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特尼思特只知道自己的藤蔓能够保护自己,并不知道还有毒这一说。俞白于是向她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这才清楚明白。
……于是入夜后,一行人悄咪咪溜到大街上,瞧了一眼空无一人,但杂乱无章的街道后,七拐八拐,溜到了巫师家附近。
稀奇是的,巫师家门口没人。
“……”
“这也算是个好事,对吧?”Mari看了一眼左边的人,又看了一眼右边的人,最终尴尬道。
俞白套着帽子,两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他抬了下下巴,嗓音清冷道:“走吧。”
四人溜进了巫师小屋。
门开,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四人顿时傻了脸。
……这就像一间全是木头的密闭房间,在经过一天高温的烘烤下,散发出来的独属于木头的气味。
“……”
奥缇斯特连忙去开了窗,夜里的凉风灌进来,四人这才好受了点。
俞白走进房间里,外面的月亮又大又亮,不开灯也能看清楚屋内的一切。屋子有两层,一层看上去是办公用的地方,因为各种器材药水这里都有,卜特尼思特从二楼下来,摇了摇头说:“二楼就是一个普通的卧室,不过灰尘很多,看起来她不经常去。”
俞白走到一张桌子前。
长桌上面都是一些散乱的书籍和实验器材。
三人靠过来,俞白对卜特尼思特和奥缇斯特说:“看看有没有需要用的。”
两人“哦”了一声。
卜特尼思特负责挑器材,奥缇斯特则是负责找原料。
一段时间后,两人挑好走到门口。
奥缇斯特说:“这里能用到的并不多,看来我们还得回别墅。”
卜特尼思特:“外面的士兵既然不在,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不在镇子里了?”
Mari:“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等去别墅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四人迅速整理好巫师小屋,完全当没来过的样子,又偷偷摸摸溜去了别墅。
别墅一盏灯都没开。
俞白:“看来他们已经出发去找人鱼古国了。”
俞白转头看着她们,“我们抓紧时间。”
三人点了点头。
别墅的门没有关,这恰好证明了俞白的猜测。
四人迅速上楼,溜进卜特尼思特和奥缇斯特二人的房间里。
俞白:“重新做一瓶需要多久?”
奥缇斯特:“这个快不了,得研磨和烧。”
俞白点了点头:“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所谓“别的地方”,指的是他和灵瞳的房间。
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他们回来后就没来过这里。
俞白站在门口,“啪”地一声开了灯。
他走到窗前。
前不久,这儿还有两个人斗嘴,彼时灵瞳正站在窗前,低头看着当时出门逛街约会时,摊位老板送的四叶草手链。
老板说:“四叶草很灵的,许的愿望能成真。”
灵瞳当时说:“我许了关于你的愿望。”
我希望你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俞白从口袋里摸那条手链。他一直没戴,放在口袋里。
现在,他把四叶草手链戴上左手,和那条从寺庙里求来的手链放在一起。
俞白看着左手手腕上的两条手链,自言自语道:“灵瞳……”
月光在这时调皮地挪过来,俞白沉默片刻后说:“我希望你平安无事。”
奥缇斯特和卜特尼思特终于调制好了药水,俞白走进来的时候,她们刚好把药水装进香薰瓶子里。
“做好了?”他看着她们的架势,开口问。
卜特尼思特:“做好了。”她看着俞白说。
忽然她看见俞白的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眼睛,有点红,“你没事吧?”
俞白偏了偏头,“没事。”
卜特尼思特半信半疑,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了俞白肩膀上的猎枪。
那是灵瞳的。
Mari:“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奥缇斯特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就行。”
这一觉不会很长,撑死了十多分钟。
Mari点了点头。
卜特尼思特和奥缇斯特两人像之前那样,在房间里喷满了香薰,然后和俞白一起,关上门出去等。
房间里,Mari闻了下身上的香薰。
不刺鼻,味道很浅很好闻,甚至有点困。
效果上来了。
她下意识握住鱼骨形状的项链吊坠,踉踉跄跄最终跌倒在床上。眼皮越来越沉重,像是挂了几斤铁。
没过几秒,她便睡了过去。
***
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地中,有两个人躺在那里。其中一个人一身黑,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到处都是淤青。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Mari。
“呼——呼——”
她被冷风吹醒,坐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疼,身体像是要炸开。缓过一些后,她望了下四周,瞧见自己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似的过去。
她跪在雪地中,伸手推了推对方,嗓音沙哑,“喂,醒醒,你还好吗?”
男人没有反应。
……不会死了吧。
她抬起头,又望了一下四周。
周围除了雪还是雪。
她不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个男人是谁。
“咳——咳——”
下一秒,男人忽然剧烈咳嗽,猛地起身往侧边咳了一口血。Mari的手还悬停在身前,通红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最终收了回去,放在大腿上。
她看着男人。
男人缓了一会儿,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他也像Mari一样,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
白茫茫一片,甚至还有点刺眼。
他动了下头,这才注意到Mari。
他下意识警戒起来,颇有要打架的架势。但是他看见Mari身上的伤,紧握着的拳头于是倏地松了下来。
Mari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男人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问:“你救了我?”
Mari摇了摇头,“我也才刚醒来。你知道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摇了下头,说:“不知道。”
“这里是哪里?”过了会儿,男人问。
Mari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了。”
男人似乎是点了下头,不过动作幅度不大,看不太出来。
“你是谁?”
“Mari,我的名字。”
她的嗓音很好听,就像周围的白雪,干净清冷。
男人点了点头,站起身动手拍掉附着在身上的雪,“塞壬,我的名字。”
塞壬?
人鱼?
Mari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个。
她欲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幅度大了一点,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吃痛“啊”了一声。塞壬视线落下来,淡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情绪,但他却伸出了手。
Mari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抬起头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自己面前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在雪地里待的时间久了,她感觉到身上似乎在发烫。
“谢谢。”她抬手借着塞壬的力,吃力起身。
然而下一秒,大地剧烈震动,Mari刚站起来,没有完全站稳,一下跌进塞壬的怀里。
对方紧紧搂着他,眼神严肃地盯着前方雪山。
是雪崩!
……不对,不是雪崩。
是……
他看见雪崩里,隐隐约约有一团黑影。
那些黑影很高大,像极了雕像。他们举着长矛和盾,浩浩荡荡地冲过来。
Mari在这时抬起头。
然而动作刚起来,她就被人拽着往山下跑了。
Mari:“……”
Mari:“???”
那些黑影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两人身后。
Mari转回头,问塞壬:“那些是什么?”
塞壬:“不知道。”他说着眼睛眯了一下,隐隐约约看见山下逐渐露出围墙。
围墙很高,看起来是专门对付身后那些黑影用的。
“前面有小镇,跟紧我。”
他说是跟紧,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Mari的手。
他们一路向下,终于跑进了小镇范围内。围墙上的士兵早就开好了镇门,挥着手对他们喊:“快进来!”
Mari收回视线,就听见塞壬说:“滑进去。”
什么?
塞壬忽然“啧”了一声,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揽过她,护着她滑进了小镇里。
Mari:“……”
“轰隆——”一声,镇门没有了牵制力,倏地砸下来。那些黑影被挡在外面,不过一会儿便消失了。
“雪崩”引来了镇长库瑞兹,士兵像往常一样报告情况。
确认没人受伤,库瑞兹这才松了口气。
士兵说:“镇长,他们两个是受难者。”
库瑞兹的视线落在塞壬和Mari身上,“知道了。找人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体,然后按照规矩办事。”
士兵:“是!”
塞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按照规矩?
什么规矩?
Mari同样如此。
士兵走到他们面前,说:“你们跟我来。”
塞壬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靠得心安理得的女人。
Mari抬头看他:“看我干什么?”
塞壬冷冰冰地说:“起来,腿麻了。”
Mari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靠在他怀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忙不迭从塞壬怀里溜出来,搀扶着塞壬跟上士兵。
库瑞兹口中所谓的“按照规矩办事”,指的是让士兵找了间房子给他们暂住下,然后派人过来给他们检查身体,之后发了点粮食和钱就离开了。
临走前,士兵对他们说:“过段时间会有人来问你们问题,不用紧张,如实回答就行。在这期间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下,不过不能出门。”
两人还在疑惑,不能出门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也没多说,在房子里等到了那天。
那天一大早,房子的门被人敲响。塞壬去开门,就见一身白大褂站在门口,戴着口罩,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塞壬让开道,白大褂抬腿走进去。
塞壬关上门进到屋子里,白大褂已经找好了位置坐下。
塞壬:“……”
Mari在这时从楼上下来,白大褂淡淡扫了一眼,开口问两人:“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年龄、职业、家庭住址。”
……原来所谓的“问题”,居然是查户口?!
两人如实回答,但有些问题实在不记得了,就比如家庭住址。于是负责查户口的白大褂抬起笔,在备注那一栏里写了几个字:
无业游民
塞壬:“……”
M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