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绝症和自杀的事情,也知道了秦家把医院里里外外找疯了的动静,楚父心下有几分思量,特地把儿子叫来,“这件事你知道多少了?”
楚濯没有回答。
这几天他没有回家,在外面等伤口慢慢痊愈,期间不乏有人问过,他的手怎么包扎绷带,他都淡淡回答,是被猫咬了。
见儿子脸上满是淡然疏离,楚父语重心长:“知道你不喜欢郁景。”
楚濯微微垂下眼睑,没有回话。
灯光下,年轻人那双眼珠子像玻璃球般,薄薄的眼皮一动,眉眼很是俊秀。对方面无表情,似乎没想过,自己在宴会上顺手一扶,给自己扶出了个对象。
“他检查出了绝症,这时候大家都看我们的态度,我们的态度很重要。”
目前的处境是秦家的小少爷跟他们联姻,小少爷被检查出了有病,他们难道能火速解除婚约吗?联姻是为了强强联合,不是为了强强决裂。他们非但不能落井下石,还要表现出应有的体面。
聪明人总是一点就透。
楚濯知道父亲想说什么。
父亲是在告诉他,即使他对郁景没有一点感情,也要对郁景好一点。
一个病弱将死的小少爷,被医院诊断寿命只剩下几年。
横竖就几年时间,希望他能忍耐。
豪门圈子里一旦联姻就要履行所谓的表面义务,哪怕是演戏,也要演得情深义重。
“除非秦家主动解除婚约,我们不能当恶人,否则郁景活着一日,你一日就是郁景的未婚夫。”
谈天结束,楚濯上了楼,没有敲门走进一个房间,把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又不经我允许进入我房间!”对方慌慌忙忙地抄起书和卷子,一股脑儿盖在亮起来的屏幕上。局面一片混乱,圆珠笔橡皮擦等乱飞。
他反应太慢了,楚濯已经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页面。
“这一次是男孩还是女孩?你不要跟人网恋。”楚濯语气冷了下去,盯着这个名字叫“景色斐然”,头像还雄雌莫辨的人,像是在看什么引诱弟弟堕落的狐狸精。
楚溟反射性把手机一藏,一副深受冒犯的样子,“不要偷看我跟朋友的聊天记录。”
说完又禁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老喜欢看我的手机?”
“避免你学坏。”手机落在掌心里,楚濯不顾弟弟激烈的反对,遇到开机密码,他太了解弟弟了,能考上顶级名校的智商让他面对密码顿了几秒后,迅速滑动解锁答案,楚濯就从容看起了弟弟和这名男网友的聊天记录。
一目十行。
两人认识时间尚短,还好除了“今天上课,好无聊,好想你”、“你身体好多了吗?”、“回家双排”、“你迟到五分钟了,急急急”、“我给你买了礼物,你查收一下”之外,双方暂时没有暧昧越界的聊天。
查看流水,发现这几天有多笔虚拟产品的购买记录,楚濯眼也不眨:“接下来我要限制你的消费,你一天不能在对上身上花超过五百。”
他深谙人性,太明白了,在一个人身上付出太多钱,注意力就会越来越看重,一般是沦陷的开始。
对方如果不是一个好人,恐会直接卷钱跑路。
“凭什么,他也有送我礼物啊!”
“你怎么连我花钱都要管,我恨你!”弟弟红着眼眶,用幽怨的口气控诉道:“你跟妈妈一样都有病,你这样的人还去结婚,对方会被你吓跑的。”
楚濯:“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等你当哥哥时,你就知道了。”
听他又精准扎刀子,提到母亲,楚濯白玉般的脸色一沉,后续弟弟补刀说什么他不适合结婚,楚濯都没那么生气,他薄唇微抿,随后一掀:“事实上,是对方一直追着我。”
而他无动于衷。
-
秦宅,夜深人静。
“他睡着了?”秦川驱车回家,问身边的管家。
这个“他”,老宅众人都知道指代的是谁,也只有刚出院回家第一天的病人,令人如此小心翼翼。
那天大庭广众之下,小少爷脸色煞白昏迷晕倒的样子,大家还记得清清楚楚。
管家恭敬道:“睡了有十分钟了,医院这次开的药好像含有安眠成分,小少爷熬不住,倒头就睡。”
“副作用这么强?具体是什么药,拿来给我看看。”
秦川眉心微蹙,他对药理病理这些事一知半解,需要现学。
“很强,明天少爷可能会不想上学。”管家犹豫着,还是说出他今天观察出来的迹象。他发现,得病后,小少爷不是一处两处性情大变,对方曾经是多么努力力争上游,现在好像开始厌学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秦川神色默然,“我也发现了。”
否则他回家做什么。
医生说得病的人,容易自暴自弃,陷入情绪的泥潭,失去最基本最正常的生活秩序。郁景那病颇为棘手,连学都不想上也情有可原。
郁景吃了药,就被那微量的三-唑-仑成分给带入眠了。
他想过逃课,可他没想到,大家也都看穿了他的想法。
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今日微凉,刚升高的温度因夜间一场小雨又降下来,秦家草木郁绿葱茏,被一层薄薄的白雾包裹。
餐厅已经摆好早餐,女佣慢条斯理地给吐司面包涂抹果酱,长桌边落座了几人。
郁景被人叫醒,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洗漱换衣服。
他上辈子可能是一个吸血鬼投胎,真的好讨厌早八,有一种棺材板被掀开的愤怒。
抛开正常的周末放假,他这段时间请假天数已经超过十天了,别人可能会担心他频繁请假扣学分,A大的毕业证书可是一个金字招牌,比真金白银还闪闪发光,到哪里都好就业。
上辈子郁景无比在乎,当年他还没被秦家人认回去时,出身贫微的他更把这纸文凭攥得死死的,认为这是改变他命运的钥匙。说出去也不怕嘲笑,他还幻想过,自己未来在春招秋招等招聘会场合侃侃而谈落落大方,表现一鸣惊人,被五百强企业看中,当场跟他谈年薪月薪。
当时的他每天艰辛打工,心里有这样一个盼头在。
现在——
这辈子爱咋地咋地吧,他都活不了多久了,身体也糟糕,专业第一很重要吗?
郁景还有一个念头,他想回医院一趟,不是想钓鱼,是想找医生开个证明,他想休学。
当然了,他也知道,古板严肃的秦家绝对不会同意。
秦澜为了当明星,高中文化成绩一般,秦华都豪掷千金,给他砸进了表演学校,怎么会允许郁景摆烂休学。
郁景找到位子坐下。
秦澜挨着秦华坐,这对养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上辈子他见了会心酸难过,现在,早起太累了,他连掀开眼皮看一眼都懒得。
秦家早餐一向丰盛,有传统的中式早点和鲜粥面条,也有西式的三明治培根鲟鱼等。郁景不挑中西饮食,穷孩子出身的他,只要不过敏,啥都能吃。
见他在吃东西,厨房的主厨都松了一口气。
因小少爷这一次住院,先生大发雷霆,让他们今后严记小少爷的喜好,所有会引发郁景身体难受的过敏原一律都不能上桌。
这波迟来的怒火,烧得全家上上下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名疏忽的司机被解雇,连老资历的吴婶最近都变得谨言慎行。
秦华神色不明地瞥了一眼坐在末位的儿子,“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主位是有炸-弹还是病毒?”
目前场上座位是这样,秦华坐在长桌一边,秦澜坐在他旁边,郁景坐在长桌的末尾,三人之间跟隔了一个太平洋似的。
以前秦华没发现这点。
现在他莫名不爽,孩子生病了也就算了,这性情怎么养不熟呢。
就算他真的在养一只流浪猫,五个月了,猫都会舔他手指蹭他西装裤了,郁景还给他脸色看。
封建家长完全忘记了,之前小儿子是如何乖巧讨好他,只记得现在了。
“还有,你吃饭这是什么姿势?在床上躺久了,不会正常用餐吗?”秦华教训道。
秦家吃饭时很讲礼仪,秦华秦澜养父子二人都是脊背挺直,姿态优雅,用餐时也是细嚼慢咽,偶尔谈笑风生,仿佛身处什么名流宴会。
哪怕嘴角沾上一点餐渍,也会拿起纸巾轻轻擦拭。
再看郁景——
秦华狠狠皱眉。
郁景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粥,勺子一刻不停,速度很快,一点也不优雅。他人很瘦,在吃饭时腮帮子微鼓,像这辈子没吃过饭的小仓鼠一样。
你可以看出他品尝食物的专注认真,但除了专注认真,你什么也看不到。
偶尔瓷制的勺子磕在碗边,还有一两声脆响。
秦华当然生气,因为郁景是能好好吃饭的,小孩刚回家时,礼仪行事一窍不通,秦华请了家庭教师专门教过,上了几节课后,郁景就初步摆脱拘谨局促,无论什么场合,礼仪都行云流水了。
怎么住院一趟,还打回原形了?
若他跟弟弟秦浮一起用餐,餐桌上规矩会很严谨。
但他这不是跟儿子一起用餐么,餐桌的规矩能稍微放纵一点,但也不能放纵太多,这是秦华的底线。
三房家里,秦华就是权威,他习惯了高高在上,语气微微一沉,便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谁见了都心里发怵。
见先生要发火,女佣险些被吓到,心底悄悄替小少爷捏了把冷汗。
没想到,面对怒火,小少爷连头都不抬,夹菜的速度半点没停,只顾埋头苦吃,他说了一句话,一句话让先生满腔喷薄欲出的情绪哑火。
“我知道我吃饭不好看,但我快死了,任性也就这两年了,你忍一忍吧。”
这、这还是郁景吗?
秦澜神情有点恍惚,怎么敢这样对养父说话。
谁也不知道,以前郁景为了讨父亲欢心,吃得很优雅,更别提餐桌上还有个秦澜当对照组。如果他姿势出了什么差错,包括佣人在内,那种挑剔的、鄙夷的、审视的目光就会如影随形,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为了避免自己陷入尴尬境地,也为了缓解这种压力,他常常谨小慎微,下意识放慢了进食速度,吃得很少。
他的胃总是蜷缩绞痛,体重不增反降。
如今又被医生诊断为营养不良……郁景突然觉得,他曾经在虐待自己。
他过于讨好他人,从而忽视了自己。
他这一番话,理由太过强大了,确实让秦华滞了片刻,哑口无言。
一个将死的病人了,难道还要求他恪守礼仪吗?没剩多少日子了,在古板的教条和开心随性的活着之间,正常人自然都会选择后者。
秦华只能拼命安慰自己,算了算了,病人的情绪最重要。孩子有这个病,那个病的,肠胃不好,身体不好。
能吃是福。
这句话真是灵丹妙药,秦华反复安慰自己几句后,心里的火气慢慢就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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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很早就起床了,成功人士都有强健的体格,他六点起床晨练了半小时,回房间冲澡,简单享用了早餐,还换了西装打了领带。出门时他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佩戴着一块昂贵又低调奢靡的新表。
这块表是别人送的,之前因这表光滑的水晶表盘较小,被他束之高阁,昨天晚上才取出来,放在桌上。
重点不是欣赏这块表,他想起了,当时抓弟弟时,对方臂膀处除了深深的手指淤痕,还有一块表盘磕出来的红痕,好几天才消。
之前那块已经尘封在柜子里了。
下楼时,他嗅到了餐厅气氛的古怪,而古怪制造源正放下勺子,似乎已经吃饱喝足了。
秦川走过去:“今天我送你们去上学。”秦澜今天也有一节表演课。
对方眼睛瞬间瞪大了一瞬,表情不情愿起来,“司机送我就好了。”
果不其然,被他料中了,对方想逃课,秦川目光黑沉,表情很平静,并不直白点出他的想法,“走吧,顺路。”
“我身体不舒服。”病人口气突然变得很虚弱。
“那我喂你吃药。”
秦川的视线牢牢地锁在磨磨蹭蹭的人身上,目光深邃,郁景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药罐子如他,既不想上课,也不想吃药,忍气吞声上了车。
原本秦川想让他坐前排,前排视野好,他能盯得更清楚。
但秦澜上了副驾,秦川也就没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都系好安全带。”
上车后,他瞄了一眼镜子,果然,刚上车的人,瞬间死气沉沉,把宽敞的后车座当成床躺下了。
“别睡。”秦川道。
秦家根本没有出了家门还睡懒觉的人,更别提今天郁景穿的是一件能遮盖偏瘦身躯的白色衬衫,昨天晚上早早就熨烫好的,搭配英伦风的驼色马甲,领边还有精巧的袖口点缀。考虑到郁景读的是公立大学,不适合张扬,女佣才没有多做装饰。
他一躺下,衣服就起了皱痕。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进深色车窗,落在后座上。
郁景根本不理他,他就要睡,现在出门不堵车的话,起码还能趴半小时。说干就干,他闭上眼睛在真皮椅座上睡着了,秦川眉心微皱,到底拗不过他放弃了。
不能跟厌学的病人计较。
昨天对方还吃了有安眠成分的药。
在出院之前,医生给过他们意见,说绝症病人的敏感程度是普通病人的三倍,建议他们在情绪吞噬反扑之前,尽量顺着他,哄着他。
秦川其实也注意到了,郁景恐怕心里确实有点情况。
今天早上,对方下楼时,黑色头发上有几缕很明显的乱翘,只需要一照镜子就能发觉。
豪门大宅里混着的人,大多眼明手快,清楚小少爷应该是没照镜子。连秦华都发觉了这个孩子不爱照镜子,或者说抗拒照镜子。
不清楚是心理上什么原因。
万幸的是,那一点头发不影响什么美观,还会让人以为是主人有意为之,营造一种悠闲散漫的氛围感。
两所大学挨得近,大门对着大门,相隔仅数百米,省了秦川很多功夫。他先送秦澜,路上秦川问了他,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晚上能在家里用餐吗?
秦澜心中犹豫了一下,很想老实回答,话到嘴边,终是改口说没安排。
他怎么可能没安排。
娱乐圈上升期的艺人日进斗金,每天都是事儿。
经纪人都快急死了,说郑导那里私下传来几声抱怨,抱怨的是主演拖累拍摄进度,还好导演私下抱怨,没被喜欢爆料的狗仔听到,否则秦澜不敬业一定会上热搜。前几日郁景住院时,为了迁就秦澜得去探望,导演多次把女主戏份提前。最近狗仔站姐等拍摄到的路透照,都是女主跟男配的互动居多,经过妙手挖掘,大家发现女主跟女二、女主跟男配的剧组互动挺甜的。
此举惹来许多秦澜粉丝的不满。
他们认为,应该跟秦澜炒cp的女主,怎么能跑去跟别人炒cp,你们还营不营业了,这不是公然撬走剧粉吗?
除此之外,他还要录综艺,飞其他城市参加商演,但他不放心家里,郁景存在让他心里不安,他决定还是要待几天看看。
秦澜就读的这所表演学校都是明星预备役,风气使然,管理较为宽松,门口可以随便停车。秦澜刚打开车门,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他就被隔壁A大的学生认出来了。
不少女生激动地尖叫,“早安啊澜澜,你也来上课啊?”
“好幸福,能跟你在一起读书。”
“不敢相信,表演学校里的人经常能看到你,吃得有多好。”
A大的学生们也追星,不少人平日就爱看综艺和电视剧,秦澜是其中的熟咖。秦澜引发的动静,表演学校的学生则纷纷投来一个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有漠然、不服、嫉妒和向往。
之前堵车响起的喇叭多吵啊,都没把郁景吵醒,这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把他迷迷糊糊喊醒了。
郁景起来后,面庞斜斜朝下,重启后的开机速度有点慢。
不过他的五官比意识快一步反应,眉头微蹙,睡眼惺忪的同时还嫌吵。发觉秦川在看他,他迷迷瞪瞪,轻轻叫了一声“哥”。
轻得仿佛在说梦话,秦川想起了当初郁景刚回家时的笑容,没有多少肉的脸颊,抿嘴笑时会浮起一个不明显的酒窝,语气很软。明明是五个月之前的事情,这声称呼透露出来的亲昵,却似乎隔了很久,久到消失不见。
回忆渐渐涌上心头,秦川才感受到些许柔软,孩子马上又是一句:“臭老哥,到了?”
秦川为这声不客气的称呼拧了一下眉。
但有医院里臭老头、他不老吗这些言论珠玉在前,他对郁景的忍耐度无限拔高。
他还没说话,郁景还恍惚着,肌肉记忆驱使着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本和手机了。拿起东西,对方就开始扣车门,发现打不开还疑惑了两下,拿头撞车门。
秦川道:“没到,别开。”
这里不是最佳下车点,他把车门一锁,阻止郁景下车。
秦澜深陷粉丝包围之中,脸上扬起无奈的笑,他说:“各位宝宝同学,我得去上课,要迟到了。”
拥挤的人流在校门口汇成了一个圈。
粉丝们更加放肆尖叫,“澜澜叫我们宝宝欸!他跟网上说的一样没架子。”
郁景缓了一分钟,终于清醒了,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觉得秦澜是故意的,秦澜要是真不想被人认出来,就别戴墨镜口罩,这是明星标准穿搭。
把自己往去撒哈拉沙漠旅游那么裹,谁能不多看几眼,谁能认不出来?
实在不行,还有一个办法,选择素颜出门。
当然了,让秦澜素颜出门,无异于杀了他。
郁景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校门口偶遇秦澜”词条已经出现了,里面大多都是夸秦澜真人气色好、今天穿搭好看等。
秦澜还被围绕着,他下车时,有人眼尖地看见了后排躺着一个人,马上问:“澜澜,后面是谁啊?”
秦澜心里一咯噔,快速把车门合上,隔绝了所有好奇打探的目光。
“没什么。”
郁景感觉烦躁,嘴唇紧紧抿着,秦川感觉到他的情绪。自从这个弟弟生病住院后,大家突然就能感受到对方一些微表情下的想法了,当下立即驱车离开,一路来到A大的停车场。
A大有车的师生们大多都选择将车停在这里,这里距离教学楼也很近,能少走两公里路。
郁景下车后,秦川就盯着他,确定他的身影进电梯后才离开。
他自认还算了解这个弟弟,做事不情愿,但一旦开始了就会做。低调的黑色保时捷像黑色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离开后,两名学生才惊得走出来,“我眼睛没花吧?”
“刚刚那是郁景?”
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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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