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她非正经古人 第8章 道歉

翌日，沈束星在后院教沈守疆习武。沈守疆以为她在开玩笑，也就跟着她有模有样的练。

“起势，左脚向左站开，两脚与肩同宽，两臂慢慢向前举起，诶，慢慢地举，伸直，手心向下……”

沈束星一招一式慢动作展开，上体稍微向左转，右脚上前一步，置与左脚后方，双手胸前屈起，做抱球状。

“这叫跟步抱球，接下来我们来虚步分手……左手按着左腿旁边……这一套招式叫做—白鹤量翅！”

分解完每个步骤后，沈束星又重复做了一遍，动作行云流水，充满张力。

长期在战场上厮杀，讲究快狠准的沈守疆一时有些不适应：“这？星星，这么慢的功夫，能杀人吗？”

杀…杀人？

沈束星满头黑线，她无奈道：“祖父，孙女教您太极不是为了让您上战场厮杀，是为了让祖父您强身健体的！”

沈守疆闻言，从旁边架子上拿过一杆红缨长/枪，前刺，回挑，接着反手上扔再弯腰接住。

“祖父我每天练练枪也能墙身健体，还能保护星星和隅儿。”沈守疆把长/枪插/回架上，笑声爽朗。

弓箭、战刀、长/枪这些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几种武器，其中被喻为百兵之王的长枪威力最大，受到创伤也最难恢复。

沈束星上前摸着那柄红缨长/枪，枪杆漆黑发亮，上方红缨鲜艳如血，散发着丝丝寒气。

“太极拳与寻常功夫不同，打太极拳时，人的思想会平静如湖水，也会变沉下心，这就是所谓的气沉丹田。太极拳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可以舒筋、活血、通络，……舒畅筋骨的同时还可以调理内脏功能……”

沈束星转身看向沈守疆解释：“祖父早年奔波在战场上，身体受到损伤巨大，也愈发容易动怒，而长期打太极拳，可以改善一个人的精气神，进而改祖父的善健康状态……太极拳，不求快但是要做到动作到位，而且练习之人需心神统一，这样，整个身心才会得到极大的改善。所以，与祖父而言，打太极拳百利而无一害！”

沈守疆仰头喝下一杯水，哈哈大笑：“不亏是我孙女，武术造诣这么高，不过星星从何得知这太极拳？祖父我未曾听闻。”

糟了！

沈束星僵在原地，面露难色，从何得知？从二十一世纪得知！

当时有部有关太极的高制作电影，她为了成功入选女主角，特意向太极拳第五十八代传人学习。许是因为武将世家出身，她学习速度飞快，那位太极师父也夸她极有天赋，于是收她当关门弟子…

“星星？”沈守疆奇怪地看着她。

情急之下，沈束星脱口而出：“这，这是去年生病时，梦中那位仙人告诉孙女的，他说练此太极有利心脾健康，并把招式教与我。仙人的话，孙女岂敢不信。”

盛业王朝及信鬼神之事，沈守疆并未怀疑。他捋着胡子点头：“原来如此！”

见忽悠过去，沈束星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休息一会后，他们再次练习。

*

转眼已到晌午，祖孙二人擦了擦汗，穿上外衣准备离开。

“老爷，小姐，黄家来人了。”将军府一个小厮匆忙跑过来。

“什么？他黄家来做甚？还想冤枉我家隅儿？！”沈守疆眉毛一横，提起枪就要往前厅去。

沈束星急忙拦下他，夺下长/枪：“祖父莫急，黄家应该是来道欠的。”

前厅，黄健不安地坐在椅上，赔着笑：“老夫人，这次的确是逆子的错，是我黄某人管教不严。”

黄乘风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柳氏也笑，只是眼中毫无温度：“黄大人莫急，待当事人来，再做定夺也不迟。丰田，去喊老爷和少爷小姐。”

“是。”

“是，是，黄某突兀了。”

后/庭院距前厅较远，黄健焦急的等待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水，脸上止不住尴尬的笑容。

一壶水快要喝尽时，沈守疆他们才出现在前厅。

“祖母，黄大人。”姐弟二人进门，先是向众人问候，然后恭敬的站在右侧。

“大将军！”黄健连忙站起，“黄某带着逆子前来赔罪！”

说着，他看向黄乘风，怒斥：“做了错事，还不快跪下！”

黄乘风不情愿地照做，头垂的更低。

“哼！”沈守疆抱着胳膊，并不看他，“向我配什么罪？受欺负的是我孙儿！”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他很生气，但他不会替沈束隅定夺。沈家的孩子，向来有自主权。

“是黄某糊涂了，沈公子，对不住！”黄健转身向沈束隅行礼。

沈束隅侧身躲开，于公，他是长辈，礼不可废；于私，犯错的是黄乘风，道歉也应他来。

“黄大人，错不在您，抹黑我的，是黄乘风。”少年声音清澈，可听在黄乘风耳中却无比刺耳。

“逆子，还不快向沈公子道歉！”

黄乘风双手握紧衣摆，脸上红的滴血：“对不起。”

声音细若蚊声，沈束隅看着他，目光冷静：“你说什么？”

“我。”黄乘风紧咬下唇，口中传来一丝血腥味，“我说，对不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哪有人道歉是这种态度？”沈束星不满地嘟囔。

声音不小，黄乘风觉得脸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父亲您看，是他们不讲理，我已经道歉了，你们还要怎样！”

“啪！”

黄健给了他一巴掌：“你闭嘴，自己做了这等腌臜之事，还死不悔改！”

力道之大，黄乘风被打趴在地上，右半张脸红肿，嘴角流血。

“老将军，黄某无言求您和令公子原谅，黄某这就带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回家。”

黄健此时暴怒，带着黄乘风回家，后果可以想像，黄乘风就算不死也可能也丢了半条命。

“黄大人且慢。”沈束隅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认真道：“大人是个好官，值得爱戴。束隅不知为何会被人诬陷，但束隅知这道与黄大人无关。”

“至于黄乘风，束隅现在没法原谅，也请黄大人莫要再提。此事我虽不会忘记，但也不会主动提起。”

他看向黄乘风，目光复杂：“他日，希望你可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同样是国子监学子，两人谈吐行为皆不同。别人的孙子样样出色，反观自己的孩子…

黄健愧疚地带着黄乘风离去。

*

街上，年轻女子用碎花布包着头，手臂上挎了一个花篮，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简单绢花：“夫人，买一个吧？”

夫人摇头离开，她也不气馁，笑着朝下一位顾客走去。

总角在街边玩耍，吵着闹着欢呼一团，时而调皮地冲路人做个鬼脸，然后嘻笑离开。

包子铺新出锅的包子散发着香气，勾人心脾。

京城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沈束星带着立春走在，她看着这烟火人间，美的有些不真实。

忽然，包子铺传来哄乱，有怒骂声传来—

“毛都没张齐的臭小子，居然敢偷老子的东西，活的不耐烦了吧！”

“啧，这么小就……”

“……”

沈束星与立春对视一眼，上前走去。她们钻进人群，只见一个脏兮兮的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摔倒在包子铺门前，手里攥着着一个白白的包子。

他把包子紧紧地保护在胸前，黑而亮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面前人。

“娘，他好脏啊！”穿着花衣的女娃娃拉着旁边的妇女道：“他是没有衣服穿吗？” 女子听见，连忙捂着她的嘴。

孩童单纯，话却最是伤人！

男孩眼中划过一丝落寞，转瞬即逝。

包子铺店主一手拿着擀面杖，另一只手拍着桌子：“小乞丐，给钱！”

“我，我没钱。”

“你耍老子呢？没钱你拿什么包子！”店主“忒”了口唾沫，“敢偷老子的包子，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男孩依旧紧紧护着怀中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烫红了他裸露的胸膛。

店主遭到漠视，他抡起擀面杖就要打他，眼看擀面杖就要落在男孩身上，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

“钱我帮他给。”

众人寻声望去，沈束星走出人群：“掌柜的，他的钱我来付。”

周围响起一片低语：“沈小姐！”

“诶呀，她果真像传闻一样……”

“之前都弄明白啦，沈小姐她反常是为父祈福…”

“对对对，和裴公子有染的也不是沈小姐，沈小姐不出门被人陷害的呀！”

“你给？”店主狐疑地看着她。立春掏出几个铜板递给他。店主掂了掂，然后放进兜里，“那他偷东西是要去官府的！”

“我不去。”男孩惊恐地往后缩了缩：“我，我不能去，不能去官府…”

周围人越聚越多，好奇地看着热闹。

男孩眼中惊恐让不少人动容，有人不忍道：“算了，店家，又没几个包子，况且沈小姐慈悲，已经付过钱了！”

“就是就是，这孩子看起来也像是个没人养的。”

面前的孩子惊惶失措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刚穿过去的自己。当时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因为太饿偷拿了人家一块面包，被一群人打的鼻青脸肿。

沈束星突然蹲下，直视男孩的眼睛，柔声道：“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吗？”

男孩畏畏缩缩地看她几眼，确定她不会伤害自己，才小声开口：“妹，妹妹饿，我没钱。”

眼前的漂亮姐姐笑容温暖，他忍不住又解释：“我是第一次，姐姐我真的…我以前没有…”

他说的语无伦次，可沈束星却出奇地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伸手摸摸男孩的头发，拿出帕子给他擦脸：“妹妹饿了是吗？你是第一次偷拿别人东西，你不是故意的对吗？”

“嗯嗯！”

“这次姐姐帮你付了钱，下次可不允许这样做了，这样不好。”

男孩睁大眼睛看着她，半响才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爬起来对她道谢：“谢谢姐姐，谢谢。”

沈束星扶着他：“是店家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店主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自己给了他机会，就见男孩冲他鞠躬：“谢谢店家，对不起。”

“啊，哈。”店主摸了摸头，“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下次不许在偷东西了！”

……

这一切被旁边茶楼上的人看入眼底，一位穿着绯衣，形貌昳丽的男子笑着拍着拍手：“这沈家姑娘还真有意思，栖迟，你怎么看？”

栖迟是谢楚洲的字，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什么？”

“没想到京城还有此等妙人，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麻烦事，不仅救了那小孩，还让店家没有怨气，妙啊！”

见好友对沈束星赞不绝口，谢楚洲心中升起不明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