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游戏 第9章 过程

01

“肖沭，你要吃蛋糕吗？”林君瑶把一块小蛋糕递给肖沭。

在自由活动前，肖沭给林君瑶指了指她大概会在哪待着，方便她如果有事找自己。林君瑶本来也没啥事找肖沭，和陈悦、严嘉岚吃零食的时候，才发现她专门给她们几个带的小蛋糕忘记让肖沭拿一个了，才来找她。

肖沭摇了摇头，“不吃了，你吃吧。”

“我刚跟陈悦她们吃过了，专门给你留的。”林君瑶把蛋糕放到肖沭手上，坐到她旁边，是刚才白河坐过的那边。肩膀的僵硬感犹在。

肖沭呆呆地拿起蛋糕，打开包装盒，接过林君瑶递的勺子，一言不发地开始吃。

林君瑶敏锐地察觉到肖沭的情绪不太对。

“肖沭，你咋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突来的关心让肖沭不禁心里一软。

“林君瑶，我没有朋友这件事非常明显吗？”

林君瑶恳切地点头，“非常。不过没朋友也没什么的。有朋友也不代表没烦恼。”

“有朋友总比没朋友好的。”

“这确实。”

林君瑶见肖沭沉默，隐约地猜到肖沭大概为什么事而烦恼。

“我看过你之前的扣扣空间，那时候的你和现在不太一样，好像更开朗外向一点。”

记忆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之前的记忆渐渐失去光泽，令肖沭误以为她自出生来就是这副沉默孤绝的样子。听林君瑶这么说，仔细想想，以前的她确实与现在不一样。

肖沭侧头看林君瑶的眼睛问她：“林君瑶，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吗？”

林君瑶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她耸耸肩，“看你啊，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肖沭沉吟，问她：“你不用回去找陈悦和严嘉岚吗？”

“没事啊，待会儿集合再回去也行。”

肖沭放轻了自己的顾虑，她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的……”

02

七实是高一下学期分文理科。高一上有两个实验班，高一下才分成一个文科实验班，一个理科实验班。进13班之前，肖沭在1班，另一个实验班。

在1班，肖沭只不过安静些，和其他女生没什么分别，她没有使自己孤立于人群之外，没有刻意地封闭自己不与他人交流。相反，她和同桌、前后桌几个女生相处得挺不错。

同桌陆谦羽是一个文静的女生，也喜欢看书，最喜欢读散文和诗。席慕蓉、顾城、北岛，是她最经常提及的作家。肖沭受她的影响，也看了许多诗与散文。两人还经常练笔，自己写好诗或者散文，互相交流彼此提意见。

陆谦羽的写作水平在班里也是赫赫有名，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当做范例展示。

七实有一本校刊，叫做《致远》，一年出一期。每一期都是向学生广泛征稿，挑选优秀稿件刊登。中稿者可以获得一本样刊和奖状。虽然没有物质上的回报，可刊登在正式刊物上的一份荣誉，让许多学生都愿意去尝试，特别对于某些有着写作梦的学生。

《致远》的征稿期来临，陆谦羽好是纠结了一番，她有两篇文章，一篇是拿了55分的作文，一篇是私下写的现代诗。两篇她都满意都喜欢，到底投哪篇？《致远》为避免学生随便拿一些文章来广撒网撞大运，规定了一人只能投一篇。

肖沭更喜欢作文，陆谦羽更偏向现代诗一点，最终就投了现代诗。

结果也没意外，成功上榜。肖沭投的稿件也被刊登了。两人心情都相当欢喜，约好周末去逛街庆祝。

林君瑶听着，洞悉事情即将开始急转直下。

“可是，后来我认真读校刊的时候，发现陆谦羽那篇55分的作文也在上面，作者署名不是陆谦羽，而是陆强宇。”

肖沭发现的一刻错愕迷茫，她之前没有遇过这种事。她让陆谦羽看，陆谦羽看到自己的作文，看到陆强宇的名，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然于心。

陆强宇是陆谦羽的表弟，在七实读初三。上个周末，他去陆谦羽家玩，看到陆谦羽这篇作文羡慕不已，知道她不准备拿这篇去投《致远》，当时就提出他可不可以拿陆谦羽的作文去投。陆谦羽没答应，估计他私自拍了照片誊抄一遍拿去投稿。没想到过了，署上自己的名字。

放学后，陆谦羽跟她妈妈说了这件事，她妈妈当即跟表弟妈打了电话。表弟妈让表弟跟陆谦羽道歉了。

第二天，陆谦羽跟肖沭讲了整个过程。

肖沭说：“就这？？”她不由得想起那句烂俗的偶像剧台词，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好歹要校刊撤掉他这篇吧！这样他根本没得到什么惩罚！”肖沭的怒气在胸腔里聚集。

陆谦羽想起昨晚她提出要跟校刊老师说明表弟盗用他人稿件时，表弟妈说的话。

“羽羽啊，现在小宇也跟你道歉了。作文登也登了，再改也是不大可能，再说让老师知道小宇拿你的作文，老师同学得怎么看他呀，要是大家都骂他不跟他做朋友了，可怎么办呀。他今年初三了，是关键时期，可不能影响他学习呢。这件事，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表弟妈温柔循循善诱的声音好似有什么魔力，一点点磨掉了陆谦羽的怒气。

表弟妈又对陆谦羽的妈妈说：“嫂子，改天我请你们全家吃饭，当是赔罪。”陆谦羽的妈妈也不好说什么了，示意女儿，“谦羽，这件事就算了吧。”

陆谦羽回过神叹了口气，对肖沭说：“肖沭，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肖沭正在气头上，“我要去找校刊老师。”说完就跑了出去。陆谦羽没拦住，只好跟出去，走廊上已经没有肖沭的影了。

等陆谦羽赶到校刊编辑部，肖沭已经把事情噼里啪啦给校刊老师讲完了。

听完肖沭的讲述，老师没什么表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伸手让肖沭坐，“同学，你冷静点，先坐下。你说的情况，我差不多了解了。但是校刊出已经出了，没办法撤。”

肖沭一时噎住，她也不太知道具体该怎么办。

老师也看到后面进来的陆谦羽，对她说，“你就是那个被盗用作文的同学吧。”

陆谦羽点点头。

“也坐吧。”

陆谦羽闻言坐了下来。

肖沭还杵着，她的大脑飞速运转，“那…刊登一个澄清总行吧。就是澄清那篇作文是谦羽写的，不是那个谁。”

老师再次温和地对她笑，“可以。”

肖沭有点懵，就这么解决了？！她浑身没撒完的劲好像撞到棉花上。

陆谦羽小声地说：“要不算了吧？”

老师闻言饶有兴趣地来回打量了两人。

肖沭没听见陆谦羽的话，她在心里盘算，她还要干啥来着？她还要干啥来着？

她来的时候像一颗炮弹，好似她有滔天的委屈与不公，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齐登场都不能将它平息。可怎么滔天的委屈与不公被“可以”两个字轻轻松松化解？

校刊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她平时办公不在这。新一期校刊刚出，还有些事没做完，她才刚巧在这。她看了眼像根电线杆杵在那迷茫的肖沭，忍俊不禁，“咳咳”两声，强迫自己正经起来。

“那位同学千真万确地盗用了其他同学的文章，你们可以去跟他的班主任反映，让班主任对其进行批评教育。”

老师的话醍醐灌顶，肖沭迷茫的前景一下子澄明。

“谢谢老师！”肖沭说。

好像没事了？该回去了？

“那我们回去了。”肖沭走到陆谦羽旁边，去拉陆谦羽的手臂。

“谢谢老师。不好意思，打扰老师了。”陆谦羽跟着站起来。

出了校刊编辑部的门，陆谦羽就跟肖沭说，“要不别去找我弟班主任了吧。”

肖沭迷惑，“为什么？”

陆谦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直接回了教室。肖沭想了想，没去找陆强宇的班主任，跟着陆谦羽回了教室。

第二天校刊就通过广播澄清了这一错误。

尽管肖沭没去找陆强宇的班主任，可广播一通报，校刊老师再跟他班主任一通气，陆强宇在自己班上被公开批评了。班主任严词厉色地强调一定要杜绝这种抄袭的行为。

陆谦羽妈妈被表弟妈打来电话阴阳怪气了一番，转头和陆谦羽抱怨，“不是已经道了歉吗？还跟老师说什么呀。”陆谦羽心里也委屈。

“是不是你表弟他妈妈骂你？”

“没有，就我妈说了我两句。”

肖沭听了更气，“可明明是你表弟的错……”

“肖沭，这世上好多事情不讲对错。”

肖沭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不讲对错讲什么？”

陆谦羽一脸疲惫。

肖沭将陆谦羽的神情看进眼里，心里不是滋味，难道她做错了吗？明明没……

“对不起，谦羽，我没考虑到你。”

陆谦羽勉强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你也是想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