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录 瓦里克篇 第14章 不可言传的禁忌

跟随着沙勒里，两人不久后便又到达了一个山洞之前，并且无论是在山洞外的装饰物与周围环境来看，二者都大差不差。

“这明明都差不多啊……”兰顿似乎已经开始看花眼，感觉不久前刚在这里展现过自己无与伦比的剑术，“骷髅头，你是不是带着我们转圈圈呢？”

“我没那精力。”沙勒里转过头来开口说道，“这些都是黑旗军的基地。不过惧之啸渊那些虚无小怪物来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早，黑旗军大多都自愿前去防御攻势了。”

“自愿？那这么来说……黑旗军并不是弥巴林正统的军队？”瓦里克略带好奇地问道。

“怎么会呢……”沙勒里摇摇头，“先进来说吧。”随后便走进了山洞中。

他顺手拿起三根不大不小的火把草，朝地面一划，明亮的火光一下将山洞内的所有景象全部照得清清楚楚，瓦里克与兰顿全都惊呆了……

——

和普通山洞没什么区别。

不过倒是有一张石桌和三个石头座椅。

沙勒里坐在石椅上，随后把火把草插入石桌上预先留好的凹槽中。桌边还有着一个木制茶壶和三个茶杯。

“正好啊，”兰顿笑盈盈地跟过去，一屁股坐在石椅上，“这是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吗？”

沙勒里没有说话，一脸无语地瞥了眼兰顿后，才再次开口:“刚才我们说到黑旗军在弥巴林的处境了吧。”

“诶，怎么不理我……”

随后兰顿便又被刚刚坐下的瓦里克堵住了嘴。

“是的。”

“黑旗军在弥巴林并不受待见。”沙勒里的表情略带无奈，“对于正军来说，我们只是一群抢劫犯罪的土匪而已。我们并没有任何正规的武器交易通道，所以这些较为隐蔽并且远离岛中心的山洞就成了很好的根据地。因此我们在释放期之外的时间也经常与正军交锋，不过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国王并不会管理这些争端？”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国王。取而代之的是，弥巴林大大小小的地区基本都有一个镇守一方安宁的「诺勒」，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将军。谁的实力更为强大，谁便更有可能担任这个职位。在弥巴林这种凶险之地，拳头与剑永远是最好的防御。”

瓦里克和兰顿都傻了眼。

“那弥巴林的正军与黑旗军……是怎么联合阻击虚无造物的？”

“我们只在释放期之外内斗，但一旦到了释放期，我们便会从敌人变成战友。”沙勒里叹了口气，“这的确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但对黑旗军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

“首先我们会损失大量成员，因为我们没有牧师治疗与外界帮助。其次，即便是战争胜利了，我们也只能待在岛边偏僻的山洞之中，没人记得我们也为保家卫国作出一份贡献。他们只记得是正军在守护着国家和平。”

“我亲眼看着诸多弟兄们在我面前痛苦地挣扎后死去……而我没有任何能力唤醒他们。战后的哀悼中，我也根本听不到弟兄们的名字。所谓的坟墓，也不过是埋葬着死者姓名纸条的土包而已。除了存活的弟兄，还有谁能记得他们？”

“久而久之，我已经对死亡麻木了。于我而言，死亡更像是灵魂的解脱，带领我脱逃出痛苦折磨的地狱。于是我更加拼命地对待每一场战斗，都将其看做是生死之战，希望能死在一场尽兴的战斗之中。正因如此，我才能够当上西岸队长。如今，负责掌管这里的「诺勒」领军前去东岸，安排我带着一群土著来看管西岸。”

瓦里克与兰顿回想起当初登岛时的那番景象——还真是差点被当成食物。

“那位「诺勒」对我重视有加，却选择了我来看管这片几乎无人的区域。很明显就是在他战死之后，能安全地让我继位啊。我明明知道这是一个不能接受的决策，但「诺勒」的命令，我怎么敢违抗呢……不知，是否能有下一次的重逢。”

沙勒里说到这里，不由得落下一滴眼泪。

“呜呜呜——”兰顿联想起宾纳斯，已经泣不成声，“这就是活生生……不对，死翘翘的无名守护者啊……”

瓦里克虽心中的凄凉也油然而生，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准确的答案。

“损失大量成员……”他若有所思地重复道，“骷髅会完全死亡吗？”

沙勒里收起眼泪，庄重地回应道:“会的。我们也并不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只不过是我们的寿命比其他种族更长，并且不容易被击中要害，或是锐器重伤失血致死罢了。”

“我们的胸腔中央存在着一颗名为「灵珀」的水晶状物体，它是我们生命的动力源，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与人类心脏的重要性无异。它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们保护这副半死半活的身躯，而一旦它被破坏……那就是彻底死亡。”

“但这并不是神赐予我们的力量。相反，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诅咒。”

“诅咒？”瓦里克皱起眉头。

“是啊。不过这已经是创星之初时期的神话了。即便不知是真是假，但我们也的确变成了所谓不老不死的‘怪物’，被世人唾弃。”

“可以给我们讲述一下这个传说吗？”

“抱歉。”沙勒里苦笑一声，“这是只有骷髅能够参悟的禁忌。即便是我成为骷髅的那几科伦内，我都无法在第一时间了解。如果我向「无契者」透露了这个禁忌——那么后果就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死了。”

沙勒里抬手指了指两人，深色凝重地低吟道:

“你们，与所有与你们结识过的人——都将接受「制裁」。”

瓦里克与兰顿对视一眼，便已经心知肚明，随后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我们是需要通过什么试炼后，才能不再是「无契者」吗？”

“是的。当你们成功通过契约试炼过后，你们便有资格使用‘那把剑’了。”

“到底是哪把剑啊？！”兰顿又开始着急。

“我没有说清楚吗？”沙勒里一字一顿地说道，“纳——巴——剑，纳巴之剑。”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剑名……”二人心里默默都泛起嘀咕。

“你成为骷髅的几科伦内……难道你原本不是骷髅？”瓦里克回忆起刚才沙勒里说过的一句话，觉得这是一个打探沙勒里身世的绝好时机。

“不好意思。”沙勒里想起什么，拍了下脑门，随后又看了兰顿一眼，“我暂时还不能和你们说这件事。这个小鬼还没有与我决出胜负。”

瓦里克有些失落。沙勒里目前给出的信息只有「骷髅禁忌」、「契约试炼」、「纳巴之剑」对接下来的旅途有所帮助。

“搞什么嘛……”兰顿把双手放在后脑，一脸不屑，“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你都要成个快憋死的哑巴了吧。”

“哈哈哈。”沙勒里并没有说话，伸手拿起桌边的茶壶，将三个茶杯沏满，一股浓郁的茶香顿时钻入二人的鼻子，沁人心脾。

“请。”沙勒里将两个茶杯挪出，送到二人桌前。

“不会有毒吧……”兰顿偷偷嘀咕一声。

“如果我能以如此拙劣而安稳的方式把你们两个杀死……那也算你们走运了。”沙勒里一边品着茶一边轻蔑地说道。

“骷髅喝茶会漏出去吗？”兰顿喝了一口后探着头，想着看看沙勒里的胸腔里是不是正飞流直下三千尺。

沙勒里刚刚送入嘴中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随后恶狠狠地说道:“……我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把你杀了。”

“别啊，开个玩笑而已……”

天色已经接近夜晚。月亮也从远山的峰顶悄悄探出头来，伴随着几片树叶拂过山洞的脸庞，一幅星空又赫然出现在瓦里克的眼中。

在月光漫漫的刷彩下，那一丝在星空下的美好回忆，似乎又重现于瓦里克眼前。

他好像听见了远处一处澎湃的海浪扑打在滩边，周围的树林休眠正酣，唯有一点风声轻抚树叶，点点作响。

渐渐地，三人都半趴在石桌上，聊着聊着便都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