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录 瓦里克篇 第13章 沙勒里的交易

“孩子，人的一生要做出无数个选择。”

“我们并不希望你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只要你能遵循自己的内心而快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璀璨的星空下，瓦里克的父母与瓦里克正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碧绿的荡波，伴随着来自远方吹笛呼去而迎来的清风，点点正在灼燃的星火直直映射烙印在瓦里克的心中。

幼小的瓦里克依偎在父母身旁。那时的他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仿佛正身处于一场永不停息，永远安宁的美梦。

无虑的童年啊，无论在什么时候拾起它的一朵幽香，都会勾起旅者的一根心弦。

“父母现在如何了呢……”

瓦里克的心中莫名又泛起一阵波澜。

在望不见故土的旅途中，他最担忧的人就是父母。而如今，这股担忧又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风，突然萦绕在瓦里克身旁。

是过多冗杂的事情将自己逼迫到思绪的死角，让自己想要放松一下吧。

瓦里克如此想着。

——

“所以你把我们抓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兰顿的声音再次将瓦里克拉回现实。

“是的。”

“没有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吧……”

“我们在两泽索前也在海岸遇到过一个中年人类。不过，那个人类身手不凡，我们没能把他抓住。所以，只剩下你们了。”

“中年人类？”

兰顿惊呼道。他和瓦里克都猜到了，那个身手不凡的人类大概率就是宾纳斯。

“他现在去哪了？”兰顿的着急写在了脸上。

“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去处。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答应我们之间的交易。”

沙勒里虽然语气很平缓，但瓦里克仍对他保持怀疑态度。

一是因为之前的谎言导致他并不能完全相信这只骷髅，二是因为这种事情他们不一定能够胜任，如果失败，后果又是什么呢？

“什么破交易，成交……”兰顿不暇思索地回应道。不过很快被眼疾手快的瓦里克捂住了嘴。

“你干什么？”兰顿摇了摇头，挣开瓦里克的手后，一脸不解地问道。

瓦里克瞟了一眼树下正在打哈欠的沙勒里，小声地对兰顿说:“兰顿，警惕行事。这个骷髅不像是什么好人。要是再上一次圈套……大概就不止被绑了。可能是……”

说罢，瓦里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兰顿默默地点点头，随后又开口说道:“沙勒里，请你先把我们放下来。我们保证不会逃跑。”

“小鬼，你觉得我会轻易把你放下来吗？”沙勒里略带讥讽地看着兰顿，“我加入黑旗军至少有十来科伦了，你们人类的这些骗术还想要晃过我吗？”

“哈。”兰顿冷笑一声，“我才反应过来。你原来是在拿宾纳斯的安危来和我做交易？那就算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谈判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兰顿掏出腰间的佩剑——正是努慕嘉国王赠予的那把新宝剑。

他将剑身一挺，贴在绳子上，随后向下一割，“嘶啦”一声，绳子顿时被割裂开来。兰顿也顺势落地。

“呵呵，没想到还会点逃跑技术。”

“怎样？”

兰顿慢慢地抬起头，神情非常凝重。凶神恶煞，再贴切不过了。一股杀气正在兰顿身上弥漫。

沙勒里也不由自主为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危害的人类后退一步。他回想起之前的欺骗与现在的交易条件，或许激怒了这个深藏不露的人类。

瓦里克同样也屏住了呼吸。在他印象中，兰顿是搞笑的，自大的，羞怯的。

他从未见过兰顿这般情态。

看来兰顿对这件事认真了。话说到底，毕竟是旦巴尔组织的“格斗新星”啊，没有点硬实力，怎么能安稳地待在旦巴尔组织呢。

“他在哪里。”

兰顿的声音也变得清冷下来。像是一块刚凝成的冰晶，正散透着寒气。

“人类……你很不幸。”

沙勒里再次向前走几步，从他沉重的脚步声可以听出来，他现在似乎很不悦。

“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们人类都是喜欢这样。从始至终都是。”

虽然瓦里克看不到沙勒里的眼神，但他仍能感受到沙勒里的怒气也正在扩散。

两股冲流针锋相对，兰顿与沙勒里四目相视，没有一丝退让之色。

似乎一场战斗在所难免。

“是吗。那就来比试比试吧。”

兰顿再次拔出刚刚收入鞘中的利剑，一步步朝着沙勒里走去，剑锋在地上磨砺的声音沙沙作响。

他回头看了一眼瓦里克，示意稍后再把他放下来。

“我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手下留情。”

沙勒里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住。

瓦里克还是被绑在树上，虽然他随时可以像兰顿一样用剑割掉绳子挣脱下来，但他从没有见过兰顿认真战斗的场面。于是他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二人的战斗。

兰顿首先将剑锋隐至身后冲了过去。

沙勒里则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兰顿的奔跑速度很快，至多两克斯内便冲到了沙勒里面前，并且向前刺出极快的一剑。

“乒！”

但这次攻击被反应迅速的沙勒里用剑身挡住了。

沙勒里将剑前推，防出兰顿的剑后，顺势半转身以左至右方向来了一记威力不小的横劈，兰顿立刻后跳一步躲开了这次斩击。

沙勒里攻守转换，将剑身放至左下肋处，似乎是要蓄力一击，以蛮力打败兰顿。

兰顿见状，立即摆出标准的防守架势，准备以剑身抗下这一剑。

沙勒里劈出了威力强大的一剑，顿时一股气流从沙勒里的剑旁呼啸而去，犹如上满紧弦的一支弩箭射出。

但根据攻击的方向，这一剑完全无法伤到兰顿。

却不料，沙勒里转身时，瞥见兰顿摆出防守架势后，已经制定好了如何破招的方法。

他在极短时间内将已经劈砍出去的剑锋一撇，方向转换为右上角，一下便击中兰顿的剑柄，将兰顿的剑挑飞。

兰顿撤了两步。

他又被沙勒里刻意的误导骗了。

这下他手无寸铁，胜负已分。

沙勒里见胜利已唾手可得，便摆出狰狞的面容，并将剑置于左肩处，双手蓄劲，决定先将兰顿的腿砍断。

“兰顿！”

瓦里克在树上焦急地呼喊着，见形势不妙，他立刻要挣脱绳子去救兰顿。他慌忙地抽出剑，想要像兰顿一样割开绳子，但却因为手忙脚乱，剑不慎落在了地上。

瓦里克再次抬起头，兰顿仍不为所动。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瓦里克绝望地想着。

……

“呵。”

兰顿冷哼一声。他已经看破了沙勒里笨拙的招式。

由于沙勒里作为骷髅，没有肌肉导致体重较轻，底盘相对于人类来说更加不稳，所以在攻击时更需要稳定下肢，来保证自己不被趁机打破重心。

沙勒里挥出的这一剑明显朝着兰顿的下肢袭来的。

但该如何应对呢？

那如果这样的话……

他纵身一跃，跳跃的高度令人称奇，不仅躲开了沙勒里的那一剑，还双臂前探，侧身顺手接住了在空中盘旋坠落的那把被挑飞的剑。

兰顿接到剑后将剑身一扭转正，立即把剑刃对准沙勒里的头颅，同时双手紧握剑柄，凭借着惯性与力量，向左下方沙勒里的脖子狠狠劈去。

这一剑，若是体重与剑的材质足够，完全能将一个人类一刀两断，彻底尸首异处。即便是瓦里克的体重，也至少能让对手的脖子鲜血喷涌，失去战斗能力。

“乓！”

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但却不是骷髅的骨头碎裂声。

沙勒里竟然奇迹般地防下了这一剑！

“原来你也有预料。”兰顿劈砍未成，随即踩住沙勒里的剑身蓄势一蹬，紧接着一个后空翻安稳着陆，直起身子说道。剑与剑的碰撞震荡，让兰顿的手已经麻木了。

兰顿甩了甩手，随后立即准备再次迎接沙勒里的招式。

沙勒里也被兰顿的这一脚蹬得后腿两步。

“小鬼，别太高估自己。”

沙勒里也甩了甩手，不过像是刚刚热开身而已。

兰顿也不过多废话，再次朝着沙勒里的身体迅速劈去，沙勒里不再用剑身防守，也直接劈去。

“乓！”

巨大的响声阵阵传来，霎时间两人的剑不断地挥舞。

攻击，防守，转化，每一个招式似乎都使用的恰到好处，每一次博弈似乎都在两人的预料之内。

两道寒光在山洞中来回穿梭，树林都在无声地观看着这场剑影交错的对战。

两人的身影在树林的残影中不断穿梭，纯粹的剑术比拼，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瓦里克惊叹兰顿竟然会这么多的招式。不过转念一想，兰顿也早算是瓦里克的“师傅”，剑术精湛也是理所当然。

“骷髅头，没想到你的剑术还不错……”

“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尽兴的人类……”

二人在金属声碰撞的交响乐中，仿佛看到了彼此的内心。一股莫名的相惜涌上二人心头。

在兰顿的最后一次防守的声音消绝后，二人都已经精疲力尽。

他们已经交战了近一托戈，仍没有分出谁胜谁负。

“呼……人类。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有趣。”

“所以，你为什么要如此憎恨人类？”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不过，我与你还没有分出胜负，人类。在你彻底战胜我之前，我不会透露一点信息的。”

这句话像是某一种暗示，兰顿应了下来。

而另一旁的瓦里克还是被绑在树上注视着二人。

“诶呦，差点把你忘了。”兰顿这才一拍脑门，转头赶紧把瓦里克的绳子割下来。

瓦里克应声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原来你的剑术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兰顿走近几步在瓦里克耳边悄悄说道:“刚才那一剑都吓死我了……还好兰顿我急中生智，跳了一下。没想到我还能跳这么高！”随后又后退几步，挠了挠头:“有些事情不可外扬啊，做人还是得低调一些。”

原来刚才那些夸张的动作都是求生欲带动的啊。

瓦里克略带怀疑地撇了撇嘴，随后张口说道:“沙勒里，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不容小觑了。希望你能够诚恳地进行这场交易。”

“诶？你不没出手……”兰顿还没说完又被堵上了嘴。

“我当然不会骗你们。”沙勒里露出一副阴险的笑脸，“不过刚才那次只是意外而已。”

“兰顿，还是准备着点吧。”瓦里克再次贴在兰顿耳旁小声说道。

“诸位，跟我走。”沙勒里转身准备离开山洞，摆了摆手。

“去哪里？”兰顿与瓦里克二人齐声问道。

“人类，你们让我感到很久未有过的愉悦。”沙勒里头也不回地说道，“作为奖励，我将带领你们见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