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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秦臣哪里想得到这个小女孩会改变现有的一切。”
“想必贺大人在鬼域中也看见了，所谓的藏校尉就是秦臣。秦臣扮演藏凌陪伴南升平，在南升平最无助的时候保护她，安慰她，鼓励她。”
“起初我们都很高兴，因为南升平走出了阴霾，变得开朗活泼，不再死气沉沉。”
“可是渐渐的，南升平对秦臣越来越依赖，什么事都和秦臣分享，秦臣在天庭很忙，所以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南升平找不到藏凌就会崩溃，找到藏凌的时候就会哭着求他不要离开。”
“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我提醒过秦臣，他也有认真思虑。”
“那个时候秦臣还没有爱上南升平，或者说，他压根没意识到他爱南升平。不论如何，秦臣都不能再陪在南升平身边了。正好南木原要为南升平铲除成长道路上的障碍，秦臣便也顺了他的意，弄了个分身死在南升平面前，成了南升平十六岁的生辰礼，想要打消她的念头。”
“可是她没有。哪怕后来南升平成长为月影逮鬼的大将军，人人歌颂，她的身边再也不缺陪伴，她还是没有忘记藏凌。有一天，南升平到了小时候去过的庙宇，像小时候一样虔诚许愿。她说，她希望下辈子能和藏凌在一起。”
“秦臣这才意识到，他也动情了。”
“可是秦臣是神官，神官不能爱凡人，凡人的生命对于神官来说只是一个春秋的事。秦臣出身于江曲的名门望族钗玉秦氏，而在藏凌死后几年，半山国与江曲交战。”
“江曲有南升平在，自然是赢了。奈何当朝国主一心求和，他认为民生疾苦，不愿再发生任何战争，于是他甘心签订屈辱协议，将钗玉和其他地方送给了半山国。”
“南升平不愿。她多次上书国主，请求拿回钗玉。在她看来，江曲战力远胜于半山，压根没有必要签订那屈辱的的协议。她知道那是藏凌的故乡，秦臣还陪在她身边时，也和她说过很多他自己的故事——当然略有改动，但大体是不变的。”
“秦臣和南升平一样，对于家国故里有浓厚的情感。南升平想守候秦臣的故乡，可是不论她怎么恳求，国主都一心求和，甚至以收回兵权为要挟，禁止南升平再对半山进行反抗。”
“南升平痛苦而又折磨。秦臣担心她得紧，便与我扮演一老一小的两个流民，被她收留在军队，从边境跑到都城。”
“许是因为我年纪小，南升平对我格外照顾。她总是安慰我，教我读书写字，偶尔喃喃着说，当年她也是这般年纪。”
“她告诉我，她的爱人是这世间最温柔善良的人，可惜他死了，他的家乡也没了。”
“这些我不敢告诉秦臣，我知道我一旦告诉了他，他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来。后来南升平听了南木原的怂恿，决定叛变，想要直接推翻政权，拿回钗玉。”
“叛变前夕，她很高兴，她告诉我，她的爱人会回来的，只要他的家乡回来了，他们就会重逢。”
“江曲信仰一个人的出生地是永远不会变的，南升平还在等藏凌，哪怕她知道藏凌回来了，他们也不会相认，她也会等。”
说到这里，杜沐辰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贺大人，你说，如果我告诉秦臣南升平等了他那么久，他们会怎么样？”
贺云凡沉默了。他很早知道藏凌就是秦臣，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般往事。
“秦臣的那性子，估计知道了也不会做什么…那后来秦臣从鹊桥官被贬又是怎么回事？”
杜沐辰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后来南升平叛国失败，死后被十二圣女囚禁于普岭山，永世不得投胎。秦臣不舍得她那样痛苦，就偷偷将她放了出来。这事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十二圣女势力不小，将南升平放出来就是公然打她们的脸。在彻查几天后，就找到了秦臣。秦臣承认罪行，在挨了几十杖责后，被撤去官衔，人间也没了他的庙宇，没有香火供奉，他成了散神。”
“都这样了，他还不忘去鬼域探望南升平。南升平那时已经眼盲，哪里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藏凌哥？南升平知是神官救了她，她心存感激，就定下了不杀神官的规则。”
“她恳求这位神官替她找到藏凌，这位神官答应了，并许诺会带藏凌来看她。没想到南升平那样执着，等了一千年，还在等。”
南升平不知道，藏凌就在眼前。可惜南竹盲了双眼，可惜秦臣不敢相认。
“可是后来江曲灭国，追本溯源，南升平的叛变确实对江曲造成很大的打击。”
“秦臣不知道如何面对南升平，他爱她，这是真的，她为了他的家乡而叛变，这也是真的，可是江曲灭国，这也是真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杜沐辰忽问道：“贺大人，你说为什么亭亭玉立是升平呢？”
“亭亭玉立……升平……”
“我曾经问过小栀子，小栀子不知。小栀子问南升平，升平不语。我曾隐晦地问过秦臣，秦臣避而不答。我不懂这其中的隐喻。”
“我也不知……似乎史书中更多记载的是坚韧不拔为南竹吧？”
“是的。亭亭玉立是升平这句话似是南升平的母亲留下的。相传南升平的母亲曾是半山国一边境郡县的千金，貌美动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因过于惊艳被南木原强取豪夺至江曲，生下三个儿女后死在战场。”
从欢这暴脾气——“死南木原真是个畜生猪狗蛇鼠都不如的东西！！”
何初莫认真地点头：“我同意。”
“贺大人，对不起。”杜沐辰低下了头：“当初我们在馄饨店偶遇你，并且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有意引你去升平绝域。我们知道南升平不杀神官，才这样做的……我们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你说那个啊，其实那天你一直在偷瞟我，我就知道是冲着我来的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秦臣。”
送走了杜沐辰和何初莫，独自面对从欢贺云凡心里是有些慌的——不仅仅只是因为昨晚的事。
“那个，我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欢儿，我昨晚冒犯了你……”
“没事的，哥哥想摸就摸，我不要节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那我还是要吧。哎呀，我们先来说说秦臣的事。”
这又是从欢惯用的伎俩，转移注意力**。
他正了神色，道：“我觉得哥哥还是不要再去插手秦臣的事好。倘若他跑到寻常地方，不论哥哥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他现在去的地方涉及太多，我担心哥哥的安危。”
“……你知道他在哪？”
贺云凡坐下，直直地盯着从欢。他忽意识到他自己对从欢的本领一无所知。
“仙风湖。哥哥不要去，好不好？”从欢拉住贺云凡的手，缓缓地摇头：“如果哥哥实在想帮他，我替你去。仙风湖下是仙风古城，湖深千尺，水鬼横行，阳光无法透入至湖底——哥哥，那可是一座城！你可知里面有多少亡魂？”
贺云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仙风湖的情况他知道，秦臣又岂会不知？
“哥哥，湖底幽深湿冷，且一城居民死于一夜之间，怨气深重，几百年来大鬼吞小鬼，新鬼哭，旧鬼笑。天庭神官无人敢踏足，你不要去冒险，好不好？”
“欢儿，那你是怎么知道，秦臣去了那里？”
秦臣带着南升平躲到仙风湖不无道理，那确实是天庭唯一找不到的地方了。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从欢拉起贺云凡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重要的是，你平平安安。”
贺云凡错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会去带秦臣和南升平回来，你留在家里，小蘑菇的伤还没好…”
“不要！”贺云凡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反应过来后又默默松开，嗫喏着开口道：“我，也会很担心你的安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