧张，杜雨倒是拧着长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上官听得云里雾里，却也知道他遇到了讨厌的老道士，暗暗握紧了元衍的手。

何小花省略说完她俩留在府内过了几年的仆人生活后，一旁的杜雨皮笑肉不笑：“我也不在府中。”

这个其他三人当然知道，只是看着他，静候下文。

——那你在哪里？

杜雨：“一片黑暗。”

相当于是关黑屋子里过了六年。

一时之间，众人都是沉默。

元衍大概清楚了每人的情况。如果将进入小镇这个称为开门，不在这个小镇为“关门”，而他们四人也随着“关门”或留或走。每一次开门，镇子里时间时间都会发生变化。

元衍是被关府门口的街道上，杜雨是一片黑暗里，两个姑娘则是在府中。

这期间有什么联系吗？

元衍将思虑暂且摁下去，又朝众人抛出一句话来。

“小上官不是克星。”

其他三人都看向他，唯独他身边的小上官半敛着眼眸，手指又在往回缩。

元衍紧紧扣住他的手。

何小花：“元衍，你还记得他……”他不是你亲表弟么？

李泉只关心真假：“真的？”

杜雨笑了笑，眼神却是一片凉意：“元兄，这话能乱说么，一个人这么说和整个镇子这么说还是有区别的。”

元衍看向他：“是啊，三人成虎，更何况百十来人。”

杜雨道：“我也不是针对他，纵使是三人成虎，可他双亲的残缺你可看到了……”

声音又开始扭曲了。

小上官飞快地抬了抬眼，很快，连身边的元衍都没有发现他颤动的瞳孔。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如同寻常一般。

几年前，他站定在几人几步之外。现在他已经可以握住哥哥的手坐在他的身边了，倘若失控了，他将会面对什么眼神，他很清楚，也并不畏惧。

唯独怕哥哥眼中的未知情绪。

拥有的越多，失去的越多，他已经不再具有年少时直面现实的勇气了。那时他停在几步之外，是他的骄傲作祟。

可如今，他经不起这些了。

稍微一想，就有无数的恐慌涌上心头。

几人本来见当事人在这儿，还有些放不开，后来见他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将担忧抛之脑后，围绕着“小上官到底是不是克星”展开了讨论。

元衍立场鲜明。两个姑娘则是模棱两可，也难怪她们如此，毕竟做了六年仆人见过多少小上官带来的困厄……当传闻一直被印证时，便很难不去相信它的真实性。

可何小花道：“纵使如此，我们仍旧是相信你的，元衍，你为什么觉得他是被污蔑的？”

杜雨这时倒是消停了，他眼神落在一旁不吭声的小上官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又看元衍，那表情很明显——让我来看看你怎么鬼扯的。

元衍淡淡道：“传闻不停被验证，就算是有心人也能做到。”

杜雨道：“证据呢？”

元衍终于正眼看他，依旧是淡淡道：“没有，但是一直被验证难道就是证据吗？我和他待一起那么久，怎么没见他给我克死？”

杜雨：“防患于未然。”

一句话犹如惊堂木一般。所有人的心思都被揭露开来，此时元衍就特别想用传音符将这话传到镇民耳朵里去，给他们狠狠的一巴掌。

仅仅是为了自己，防患于未然，一步一步，他们将小上官逼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而面前的杜雨亦是如此。

元衍不想与他纠缠，便接着道：“如此，便不是他。”

两位姑娘的一半一半，教杜雨的“防患于未然”掀了个底朝天，红着脸，也不敢看元衍和小上官。

元衍的意思很明显，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小上官是克星，而杜雨也说得很清楚，上官府到如此境地，也只是因为一句“防患于未然”罢了。想来真是唏嘘，再多的和善，也抵不过一时的利益危机。

她们的一半一半不也是如此么？

元衍道：“最主要的是，有人在窥视我们。”

小上官眨眨眼睛。

元衍接着道：“倘若是我猜测的那样，有人想要小上官又或者是上官府里的东西，蓄意传播谣言……”

杜雨接话道：“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元衍笑着叹息：“是啊，有什么好处呢？”

说到底也只是猜测。元衍又找补一句，说是给大家开拓思路，不妨多想想，有什么新鲜的念头也可以分享。

众人已然是倒不出来几句了，互相有一句没一句说了会儿话，便有了散会的意思，两个姑娘起身告别，走的时候仍然在沉思，想必是听进去了元衍的猜测。杜雨倒是不急着走，仍在桌边坐着，笑吟吟道：“元兄好胆量，既然推测有眼睛看着，还敢说这话？”

元衍也笑：“我都说了只是开拓思路，说不对路子，它跳什么脚呢？”

杜雨抚掌：“妙，还是元兄心思玲珑。”

说中了，跳脚，说不中，那便是开拓思路，当不得真。

虚虚实实，不论这背地里的人跳不跳脚，元衍都有说法。

杜雨看着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禁道：“元兄有智慧，将来是打算做什么？”

小上官微微一愣，耳鸣都好了许多。哥哥想要做些什么，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好像是下意识就觉得哥哥会陪他一起过好久，永不分离，所以就算此时去畅想，也想不到哥哥想要做些什么。

甚至……不愿意听到。

元衍道：“还没想明白。”果然，他听到了小上官呼出了一口气。

再不说好听的，他手掌心都要被小上官的长指甲扣烂了。

小上官放松了一点点，可就因体味到了这复杂的一点点放松，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愧疚茫然。

杜雨道：“你当真拿他当弟弟？”

元衍看了他一眼，不理解他为什么说废话，小上官这么可爱，认个弟弟又有什么，倘若情投意合，就算是个契兄弟也未尝不可。

经历过了几个小世界，元衍对自己动心与否还是很坦然相对的。反正他现下里也不想再去想什么前前前世了……

那些都太麻烦，太痛苦，山很不喜欢。

所以他选择从心。

有本事就让他一次次喜欢上，既如此，他也认栽了。

杜雨头回认真了神色，他将胸前一缕长发往后理了理，一双桃花眼添了认真便敛了一些风情：“元衍，他可以，我也可以的。”

元衍：“……”

两人大眼瞪小眼。

元衍道：“你……为什么可以？”

杜雨瞪大双眼，有些迷茫，无辜道：“我觉得……我可以？”

小上官捏紧了元衍的手，突兀开了口：“不可以。”

元衍有些好笑：“杜雨，你并不是非我不可，我也……”

他的眼睛掠过杜雨全身，略带了点嫌弃：“并不好你这口。”

杜雨艳丽，有些像某位眼角带花的故人。但故人艳丽却不轻浮，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仿佛有万千星辰在其中流转。

眼前之人，百倍亦不及。

杜雨西子捧心：“你这样我可要哭了……”

他说着的时候，小上官已经生气得拉着元衍走出一大段路了。

杜雨哭没哭，元衍不知道。元衍只知道刚想开口叫小上官慢些走时，对上的，是他一双浸着血泪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