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穿进月老本[快穿] 第43章 满意的投名状

这次鬼市逛得极妙，两人牵着手，又逛了会儿。珩生没忍住，很高兴地道：“这生意做与不做，好像都很难亏本啊。”

元衍心道谁说不是呢。

原本殷笑山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傀儡皇帝，也别谈什么帝王心术了，在士族手里过活都不容易。他野心又如天日昭昭，何时难眠，何时成瘾，教他现在说恐怕也是说不出来的。

听那生意人的意思，还是个耗材。

珩生很是满意这份投名状。

不多日，京师中关乎永安王的声音越发的多了，又有一股流言，说起皇帝血统。

托之前那几位假皇族的福，皇帝的血统不再是什么天家威严，反而降格成了人人都能讲的玩笑话。

弄得殷笑山即使当上了皇帝，却还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危机感。

再加上权臣弄权，四年了，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算是窝囊。

殷笑山服药后，一时云里雾里，很是畅快，仿佛伸手就能将肖想的人压在身下。听到柳芊芊的汇报，还像隔了层水似的，模模糊糊的，听不大清。

他想要听清的：“什么？”

柳芊芊冷眼旁观，当时她也想着跟着这个王子皇孙谋一份前程，可到底是假冒伪劣，硬生生看了一场架空的戏码，那杯掺药的酒就是她递过去的。

柳芊芊知道他是听不进去的，自言自语：“四年了，如今我已二十五，纵使再回头，也是下嫁给一个蠢男人，四年前我哪里晓得，就算是搏一回，也是跟个蠢男人。”

“皇后……”

哼，投名状已经递了。原是她想差了，这种世道嫁给官僚跟嫁个皇帝有什么本质区别么。

躺在地上的殷笑山开始痛哼起来。

药效过去了，蝴蝶成为幻影，头疼愈演愈烈，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吼道：“站着做什么，扶我起来！”

柳芊芊扶起他。

宫女们见怪不怪，将帕子捂在他额上，一人轻轻揉捏他的太阳穴。

柳芊芊不怕他们嚼舌，这群人凭眼力活着，就算此刻同殷笑山拆伙，她也是无所谓的。

殷笑山道：“你将方才的再说一遍。”

柳芊芊在宫女们的目光下，将市井流言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再抬眼时，殷笑山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他挥手将宫女轰出去，看向柳芊芊：“他们是不是要换人了？”

柳芊芊不说话。

殷笑山放软了声音，甚至有几分落月洞时候的谦和了，甚至都不称朕了：“我愧对你，只是我心里也苦呀，芊芊，我说的话，一定作数的。”

柳芊芊忽然觉得好笑起来，时机太重要了，现在殷笑山甚至连傀儡都做不久了，他还想做个有实权的皇帝……

她面上不显，只是淡淡地道：“是。”

那些话翻来覆去的说，也只是浪费口水，殷笑山皱眉道：“北安王现身了没？”

柳芊芊摇摇头。

他又问：“那两个还住一处？”

再荒唐的事，柳芊芊又不是没见过，这厮泥菩萨过江，还精虫上脑，龌龊得很，她心中一如磐石一般冷硬：“是。”

殷笑山道：“我要见见他。”

“谁？”

“元衍。”

元衍得知时竟是同意的。柳芊芊难免意外，只是按下不表，将皇帝带到约定好的地点。

杨柳依依，春风十里。

四年了，两人在画舫上相对无言。

殷笑山身子更虚了，穿了几层衣衫，嘴唇发白，眼神看上去仍旧是野心勃勃，犹如一头病狼。

元衍穿着春衫，坐在那里时显得很端正，正是少年人英姿勃发的样子。比较之下，殷笑山显得像是马上要驾鹤西去一样。

临了这种档口，他仍是道：“我当时的话算数，你怎么想的？”

元衍道：“我对皇后不感兴趣。”

**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愈演愈烈的。元衍上个芥子怎么出来的，这个芥子仍旧要怎么出去。

如今这芥子里，最有看头的就是北安王和殷笑山，到时候等这皇位之争结束，他一个一个都杀了，便可破阵。

殷笑山还不曾想到元衍想要杀他这个层面，大概是人之将死，竟不知哪里来的侥幸：“你对什么感兴趣呢，总要是尝到甜头了，才好做决定不是么？”

“玉衡也失踪了。”

“这天下，你我共享。”

元衍听了这个笑话，觉得很是好笑：“你的话，我不信，但是……”

他意味深长地道：“你可以试试，总要拿稳了天下，才好讲什么共享的话。”

殷笑山紧紧盯住他：“这是你说的。”

他看着元衍放在身侧的双手，似乎在臆想什么，突然掏出手绢捂嘴咳起来，看也不看攥紧了：“那日我先遇到的你……”

“你知道我走了多久吗？”

他说自己无意识地远行，说自己难以追溯的记忆……

可他说这些的时候，元衍想的却是上一个世界里，迷雾中，白茫茫的一片里，大大小小的珩生，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与追寻。

还有触之即散的雾气。

指尖好似还残留湿冷的触感。

元衍愣了愣神，殷笑山就当成了他心神的动摇，便不再多说，只是很深意味地看他一眼，就由柳芊芊搀扶着走了。

柳芊芊推着殷笑山，还没等她询问，这人又给了个说法：“等我死了，这皇位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柳芊芊低垂着眼眸，笑道：“还没想到，你竟是个情种。”

殷笑山药用久了后，神思都是混乱的，说出来的话都是支离破碎的，寻常日子里好似个只有**的婴孩。今日因着看元衍竟也忍下来了，百蚁噬心一般，神思居然也能运转几分：“什么是情，我不知道。”

“我只晓得，第一眼就看到他了，就是他了。”

柳芊芊不接他的话：“等到了宫里，就可以用药了。”

这话一落入殷笑山耳中，他眼瞳便浑浊起来，抓住柳芊芊的手都成鹰爪一般，紧紧扣着，牙齿磕碰，涎水都不能控制了。原本路人眼中好一对相公娘子猛地变成了病疯子和他那可怜的小娘子，一边的路人都下意识地避让开来。

柳芊芊则是歉意地笑，一边拍他的背安抚，一边道：“再忍一忍……”

珩生是在画舫上寻到元衍的，他到的时候元衍临水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衍发觉到他的目光，突然道：“玉衡，你会不会骗我？”

珩生站在他一侧，闻言看向他：“怎么会？”

“怎么不是骗我呢，旧日里你毁了容貌，自行离去，变成珩生到我身边，以前我唤你玉衡，现下却要叫珩生。”

两人之间相认已有时日，若是有些怨气，也理当发在刚相认的时候，怎么忽的在此就盘起了账来。

珩生虽不解，亦是解释道：“我娘姓玉，我叫玉珩生。”

原来并不是后面骗的，一开始他就有隐瞒。

单取前两字，又变为衡。

元衍颔首，总算是说得通，至于生气？那倒不至于，只是冷冷的，像是隔了一层水雾似的。

很好。

他也不指望这世间还有第二个珩生。

元衍心中已生嫌隙，便觉得面前的人满嘴谎言。他所知的尽数都出自玉珩生之口，他说如何便如何。纵使如此，上次鬼市那次，他提议去了，他就见到了服药的殷笑山。

这次他问了，才知道原来初见时，连名字也是假的。

或许是他已经窥见了最后的生路，又或是他被骗了，属于山神的傲慢又野火复燃，已经不想跟芥子里的人再起纠葛。

元衍冷冷道：“以前的我也不问了，你将解药给我。”

珩生不知为何事态如此急转直下，懵懵地道：“为什么……你我没有到这种地步……”

“什么地步……殷笑山服药都快西去了，还是柳芊芊和你私下联络……又或是你藏得很好的北安王？”

珩生愣在原地。

元衍眸中不掩厌恶：“玉衡，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你却一次又一次……”

珩生瞬间慌乱：“不是的，我并非要骗……我虽然骗了你，但我……”

一支冷箭凌空而来。

又一次。

元衍一剑削断，紧急时刻，下意识挡在珩生面前。

几个黑衣人成扇形分散，皆持有刀刃。

元衍冷冷道：“殷笑山派你们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攻上来。然而珩生已不再是当年的玉衡了，他看着在脑海重演无数次的场景，手中毒物往地上一掷，顿时一股紫色烟雾弥散，然而黑衣人经验颇深，摘下布巾往水里浸，用以覆面，以避毒气。

趁此时机，元衍携着珩生跳水。

此处水深，暗流涌动，又有礁石。岸上黑衣人纷纷围上船舷，却不敢下水，只得放箭向水中痕迹射去。

这次珩生却将元衍抱得紧紧的，身体颤动。等得两人再次上岸已经是郊外的湖畔处。

天色将黑，元衍怕黑衣人又寻水而来，只得将珩生手臂横在肩上，往林中去。这一次，他被珩生护得很好，没受什么伤，较之上次，已然好过了许多。

这厮被他捞着，黄金面具早在流水中下落不明，半脸苍白的梅花痕，半脸惨白，神志不清都没让他住嘴，在元衍耳边不厌其烦地重复破碎语句：“我并非……有意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