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外面的乌鸦翘首立在残枝上,草中的蛐蛐缓缓道来一首首诡异的童谣,瓦里克趁着父母熟睡,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家,开始四处寻找旦巴尔组织的人。
但他选错了时间,他并没有找到旦巴尔组织的人,准确来说根本没有人。
他心灰意冷,踽踽独行地走回家。
在回家途中的半路上,一阵异响传来,瓦里克随声望去,他看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并且他的胳膊上似乎还有些什么痕迹。由于夜太黑,他看不清楚。那人像受了惊,很快遁入了黑暗之中。
瓦里克悄悄地静步走去,发现那竟然是之前在坠落时看到的木屋。
他大胆地走向那里,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木屋,或者说不上是房屋,只是十几块大木板围起来的围栏,上方的树叶形成了天然的房顶。那人见有人前来,也无法再回避,看都没看瓦里克便声线颤抖地说:
“我已经把所有东西都交给卫军了……别杀掉我……”
瓦里克走过去,点了点他的肩膀,他像触电一样哆嗦一下,随后终于愿意转过身来,仍不敢睁开双眼,双手还高举着表示投降。
“我保证,我全心全意地敬仰潘秦国王,没有丝毫怨言,我不是旦巴尔组织的人……”
瓦里克听到旦巴尔组织,激动地跳脚,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用幼稚的语调说:“我不是坏人,你睁开眼吧。”
这人听到后,立马睁开了眼,看到只是一个刚过自己半个身子的小孩,总算松了口气,又对他发起火来:
“你一个小孩子没事出来干什么?”
“我在找旦巴尔组织的人。”
“你不知道……等等,你为什么要找旦巴尔组织的人?”
“因为我要周游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小鬼,你可真会逗人笑。”那人笑得前仰后合,“你这样的小孩,怕不是刚出了城门就被怪物打得找不到家喽。”
瓦里克虽然很气恼,但考虑到他与旦巴尔组织有关系,忍气吞声地问:“你知道旦巴尔组织在哪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要给我一些好处。”
“什么好处?”
“嗯……给我一朵裙香,我就带你去那里。”
“一言为定。”
瓦里克并不知道,裙香的稀有程度可以说绝无仅有,全世界也只有十余朵。这个任务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瓦里克回到家后便开始执行这项艰巨的任务。
这段寻找裙香的冒险很久,过了漫漫的一科伦,瓦里克仍然没有找到,但他还是在执行这项任务。
在一日的午后,瓦里克和平常一样出门寻找裙香的足迹。
他跑东跑西,越跑越偏僻,最后又迷了路,他看向四周,这里都是一片片翠绿的大树,把他团团围住,看得瓦里克感到有些眼花。
他摇了摇头,试图清醒过来,但头昏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这并不是眼花,而像是某种指引。他又一次环顾四周,仔细地寻找,终于在一颗不起眼的小树后发现了一朵花。
这朵花似乎有神奇的魔力,花瓣的边缘散发着令人陶醉的蓝色光芒。
整朵花的颜色也异常美丽,仿佛星河流水般沉寂而富有活性。
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停滞着,又在这奇妙的花瓣旁缓缓流动,犹如被打破平静的一滩清泉。
瓦里克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就是裙香。
他一路狂奔,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再次来到了那个木板屋。一科伦的时间,木板屋已经变了样。上面的树叶房顶已经看不到了,因为新建了一个木屋顶,这下算是真正的小房子了。
房后的火堆还残存着余温,瓦里克坚信那个人还没有走,于是一直在房子里静坐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又被泼上橙黄的颜料,到了黄昏。瓦里克朦胧地看着远处的山峰一点点吞没着太阳,渐渐地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这次醒的时间很奇怪,竟然是在深夜。
他回头一看,那人正在他身后半蹲着,手里还拿着毛毛草。
“小鬼,又来了?裙香找到了吗?”他略带讥讽地笑着,瓦里克却一脸坦诚地回答:“是的,我觉得我找到了。”
这下他笑得更开心,瓦里克也知道他不会相信自己,于是不再废话,拉着他的手便想那片森林走去。
瓦里克又看到了他胳膊上用铁烙出的“纹身”的,上面整齐地写着“旦巴尔组织”,后面的字词他并不知道什么意思,也没有询问,只是一心想让他看看自己努力探寻的成果。
等到了地方,瓦里克惊奇地发现,明明那么大的一片森林,竟然不到一泽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痕迹。
瓦里克又一次想起了那个酒馆,还没等他仔细地回想起来,那人便挣开了瓦里克拉着的手:“没有找到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小鬼。”
瓦里克转过身来刚想要反驳,却看见他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
“这是……”瓦里克想要问些什么,但看见他那悲戚的眼神,不忍心再揭人伤疤,收了回去。
那人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迹,匆忙地跑了回去。
瓦里克转过头,一簇蓝光忽的从瓦里克眼前晃去,瓦里克扭头发现那簇蓝光潜入了一片森林,瓦里克不再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森林中的树很多,准确来说是依旧很多,瓦里克非常清晰地记得这里,他曾经来过,不久前来过。
蓝光飞的太快,瓦里克也摔了几跤,弄得身上都是灰尘,他也无暇顾及。
最后,蓝光消失了,瓦里克又环顾了一周,发现那一颗熟悉而陌生的小树后泛着紫光,瓦里克看去,仍是那朵鲜花,但颜色却大有不同,从奥秘的蓝色变为奇异的紫色,仍旧散发着那奇特的光辉,富有星云的神秘与任性,并且更加沁人心脾,香味四溢。
瓦里克小心翼翼地摘下,细细地观察,等到好奇心被满足了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回去。
走的路上瓦里克被树边延伸的藤蔓绊了一跤,再起来,发现森林又一次消失了。
他无暇顾及,慌忙寻找着花朵,幸好它并没有消失,他拿着这朵奇异的花静静地等待那人的归来。
过了不久,那人便回来了,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血迹还没被完全洗净,看来是已经贫穷到无法换新衣服了。
瓦里克拿出那朵花,他忽的又发现这朵花的光辉更加猛烈了,几乎照亮了瓦里克身边的整块土地。
旁边矗立的大树像被吸引了一样,枝叶向这朵花靠拢,风也呼啸着奔来,一时间那人愣住了。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双腿颤抖着飞快奔来,一把拿走瓦里克手中的奇花,细细地打量,又激动地说:“这,这是……!”
“是裙香吗?”瓦里克见他如此激动,更加有了信心,像在等着邀功。
“不,不是!”
“啊……不是还那么大反应。”瓦里克有些失望,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裙香。
“这是极品啊!这不是普通的裙香,这是变种裙香!”
“真的吗?”
“真,太真了!”瓦里克低落的情绪又一次被拉了回来。
那人笑得非常开心,这次不再是讥讽和嘲笑,是从心底迸发最纯粹的开心。
“小鬼,没想到你还有些本领。我信守承诺,现在就带你去看看。”瓦里克高高兴兴地跟着那人走,至于那片森林,他也了了忘却。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瓦里克过了如此久的时间,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兰顿,叫我兰顿就行。还有,我并不老,叫我哥哥。”兰顿对这个称谓似乎不太满意。
“好的,兰顿叔叔。”兰顿对这个天性调皮的孩子没有丝毫办法,好在他并不心胸狭窄。
“兰顿叔叔,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么害怕啊?”
“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兰顿不愿提起这件事,无论瓦里克如何纠缠,他还是不愿开口。
就这样瓦里克问了一路,兰顿答了一路,很久后,兰顿在一片高棠花草前停下。
高棠花草是一种常见植物,特点就是一株能长至四到五米高,并且杆上还长满了尖刺,因此被经常用于制造栅栏。
兰顿不慌不忙地向旁边的小土包走去,拿起土包旁的铲子,开始铲土包,里面的物品也逐渐显现了轮廓。
瓦里克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具铁盔甲。
“小鬼,穿上。”兰顿对瓦里克说。
“那你呢?”
“……我身体比你好的多。”兰顿沉默了一会。
瓦里克没再多想,穿着盔甲就穿过了高棠花草群。
盔甲很不合身,走一步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这一片高棠花草数量很多,瓦里克听到了后面的兰顿正强忍着疼痛所发出的呜呜声。
走了大概一瓦尔,瓦里克到了一片宽广的空地。瓦里克摘下沉重的头盔,回头一看,兰顿身上满是高棠花草的尖刺,正在一根一根地拔下来,脸上龇牙咧嘴。
瓦里克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感到内心有些说不出如何的怜悯。
再往前走,到了一个石砌的房屋。上面挂着几幅印着奇怪图案的旗帜,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装饰物。看起来与兰顿的木板屋不相上下,都是简陋到了极致。
兰顿在后面拔完了刺,走上去顺便牵拉着瓦里克推开木门,瓦里克感到一股浓烈的烈酒味传来,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大汉,多数都坐在凳子上喝着一些不知名的酿酒。
总之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是大基地,而是一个毫无秩序的酒馆。
嘈杂的声音没过了兰顿的轻声细语,直到他无法再忍,喊了一声:“停!”
顿时声音消失,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兰顿和瓦里克。
“兰顿?居然是兰顿!他还带回来一个小屁孩!”其中一个说道。其他大汉都笑的前仰后合。
“兰顿,土包里的铁盔甲合身吗?用不用我们帮你穿上再走啊?”
“怎么?是不是要我们教他怎么上厕所啊?”
一句句嘲笑的语言朝着兰顿打去,瓦里克心里也很气愤,但他不敢开口。
直到兰顿将藏在身上的变种裙香高高举起,裙香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房间,大汉们一座皆惊。
“这是变种裙香!”
片刻的安宁后大汉们再次沸腾了。
很多人都在询问是怎么获得的,兰顿指了指身边的小孩——也就是瓦里克,瓦里克脸上都是满满骄傲的微笑,但大汉们显然并不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找到变种裙香这样极为稀有的花朵。
“砰”的一声,瓦里克朝着声音看去,一个身着黑色皮制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右边的门旁。
他目光阴冷地扫过审视每一个大汉,众说纷纭的声音顷刻间烟消云散,变得从所未有地寂静,寂静地令人后怕。
“起立!”
男人呵令,大汉们齐刷刷地站起,没有拖泥带水,这位男人似乎很有威慑力。
“老,老大。”
兰顿也对这位男人毕恭毕敬,瓦里克知晓了他的身份,也肃然起敬。
男人这才看见瓦里克与兰顿两人。
“你,回来干什么。”
男人的声线很嘶哑,像是刚经历了些什么事。兰顿将那朵变种裙香展示给男人看,男人表现的并未像瓦里克预期那样惊讶,他异常淡定,走到兰顿身前,还经过兰顿的允许后才拿来观察。
观察一会后,他缓缓开口:“从哪得来的?”
兰顿指了指瓦里克,并说道:“是他找到的。”
男人瞥了一眼瓦里克,因为身高差的关系,瓦里克只得抬头看着男人,男人向下俯视的眼神冰冷凶狠,让瓦里克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希望你是真心的。”
男人对兰顿说完后,把变种裙香还给了兰顿,转身朝着那群大汉走去。大汉们纷纷起身让座,男人随意地挑了一个木凳。兰顿有些惊奇:“老大,你的父……”
“行了。”
男人坐在木凳上,灌了一杯酿酒一饮而尽。
兰顿一声不吭,却又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眼神躲避。
瓦里克却在这时问道:“这里是旦巴尔组织吗?”
兰顿被吓了一跳,还没等瓦里克问完兰顿就赶紧用手堵住他的嘴。
男人又一次看向瓦里克,与瓦里克四目相对,目光还是那么凶狠,这种对视长达近一瓦尔,瓦里克、兰顿和大汉们,甚至没有一个敢深呼吸。
随后,他重重地放下酒杯,起身朝着瓦里克走去。
瓦里克本能地向后退,奈何男人紧逼,瓦里克最后紧靠在身后的墙上。
男人蹲下,瓦里克闭上双眼等待着惩罚。
而一股温暖却从瓦里克头顶传来。
瓦里克睁开眼,男人正在抚摸瓦里克的头。
“我叫宾纳斯,这个组织的老大。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可别告诉除了这里的其他人。”兰顿在后面松了口气。
“你来这里是干什么呢?”宾纳斯问道。
“我要环游世界!”瓦里克终于谈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话题,不由得激动到喊起来。但宾纳斯的后方,那群大汉又一次传来了爆发的嘲笑声。
宾纳斯站起并扭过身,紧皱眉头大声呵斥:“都给我闭嘴!”
房屋里瞬间又鸦雀无声。
“你现在还太小,这个愿望等到年龄足够再来吧,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瓦里克有些失望,但也别的没有办法。兰顿连忙走过去,对宾纳斯说:“老大,给您添麻烦了。”
“以后你来训练这个孩子,如果他训练有素的话,几科伦我就可以让他离开班列尔卓森完成梦想。”
兰顿看来有些不情愿,但又看宾纳斯那种言出必从的眼神,听命不如从命。
宾纳斯整理了下身上的着装,瓦里克注意到他衣袖上佩戴的一枚徽章,上面的花纹与门外的那面旗帜相同。
兰顿带着瓦里克离开了基地,同时兰顿又被高棠花群扎了一遍。瓦里克心中充满了对探险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