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熄缄口无言,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她,若早点告诉她,也许事情不至于此。
陆雪缘狠狠指着他,字字泣血:“你骗我!你竟然骗我!你从未在意过我,他们都欺负我,都骂我,你也一样,你们所有人都该死,没有一个好东西!!”
嘶吼的余音在林里回荡,泛黄的枯叶簌簌飘落于脚下,两滴腥红的血珠淌湿枯叶,为深秋里的枯朽增添了几分凄凉般的妖异之色。只是无论血液如何浸透,枯叶依旧是枯叶。
“雪缘,你别这样。”
秦熄半蹲,在满是石粒的杂草处,想将她拦腰抱起,奈何陆雪缘不老实,宛如一只不给抱的小猫,翻身挣脱他的怀抱,伸着爪子,将男人胳膊和脖颈的皮肉抓出一道一道的血印,还死活不让碰,一碰就炸毛。
秦熄扶额,忍耐着,任她发泄,在自己身上爪出血,待她抓累了,不反抗了,才将她抱在怀里。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满眼疲惫。少女却还在哭闹不停。
“如今我明白了,若非景王殿下纵容,他们岂敢在背后贬低我的出身,指责我配不上高贵的神界储君,当年顾城宁就是这样,他对你言听计从,将我随意丢弃,他们是你的奴才,效忠的是你,我只是一个物件!无人在意我,呵呵,在意我的人在哪?是啊,在意我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死了,当我在见到他,他已经为了救我,落在魔宗师手里生死未卜,秦熄,是不是我爱的人,你就要让他远离我,让我孤立无援,只能做你的附属品,对你言听计从,像小狗一样!”
听着少女的嘶声控诉,男人心都揪在了一起:“你怎能这么说,雪缘,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在我眼里多重要,我有多在意你!”
“你在意我?”陆雪缘笑出眼泪,“你在意我,就不会让我独自面对虞星连那个魔头,你在意我,就不会等了半年才来救我!”
“雪缘......”
“浩劫降临,男人要打仗,你是神界的希望,我算什么呢?只能占据你心里一点位置,在我与你走散的那日起,就是个弃子了是吗?难道那时虞星连的势力已经攻陷阴山了吗?还是说,你认为我贪生怕死,一定会将香炉心法透露给魔宗师,所幸让我自生自灭......”
话音未落 ,手腕被死死钳住,陆雪缘不知他要发什么疯,正想抱怨他抓疼了自己,却在抬眸地瞬间,看到的是男人悔恨中带着一抹猩红的眸光。
耳畔出来一阵雷霆万钧的怒吼,犹如一支致命箭矢,正中少女的眉心。
“我那日邪毒发作了!!”
“……”
周遭的气息陷入凄凉的静谧。
秦熄阖眸,又睁开,逐字逐句向她解释。
“三个月,足足百日,雪缘,我躺在床上昏迷,你让我怎么去救你啊!”
这厉声的呵斥仿佛击败了少女最后一道防线,陆雪缘瞳孔一颤,推开男人的胸膛一点距离,扬起手,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她不知该说什么,也害怕听到他说。
男人再次扶额,被打得半张脸红肿,少女的手却悬在半空中,狠狠发抖,最终她双手捂脸,泪珠从指缝溢出,她穿着一身白亵衣,单薄肩膀头止不住抖,细碎的嘤咛混着啜泣,很是脆弱惹人怜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秦熄直接心碎一地。
秦熄眼珠布满血丝,握紧陆雪缘的肩头,力道之大攥得她痛得脸色紫青。
法力空空的她,身心都脆弱,受不得半点冒犯和压制,不由地“啊”了一声,他一愣,立刻松开了她的肩膀,双臂一拥,紧紧搂她入怀,“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没去救你,恨我无法放下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又何尝不恨自己!”
“雪缘,我的命不是你一个人,也是千千万万玄龙卫和魔东铁骑的,他们家里也有妻儿老小,也有被敌军俘虏的女眷,我是龙鼎的儿子,是他们追随的储君,也是三界众生的希望,有时候,不得不顾全大局,委屈你......”
“……”听了这话,陆雪缘哑口无言。
她还算有人照拂,可三界大乱,战火连绵,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存活。
他为她擦眼泪,每哄一句,在她湿漉漉的泪眼上吻一下,“别哭了,雪缘,我会救出沉棠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自然会吉人天相,别怕,别哭了。”
“雪缘,走吧,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去好不好?”秦熄道,“我陪你回去休息,回去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你宰割,好吗?”
纠缠良久,神官连哄带劝,比他上阵杀敌都要累,终于将眼泪从少女脸上全部移走。
他拦腰抱起她,向林外走去。
这一刻,男人不禁感叹:应付一个女人都那么累,龙鼎和慕冥公务繁多,还那么多女人,为何清闲得很?
少女面无表情,小脑袋靠在男人颈窝,眼皮子开始打架,不知何时睡着了。
*
次日夜晚子时,猩红的月光在天边吞噬云层,妖叫声混杂在一起,诡谲的魔音令人胆战心惊。
陆雪缘坐在木椅上,入目是一片鲜红的帷幔,女子闺房里飘着花椒的香味,屋子里暖烘烘的。
秦乐安卧在红木雕花床中间,一袭娇粉丝绸襕裙,肩上透明轻薄的披风。她抚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秦乐安道:“陆姐姐,你说我会生下男孩还是女孩?”
“男女都一样。”
陆雪缘嗓音很是疲惫,看着秦乐安大大的孕肚,似乎比常人的更要大一些。
她不由得自言自语:“怎么你也要生了……”
“陆姐姐,你在说什么?”
陆雪缘回过神来,尴尬地抽了两下唇角,“无事,郡主即将临盆,秦熄可为你请过产婆?”
秦乐安瘪瘪嘴:“我没有让大哥找产婆。”
“这是为何?”
“我听之前南湘城的姑娘们说,那些老嬷嬷太粗暴,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甚至很多恶毒嬷嬷遇到难产之事,都会保护婴儿害死母亲。”秦乐安哼了一声,“我要让城宁亲自接生。”
陆雪缘干咳两声,也没有说什么。
实在很难想象,顾城宁堂堂守城将军,在妻子的闺房里笨手笨脚地迎接自己的孩子是怎样滑稽的场面。
不过好在这次不需要她来处理了。
“郡主,你何时怀的孕?”陆雪缘眯眼看着秦乐安的肚子,不由得伸手去摸,若有所思的样子。
“几个月前突然感觉腹痛难忍,城宁就请了医师来瞧病,没想到肚子里竟然已经有了胎。”秦乐安眨眨眼,“陆姐姐,你怎么了?”
“只是觉得,郡主的肚子跟普通的孕肚略有不同……”肚子很大,形状诡异,犹如一个葫芦,而且没什么胎动。
“医师说,肚子里有双生胎,所以肚子更大……”
陆雪缘:“……”
她是见过双生胎的肚子,绝对不是这样。
突然,叩门声响起。
门扉推开的瞬间,秦乐安兴奋地道:“大哥,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呀?”
陆雪缘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坐在木椅上。
秦熄说:“乐安,你好生歇着,我和你陆姐姐有些事情要处理。”
陆雪缘冲秦乐安一笑:“郡主,告辞了。”
二人离开乐安郡主的闺房。
陆雪缘跟着秦熄回房,她低眸看着手里紧攥的平安符,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
陆雪缘:“秦熄,白凤凰是你的什么人?”
秦熄冷冷道:“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她让我协助你打败虞星连,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陆雪缘从秦熄身旁掠过,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求景王殿下给个明示。”
秦熄勾勾唇角:“白凤凰和大龙女是正统的神族后裔,她们同一时期渡劫飞升,做了神官。”
“那大龙女是何人?”
“是我母亲。”
陆雪缘微微仰头,说:“景王是神和魔的合体,还要继承龙鼎帝君的位置,神族竟还有这规矩?”
作为龙鼎帝君带大的孩子,在他面前谈规矩是多么可笑。无非是神官一句话,就能抵普通人几千年的努力罢了。
只见秦熄冷脸捏着扳指,神情镇定。
“雪缘,你过来。”
少女本能靠近,下一刻,远处的游隼忽扇翅膀,向二人飞来,在男人身边唱起歌来。
她一抖,以为他要惩罚她,下意识想躲开。
而他拿着她的手,将其五指摊开。
一滴粘稠的眼泪落在掌心。
看着那滴泪与掌心的纹路相融,陆雪缘不解:“这是做什么?”
秦熄道:“它认你了,以后如果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
陆雪缘顿了半响,不情愿地收回手。
“这三界神魔勾心斗角,这种事也许以后也会发生,你何必在我面前争强好胜。”秦熄语气淡淡的,与这夜十分相衬,“你会拒绝,说明你不够信任我。”
游隼的眼睛一眨一眨,歪头瞧了瞧她,又转头看向主人。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在听。
陆雪缘尝试用手去触摸游隼的毛,“秦熄,你何时再变一次蛊雕给我看?”
“等你何时满心满眼都是我,就能看到了。”
“我听他们说,你要回仙京复活冥王殿下。”陆雪缘说,“我只知道虞星连准备攻上冥王殿,铲除幸存的神族后裔,你如此这样就不怕……”
“你的法力尚未恢复,让你贸然与我迎战太危险了。雪缘,你愿意帮我?”
“我哥也帮过你,还不是下场凄惨。”
“如果你兄长还在,你会跟他走吗?”秦熄伸手扣住她两个肩头,“这么久以来,你心里一直记挂着兄长,之所以留在我身边,就是憋着一口气想为他报仇。”
“是又如何,我以为他死了,以为他早就不存在了。却不知道,他原来一直在为你的储君之路卖命。”她推开他,只觉心痛难当,“非要提起他,你是想吵架,还是故意让我难堪!”
“雪缘,我没有。”秦熄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
“不要解释了。”
陆雪缘推开他,其实她何曾不懂,让一个出现在殃榜上的贱籍凡人去担任魔尊护法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在他们还没有建立信任之时,秦熄瞒着她,也合情合理,只是她想想觉得窝火罢了。
“我既答应了白凤凰会辅佐你,就会说到做到,不过,秦熄你也别高兴太早,终有一日,我会把我和兄长失去的一切,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陆雪缘狠狠撞了一下秦熄的肩膀,正要离开。
这时,一阵剧痛从男人的手臂处直窜肩头。秦熄欲言又止,黑紫色的薄雾突然从他的指间丝丝漫出。
他欲施法控制住,然而黑雾却越来越多,怎么压都压不住。
游隼一个激灵,叼着主人的衣衫想将其身体托起,托不起来最后急得反复跺脚。
绒毛簌簌散落。
见秦熄痛到无法言语半倒在树旁,陆雪缘也变了脸:“你……怎么了?”
她上前搀扶,几缕游隼的绒毛落在头顶。
哩哩啦啦的黑血淌在绿叶边缘,叶片很快被魔气腐蚀,骤然缩小,倏尔化为黑粉。
“秦熄!”
陆雪缘神情凝固,嗓音却出奇的高,“医师!快传医师!”
顺着黑雾,她扯开他的袖口。
一道与邪种齿印吻合的伤疤正在渗出黑血,逐渐扩散到男人脖颈的动脉。
医师闻声赶来,纷纷打开医药箱,为景王殿下号脉针灸。
看着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还带有些许惶恐,陆雪缘问道:“冯医师,秦……”她顿了顿,“景王有何不妥?”
冯医师摇摇头,拱手:“姑娘好生伺候着,这毒非比寻常,凡间之药无可根除,除非以魔物对症下药。”
秦熄说:“你们都出去吧。”
陆雪缘知道他邪毒又发作了,望着陆陆续续走出去的医师,复杂地看了秦熄一眼,没再说什么。
*
午后,她在厨房煎药,想到当年沈塘西曾说过,只有南洋的绿曼陀才能彻底根除邪种之毒。
此花长于南洋,若寻到完整的曼珠沙华,必须亲自入南洋采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陆雪缘离开厨房,隐约有人跟踪她,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又转过身来,声音再次出现。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掐好时机一抬手,滚烫的砂锅碎在地上,煎好的药汁全部洒了。
身后被狠狠撞了一下。
陆雪缘摔倒地上,诡异的声音噌噌乱窜,还有浓重的妖气,一低头,看到方才自己泼出的水,已经出现了斑驳的脚印。
她顺着脚印跟过去,透过窗棂上一层油糊纸,看到榻上熟睡的秦乐安,而她旁边竟立着一个人。
陆雪缘破门而入:“你要做什么!”
那人转过身,笑嘻嘻一张脸:“当然是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陆雪缘斜着一身孔雀绿道袍的九婴。
他还是那么俊美,勾魂摄魄,只是脸上的印记清晰可见,瞳孔分裂成密密麻麻的圈点,眼眸下部是一抹邪绿,妖兽的本来面貌尽显无疑。
九婴不可能那么好心,肯定有什么猫腻。
此刻,陆雪缘庆幸秦乐安没有醒过来,若是他这个样子被秦乐安看到,还不得吓到小产。
她问:“稻香城遍布结界,你如何进来的?”
九婴才没那么好心,肯定有猫腻。
“陆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大宗师那里还等着你送上秦熄的人头呢,别忘了你的思想由大宗师控制,逃不掉的。”九婴挑衅地笑了笑,露出四颗变尖的牙齿,“再说,我如何不能进来?别忘了,我可是妖。”
“赶紧滚,一会儿秦熄来了,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来,让他来。如果秦熄知道了你瞒着他,暗中给宗师通风报信,你猜他会不会……”说着,就伸出煞白且长着尖锐紫色指甲的手,眼看要碰到秦乐安。
“九婴!”
陆雪缘握住九婴的手腕。
九婴幽幽地笑了:“哈哈放心,乐安郡主手无缚鸡之力,我对一个凡人女子能有什么恶意,我来是提醒你,仙京即将迎来一场恶战,宗师的暗探已经在冥王殿布下天罗地网,等着秦熄上勾,你的任务,就是将他送到冥王战场。”
陆雪缘:“滚!”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若强行抵抗,宗师怪罪下来,可不关我事了。”
九婴化成一溜烟,没影了。
她看了眼榻上之人,秦乐安依然抱着孕肚熟睡。虽然没有什么异常,但陆雪缘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九婴纵使风流,应该不至于觊觎名花有主的秦乐安,可是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冲自己来的?
*
路过主堂屋,陆雪缘看到灯亮着,便知秦熄还没回屋。
正当她攀上门,只见门缝中秦熄举起拳头,把萧鹜按在墙上揍了一顿。
男人宽大的袖口上下摆动时,隐隐能看到手臂上被邪种咬过的伤疤。
她屏住呼吸,静悄悄地趴在墙角。
看着门缝中的萧鹜捂着脸,无辜地眨眼睛:“大哥你竟然打我?”
“我打你不需要挑日子。”秦熄松开他的领口,掀起袖子,“你还记得吗?”
看着邪种咬痕,萧鹜断断续续地说:“大哥,我当初真的不是有意要偷袭你,是你撞上去的。”
原来是秦熄身上的邪种毒发作,如果他的毒发作,身边如果有邪种,就会能感受到。
陆雪缘疑惑,目前除了自己的邪种已经被他休眠,难道还有其他邪种?
“大哥,你听我解释……”
“出去!”秦熄沉沉的嗓音不怒自威,“别让我说第二遍。”
“哥……啊……”
哐——!
咚——!
一股强劲的韧力将萧鹜弹出了门,落到少女脚边。
萧鹜见她如此模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别进去触霉头。”
她欲言又止,望了眼窗内那落寞的背影,不顾萧鹜的阻拦,推门而入。
堂屋之人还在气头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不管来人是谁,站起来挥手一击,拍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啊……”
出手后瞬间僵住了,因为这声音完全不像是男人。
秦熄回眸,下一刻瞳孔震颤。
“怎么是你?”他压下邪种吞噬肉-体引起的激痛,急忙去扶她,“萧鹜竟然放你进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说着就要起身去找萧鹜算账,被少女拦下来。
“跟他置气,何必呢?”陆雪缘说,“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虞星连吧,秦熄,你要参加冥王之战吗?可是你的伤……”
“你想说什么直说。”
陆雪缘抓住他的手臂,拉扯到衣衫擦过伤口,一点点微痛。
“秦熄,不要去。”
“给我个理由。”
“若这是个圈套,岂不是正中下怀?”
秦熄笑了笑,握着她的手从手臂上拿下来,仿佛早已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我说要亲自去了吗?”
“什么?”
“隔日羽童会代替我去仙京复活冥王殿下。”
“那你呢?”
“去南洋。”秦熄望着她,“绿曼陀开花了。”
突然,门外的侍卫急匆匆的通禀:“景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有野兽闯进来了!”
秦熄蹙眉:“什么野兽?”
侍卫惶恐不安,颤巍巍道:“妖气很重,不像是凡间俗物。”
陆雪缘瞬间耳鸣,一颗心七上八下。
难道是九婴出手了?
二人来到修士修炼的校场,玄龙卫已经全体出动守在那里,无比空旷的场地弥漫着刺鼻的妖气,地上还有一滩滩新鲜的血洼,想必方才被妖兽激烈折腾过一阵。
秦熄蹲下来,用两个指头蘸了点血,说:“这野兽有成精的前兆。”
倏尔,一声凄厉的吼叫传来。
玄龙卫有序地列队布阵,一个个手持长戢,蓄力指向四面八方。
伴随着叫声划破夜空,陆雪缘一步步走到阵前。
眼看长戢寻到腥味即将释放法术连击,她倒吸一口凉气,高喊道:“住手!”
树林中钻出一只血肉模糊千疮百孔的巨狼正在匍匐前进。
所经之处地面全是血掌印,它的身上还有佛珠打的伤的痕迹,看来它是拼了命也要回来找主人。
“简直不敢相信……”
萧鹜站在秦熄身旁,幽幽地说:“当年我把它从狼窝里抱出来,它才那么小,现在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