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殷弦歌坐在墙头,抱着胳膊说道。
白楠利加一边用异火缓解持续冻伤,一边横眉冷对,“你来做什么?”
墨色衣袂翻飞,殷弦歌跳下墙头淡淡道:“来杀你。”
“如果是那样我刚才就死了。”
只是冻伤足以说明殷弦歌手下留情。
“没那么傻。”他缓步走上石阶,“别这么看我,你在村外有一处藏身地是真的,诬陷人的勾当我还不屑去做。”
白楠利加反驳道:“不可能,我是信徒,马上要见神明,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临阵脱逃?”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的信徒吗?”殷弦歌捡起碎裂的冰凌,透过它去看月亮,冰蓝色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这么先入为主的觉得自己是太阳的信徒,只是因为要护送祭品去太阳神殿?不是吧……”
“让我猜猜,你的任务也和太阳神有关?”
殷弦歌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透过也染上冰凌的冰蓝,被这样的目光盯住的白楠利加心里咯噔一下。
毕竟是自己的导师,没有必要隐瞒他,白楠利加道:“任务是成为太阳。”
说罢他又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生命的信徒?”
“天底下有那么多神明,我就瞎猜猜,没准对了呢?”他耸耸肩,转而望向神殿两旁漆黑的通道,“你就不想看看她的神殿里有什么东西吗?”
“等一下!这就是你揭发我的意图?你又是怎么知道后山禁地是神殿?”
殷弦歌掩面叹息,真是麻烦,刚夸完他,这么笨怎么说出去是他的徒弟啊?!
“你进入考核第一时间去找队友了吧?然后调查各自身份揣测任务的真实目的。为什么不把视线放宽一点,向隔壁村子打听当地异常或者禁忌?甚至再宽一点,商城买点道具查阅有关这个世界神的资料?既然是神的恐惧幻象,你不需要知道都有哪些神?生命和太阳有什么关系?”
“很容易就能得知此处禁地封锁着生命神殿,并且十年来唯一一次开启是三年前由村长亲自主持,只有他有开启大门的法阵。”
要不是害怕破坏恐惧幻象的完整性,他早就威逼利诱严刑拷打问出来法阵了,就是不知道他那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了……
“他会时不时的把抓住的罪犯扔进禁地,这是绝佳的机会,这么重要的情报都能错过,即便你们去了太阳神殿又能知道什么?”
白楠利加豁然开朗,他还有很多要学,殷弦歌这样的强者不光是实力强悍,思路也清晰。
他并非不懂知恩图报,殷弦歌虽然表面上不好相处,但作为他们的导师应尽的责任却是一点都没落下。
“殷导师教训的是。”
殷弦歌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召唤玉晶灯继续探索别的地方。
没在学院不需要装腔作势,冷不丁这么客气还真有点别扭,他想。
“跟紧了。”
雕像后漫长漆黑的通道不知通往何方,为了节省异能白楠利加收起火苗,跟在殷弦歌的身后。
玉晶灯漂浮在他的手心,照亮尽头密室大门,门上布满灰尘,看起来很久没动过了。
“……花开……长久……安睡。”
白楠利加看着上面文字和符号很眼熟,却记不起来那是什么字体,只能凭感觉勉强认出来几个字。
殷弦歌仔细端详着,抬手无比怀念的摩挲那句话。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绝望在尘埃中盛放,生命于纷争处长眠。”
白楠利加也想起来了,这是他在书上看到过的西微古文!文字经过演变如今与那个时代大相径庭,但依旧能从中窥见繁复顺畅的风采,西微是几个古国之中最接近现代文字的国家。
殷弦歌的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白楠利加看在眼里觉得奇怪,似乎每次涉及到银筝的事他都看起来很不对劲……
他问道:“门后有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殷弦歌摘下手套,手掌覆盖在门上发动异能,冰蓝色的纹路从他的手背延伸到门上,直到冰霜覆盖整个大门。
“冻结。”
这诡异的纹路看起来有点眼熟,白楠利加想起来曾经在银筝手上也看到过,不知何时她也开始戴手套……
“破!”
坚固的大门应声破碎,殷弦歌不慌不忙抖落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踢开路上碍事冰块往里走去。
“又有新鲜的送上门来了?”
一道浑厚的嘶吼声传来,一只翠绿色的箭矢划破空气向他们袭来,殷弦歌反应迅速,几乎是瞬间释放出冰墙抵挡。
那声音嗤笑一声,区区半神还想抵挡这一发神箭?未免太不自量力。
“极寒领域!”
在神箭破开冰墙的瞬间,冰痕布满箭身,纠缠着停了下来,看起来几乎是冰“抓住”了这只箭!
“没什么威胁啊~不拿出点本事是看不起我?”
殷弦歌很是意外,能看出他的神位怎么说也是个小神,怎么攻击如此逊色?
冰面碎裂,箭矢破冰而出,白楠利加刚想提醒他,就见那只箭拐了个弯插在地上。
箭矢化作一只虎型猛兽,宽厚的利爪和长长的獠牙,还有一些无法形容出来的特质,而最奇特的是这兽竟开口说人话。
“冬,别打了,是自己人。”它又回过头来问道:“白楠利加?殷弦歌?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这回轮到这两个人摸不着头脑了。
白楠利加问道:“你认识我们?”
虎哥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我是熊先生。”
它是熊先生?白楠利加拼命忍住没有笑出来,倒是殷弦歌没忍住,他捧腹大笑:“你看看自己哪有个熊样?”
熊先生烦躁道:“我知道,她把我丢进来,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我竟也有了身份,不过也好,可以自由行动了。”
白楠利加又问:“她没进来?”
还以为见到熊先生就说明银筝也在这里。
殷弦歌回道:“她在你的恐惧幻象里。”
“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无论她在哪里,在做什么。”殷弦歌似有所眷恋般摩挲着手背上的冰蓝纹路,然后重新带好手套。
殷弦歌这是设计了追踪法阵?银筝知道此事吗?
白楠利加不由得多想,别人对银筝做出不合适的举动,他都会下意识像自己的事一样警觉,毕竟二人现在气运相连,心意相通。
“放心,你的恐惧幻象我没兴趣,我只对你的命感兴趣。”殷弦歌刻意透露给他就是想警告他,不论他和银筝说什么,自己都会知道,也变相表达自己对二人日常亲近的相处感到不满。
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命定之人非他不可?
要是换往常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这种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但殷弦歌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可以和银筝怎么闹都行,对方愿意哄着他,但现在还不能动白楠利加,银筝可宝贝得很,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真做了……
所以他现在才愿意带着白楠利加行动,教他点保命的东西,要不然那天把自己玩死了都要碰瓷是他干的。
哼……虽然不能做什么,但口头上的恐吓还是不能少,他可不是什么关爱学生的导师。
他不知道的是白楠利加也不是温室里的小少爷,会被两句话吓到,他什么死法没体验过?殷弦歌既是银筝的手下,就不可能随便杀他,此情此景下敷衍着点点头,回答道:“对对导师说得是。”
殷弦歌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难受。
倒是有胆量。
“随我来吧。”熊先生扭头向里面走去。
它身后不远处是一处祭坛,月华天光从密室上方的漏洞倾泻而下,照在祭坛那个熟悉的身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