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戒 第13章 拾叁

一瞬间，许府大公子许鞅和文官吴平之嫡女吴令仪，完成以凡人之躯承载异族。

“小姐！小姐！”

下人的呼声惊扰了路过的掌事嬷嬷，“放肆，在府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姐走路的时候忽然晕倒了”，吴令仪随身丫鬟如实汇报。

“天气这么炎热，小姐在外面戏耍晕倒，你们一个个今晚都不许吃饭，好好反省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受到处罚的下人再也不敢怠慢，将晕倒的小姐搀扶回房内。

过了半晌，躺在自己闺房的吴令仪缓缓睁开眼睛，“小翠，我这是怎么了？”

听到小姐叫喊自己，小翠赶忙上前搀扶起身的吴令仪，“小姐，您刚在外面走着走着突然晕倒了，吓坏人了。”

“我是中暑嘛？怎么感觉脑袋晕晕的”，吴令仪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小姐，可能是刚才摔倒，头磕着了”，小翠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我没有破相吧”，吴令仪急忙跑到镜子前，看到里面的俏人儿额头出现一个“可怖”的伤口，“今天林征哥哥回京，肯定要来府上，我这样怎么见他”，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从小与吴令仪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上前安慰，“小姐，莫哭了，要是哭肿眼睛，林将军更要心疼了。”

“可是，可是，这么恐怖的伤口出现在我的脸上叫我怎能不难过呀。”

还没等吴令仪平复心情，下人来报，“林将军到府上做客，和老爷在前厅叙旧，特来请小姐一叙。”

“回话不去，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脸上有受伤了。”吴令仪难过的趴在桌子上哭泣。

“小姐，林将军一回来就到府上，您不见他，会让林将军多想的”，小翠说出担忧。

“小翠，你看看我的脸，女为悦己者容，我这怎么为林征哥哥容？”

“怎么又哭成小花猫了？”

林征磁性关切的声音在吴令仪的耳边响起，“林征哥哥！”

对上那双征战数日，连夜回京，还未来得及休息的双眼，吴令仪的思念让她顾不上再留意自己脸上的伤口，站起来抱住林征，“林征哥哥，令仪好想你。”

“快松开，让别人看见有损你的清誉”，林征示意小翠屏退下人。

“没事，这还是在我闺房不会有别人，小翠也有分寸的”，她加重了抱住林征的力道。

“令仪这么想我，为什么不去见我呢？”见到下人都走了，林征才轻轻抱住吴令仪回应她。

“我破相了，不想让你看见不漂亮的我。”

“令仪在我心里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最漂亮的。”

“几日不见，林征哥哥变得油嘴滑舌了”，吴令仪松开了林征，这才看清了许久未见的心上人。

“林征哥哥，你英俊潇洒的脸晒黑了。”

“还有呢？”

吴令仪仔细看着对面这张脸上有哪些变化，“好像更让人赏心悦目了。”

“那我们的小花猫也是更加美丽动人了。”

两人寥寥几句，向对方分享着一年未见的感受。

“要有些变化的，我已经及笄了。”吴令仪羞涩的暗示着林征。

林征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逗她，“噢，那我们令仪想要什么及笄礼物呢？”

“我想要林征哥哥来我家提亲”，吴令仪没有拐弯抹角，因为她知道林征此次回来待不了几日又要随军作战。

吴令仪的直白让林征一愣，才一年未见，吴令仪已经没有林征印象中的腼腆，“这件事还得放放。”

“林征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

“是不是我破相了没有塞外的异族女子好看了？”

“那点小伤口完全不影响我们令仪的绝美容貌。”

“那你为什么不遵守走之前的约定，回来带上媒人向我爹提亲？”

“你都知道了？”吴令仪真挚的眼神让林征心虚的低下头。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吴令仪怯懦的问出这个自己不敢问的问题。

林征立马否定，“我没有！我这辈子只喜欢你，只爱你吴令仪。”

吴令仪看着对面慌乱的人冷静的问，“那你为什么不娶我？”

“前方战事吃紧，我是回来送密令的，即刻又要出发。”林征冒着生命杀头的风险，解释给心爱的姑娘原因。

“即刻是什么时候？”

“见完你就走。”

“那看在你抽空还见我一面的份上，原谅你了，下次回来娶我，这么样？”

“战事即将结束，下次我回来一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你接到林府。”林征信誓旦旦的许诺。

“一言为定！”

“你不生气啦？”

“我刚逗你玩呢，嘿嘿”，吴令仪“诡计得逞”，俏皮一下。

“你刚生气真是吓死我了。”

吴令仪一下捂住林征的嘴，“嘘，不许说那个字。”

“打嘴打嘴”，林征举起手要打自己。

“讨厌”，吴令仪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记得，你下次回来要娶我。”

林征反握住她的手摩挲，将塞外风情的镯子戴在了她纤细的腕间，“塞外巡逻时遇见的，一看见它就想送给你，喜欢吗？”

“京城少见的异域风格，你送的总是别具一格，我很喜欢。”

那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手镯很张扬，但看起来和安静乖巧的吴令仪很不搭配。

“好像和你不适合，还是取下来吧。”林征有些懊恼自己的带回来的东西不能让她一直佩戴。

“不，这是你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我很喜欢。”

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善解人意的吴令仪，“你这么好，我下次回来要是失言的话，你就用这只手打我。”

“你都不娶我了，不爱我了，还会在乎我打你吗？”

“我不会让你打我的，因为我会只爱你一人。”

林征留下诺言，匆匆一别。

*

夏去秋来，瑟瑟凉风吹落枯叶遗满院。

吴令仪在家里等待的日子，不再琴棋书画的消耗时间，满心期待的为自己绣嫁衣。

窗外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让吴令仪藏起了正在绣的东西。

“什么东西藏在被子里面呢？”

“娘，什么？”吴令仪坐在床边遮挡床上那一堆鼓鼓囊囊的被子，将留在外面的衣角悄悄塞进去。

“真是女儿不中留啊，为娘担心你一天在家里闷出病了，结果你有解闷的事情，我真是多虑了”。吴母叹息着。

“谢谢娘亲关心，我很需要娘亲来看看我。”她搂着吴母撒娇。

“你刚在干什么呢？”

“我没有干什么”，吴令仪心虚的东张西望。

“是嘛？”

“我真的没干什么。”

吴母不去拆穿她刚看见了嫁衣的一角露在外面，“林小将军挺好的，这门婚事娘完全赞同。”

“娘，你说什么呢？”吴令仪害羞的藏起自己的红扑扑的脸。

“娘说呀，你的嫁妆，娘早都准备好了，你的嫁衣娘也找了京城最好的绣娘了，你只需要等林征回来就好了。”

“我想穿着自己绣的嫁衣嫁给林征哥哥。”吴令仪抱着吴母幻想着自己嫁给林征的样子。

“我们的令仪长大了，想要嫁人了。”吴母笑着打趣。

“没有，我想一直陪在娘的身边。”

“那林家小将军可不会同意哦。”

“娘，林征哥哥说他取得军功就给林伯父和林大哥提议给我们另开府邸，我们就把您和爹地接去和我住一起”，她抱着娘亲一脸幸福的分享着爱人给自己的承诺。

“我们跟你去，哪像什么话。”吴母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您和爹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您不和我一起，才是我这个女儿不像话呢。”吴令仪靠在母亲的肩上，很认真的说。

“哎呀，到时候再说吧。”

“不要到时候在说，娘你现在就要答应我。”吴令仪耍起无赖逼迫自己娘亲就范。

“好，那娘亲做做你爹的思想工作早日去和你一起住”，吴母也向往那样女儿婚姻幸福，儿孙绕膝的生活。

“娘亲，一会就去，水滴石穿，早日成功。”

“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不早了，林征马上就回来了。”

*

林家三父子不在家，林母常常带着四处搜罗的礼物来吴府做客。

“林征这个臭小子真是有福气，有令仪这样通情达理的姑娘在等他。”林母打心底喜欢令仪，也感激令仪拒绝其他比林征更有前途的青年人的提亲，不要林家任何承诺，等着自己的儿子。

“林征回来几个时辰还来见令仪，足以说明林征也是个值得我家令仪等的小伙子。”吴母也很欣赏将自己女儿放在心上的林征。

“他还是不懂礼数，希望多多包涵。您放心这件事只有我和他嫂子知道。”

“那就好。”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提林征闯入吴令仪闺房的事情。

“那个臭小子每次写信回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找好媒人，准备好聘礼，这次没回家当让人捎口信人说等他下次回来他要亲自提亲。”林母坐在那里说话，整个人是藏不住的喜悦。

“林小将军和您也是有心了。”林府全家的重视，吴母由衷的为女儿开心。

“他说他要挣个军功回来，好风风光光的娶令仪，不能让令仪觉得他没出息，你看就是个小孩子。哈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小将军有当年林大将军和林将军的风范。”

“是呀，爷三个一个脾气，都要有军功才觉得对得起心上人。”

“男子汉顶天立地，林小将军这是有出息。”

“哈哈，这个仗早点结束，我那大孙子都会满地跑了，等老林回来抱大孙子，吃林征和令仪的喜酒。”林母一想到全家团聚办小儿子喜事的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母的话让全程坐在一旁安静听着的吴令仪喜上眉梢。

送走林母，她忍不住和母亲讲自己前几日的担心，“我听说塞外的女子比我们中原的女子性格开放，男子最喜欢他们那种性格呢，林征哥哥上次回来要不是我问，他都只字不提娶我的事情，我还以为他被迷惑心智了呢。”

“天底下，谁都有有可能半途喜欢别人，林将军家的男子是不会的。”吴母笃定的说。

“是从林伯父和林大哥身上看出来的吗？”

“差不多，外加林征爷爷那辈看出来的。”

“林爷爷、林奶奶他们那一辈真是我们的大英雄，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中原的安宁。”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