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沅和沈意下午到了饭店,靠在一起商量着点完菜,又等了一会,林千夏才姗姗来迟。没有上次见面时的浮夸,淡淡的妆容,倒是墨镜口罩还是那样齐全。
这次吃的是火锅,林千夏点名要吃的。小包厢里也是长方形的桌子,苏槿沅和沈意坐在一起,林千夏单独坐在另一边。
服务员将菜一一摆好又退出去关好门,火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包厢里的空调刚开一会,温度还没上来。
苏槿沅搓了搓手,用公筷把肥牛,毛肚,黄喉等一个个往锅里下。林千夏冲沈意眨眨眼说:“以后咱吃火锅都带着她,多省心。”
肥牛十几秒就好,沈意捞了几片给林千夏,想堵住她的嘴。
然后苏槿沅就看到林千夏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想,你们模特大部分不都是扑克脸吗,怎么就你笑这么开心?又想,沈意现在在捞的东西等会儿会不会到自己的碗里。
并没有,放她自己碗里了。好酸啊,自己明明没在蘸料里加醋的。
苏槿沅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气。然后就气鼓鼓地一直低着头吃东西,很快就吃饱了,擦嘴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嗝。
另外两个人的饭量也不大,没多久就吃好了。时间还早,火锅店离体育馆又很近,也就不用着急赶过去。于是三人打算在火锅店聊会天再过去。
林千夏刚聊完自己的工作,突然对苏槿沅说:“你坐过来,我给你看上次沈意让我买票时拍给我的视频。”
苏槿沅想到上次林千夏和她说是沈意求她买票才答应拍的,知道肯定是让沈意有点为难的视频,也就没说话,仍然坐在原位。
林千夏又催她:“你过来呀,沈意都同意给你看了。”
苏槿沅往旁边看时,沈意刚好也在看她,对她笑了笑说:“没事的,你看吧,我去下洗手间。”
沈意刚走,没等苏槿沅去对面,林千夏就蹭了过来,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开始播放视频。视频播完,林千夏转头去问苏槿沅:“不好笑吗,你怎么不笑?”
其实就是最近短视频上很火的一个手势舞,特别特别甜的。
很多人都跟着视频跳过这段,但刚刚看的视频里沈意不苟言笑的表情配上又甜又撩的动作,反差还挺大的。
沈意还没回来,苏槿沅起身去找她。推开洗手间的门时,沈意正在洗手池前认认真真地洗手。
“你是不是生气了?视频的事……”苏槿沅走过去和她并排站着。
“为什么生气?我跳得不好吗?”沈意关掉水龙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苏槿沅。
“不,不是。跳得挺好,还挺……可爱的。”
沈意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抽了一张纸慢慢擦着,转身面对着苏槿沅,稍微低下头说道:“既然这样,我为什么生气?”把纸巾团成一团,随手扔到垃圾桶里,“我们回去吧,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这下换苏槿沅不好意思了,当事人都不介意,她倒是扭捏了半天。但刚刚沈意和她说话的语气好温柔,好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小孩子。想到这,她又莫名地开心了起来,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演唱会开始后,所有观众一起随着音乐节奏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场馆里灯光调得很暗,苏槿沅转过头去看沈意,看荧光棒在她脸上投下不同颜色的光影,稍稍踮脚贴到她耳边问:“你也是她的粉丝吗?”
“听过几首歌,不算粉丝,我不追星。”
苏槿沅感觉到沈意说话时打在自己耳朵上的呼吸,感觉到她说完离开时碰到自己脸颊的嘴唇。但只是一瞬间。
好像某种情绪在心中被无限放大,大到下一秒她就能明白这种情绪的来源,但随即,这种情绪又被场馆里的鼓声敲散。她抬起手,想抓住,却只抓住台上歌手的歌声,和闪烁的灯光。
苏槿沅想知道,既然沈意不是这个歌手的粉丝,那她让林千夏帮忙买票,是因为自己吗?可万一答案是否定的,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自恋?更何况,沈意也没有理由专门为她付出这些。
但不管怎么样,很感谢她。
苏槿沅拉着沈意的胳膊,让她靠近自己,对她说:“谢谢你!我很喜欢这场演唱会。”
演唱会结束后,苏槿沅要去洗手间,沈意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呢?”林千夏一直和她在一起,自然没忽略掉她这个反常的行为。
“不能笑啊?”
“不对劲啊,沈意,你知道你刚刚那笑特别花痴吗?你不会喜欢她吧?”
“嗯……可能吧。就是总想见到她。”沈意没否认,又往苏槿沅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但是,你家里人什么样,你也知道的。”
“所以我也没打算告诉她,做朋友挺好的。”
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她们,有人议论:“哎,你看那是不是林千夏?”
“好像,但这么严实也看不清啊,要不上去问问?”
沈意推推林千夏,小声说:“你被人认出了,赶紧回去吧,我在这等着就行。”
林千夏看看周围,隔着墨镜和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几个女生对视,然后在她们准备过来的前一秒,迈着长腿逃走了。
等苏槿沅出来后,沈意看了眼时间说:“如果不堵车的话,十二点前能到。”
可能是因为没两天就过年了,该回家的都已经回去了,高速还挺空。
苏槿沅坐在副驾驶往外看,路灯退得很快,快到她头都有点晕。于是往仪表盘上看,上面显示的是她从未到达过的速度。赶紧提醒沈意:“慢点,慢点,这也太快了。”
沈意回她:“没事的,放心,我能控制。”
“我明白你能控制,但高速限速120啊。”
“哦……好,我慢点。”平时在市区堵得太憋屈了,偶尔上一次高速,她就有点放飞自我。
“哎,你以前不会是个赛车手吧?”
“不是,就单纯喜欢飙车。你睡会吧,下高速我叫你。”
苏槿沅担心沈意一个人开车会无聊,打起精神和她说话。聊起两个人的工作,上学时的事,还有一些日常,喜欢吃什么,喜欢的电影等等。但车内的暖气调到让人特别容易犯困的温度,她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被窗外重复的灯光和车内沈意软软的语气催眠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车开到服务区,沈意看了眼旁边熟睡的人,没有叫醒她,到后座拿了条毛毯给她盖上。苏槿沅睡得并不沉,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包裹,然后就是不算熟悉但很喜欢的和沈意衣服上一模一样的味道。朦胧中忘记了自己是在车上,还以为是在做梦。
下高速后,沈意没叫醒苏槿沅,只跟着导航在陌生又空荡的的城市匀速前行。
天空落下银色的点滴,在车灯的照射下,分不清是雨还是雪。越往前开越偏僻,路越窄,导航显示还有半个小时。
沈意开得很慢,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导航似乎也不太准。苏槿沅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往窗外看了会,等大脑可以运转了,才和认真开车的沈意说话:“怎么不提前叫我,你一个人开车累不累?”
“还好,”沈意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颈椎问她,“这附近没酒店啊?”
“没,你就住我家嘛,爷爷奶奶家房间多,睡衣你可以穿我的,还有内裤,家里有一性的。”
“嗯,我都带了。”沈意本来想问,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两位老人,但没问出口,太客气反而显得疏远。
爷爷奶奶知道晚上苏槿沅要回来,一直没睡,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在院子门口等。果然没几分钟,有辆车开了过来。老人年纪大了,视力不好,等苏槿沅下了车,叫了声“爷爷奶奶”才蹒跚着走了过去。
奶奶拉着苏槿沅的手问她:“宝宝冷不冷啊,手怎么这么凉?”
虽然说二十几年来,奶奶对自己都是这个称呼,但现在有沈意在场,她总觉得有些别扭,赶紧介绍说:“奶奶,这是我朋友,叫沈意,是她送我回来的。”
沈意靠近了些,也乖乖地叫了声:“爷爷奶奶好。”
奶奶拉着沈意的手,借着车前面的灯光去看她:“手也是这么凉,大半夜送沅沅回来,辛苦你了,赶紧进屋吧。”
两层楼的设计,平时只有两个老人住,有些冷清。但非常整洁干净,虽然没有夸张到一尘不染,但能看出来经常打扫。
没一会,奶奶从自己的房间里抱出一床被子和苏槿沅说:“你也不提前说有朋友来,就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今天先凑合睡一晚,明天再说。”
苏槿沅接过被子说道:“你们赶紧去睡吧,很晚了。没事的,两个人睡一个房间还暖和点。”
到房间后,苏槿沅和沈意介绍:“这是我从小生活的房间。小时候爸妈在外地工作,就把我丢给爷爷奶奶。”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上原本已经铺了一床被子,苏槿沅把怀里的那床也放上铺好问道:“两个人睡一张床,你不介意吧?”
沈意蹲在地上,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找衣服,头都没抬:“不介意,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