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外。
目送着周家人离去的背影,木慕挥舞着手臂高兴坏了,眉梢尽是喜悦之色。
“拜拜了您嘞!”木慕乐呵呵撕毁了周先生写给他的联系方式。
此经一别,他们再次碰见的概率低到几乎不可能,意味着永不相见。
无论是谁都会乐开怀,尤其是像他这样遭遇了一生中最不愿回想的人和事。
就让时间的洪流去消减记忆,美化地狱般的经历。
压抑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木慕揉揉笑累了的脸颊,踏进了警局。
一见到警察便装模作样的木慕,抹了抹眼角虚假的泪水,演着凄惨少年的戏码,把惊恐、悲伤等情绪演绎得格外真实。
搞得警察见他的第一面不是询问出了什么事儿,反而关心起他的身体状况来。
简称,演太过了。
警察问:“你是不是不舒服,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刚从医院出来的木慕慌忙道:“谢谢,我不需要。”
“是要报案吗?”警察发誓他从业以来从未见过如面前这位情绪外露那么严重的人。
甚至还哭了几滴眼泪,说明一定是遭遇了极其不好的事情。
必须谨慎对待。
警察紧绷着脸把木慕带到接待区,斟了杯温水放在他的眼前。
警察坐到木慕对面的位置,他问:“你可以叫我陈警官,可以详细说说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我们会帮你处理和解决的。”
木慕吸了吸鼻子,手肘撑在桌面,手掌捂住下半张脸,无助极了:“我其实是一个没有户口的人。”
“没有户口就相当于没有身份证明,想找一份工作都没人会要我,呜呜呜……”
木慕哭的伤心欲绝,虽然大部分有演的成分,但确实为此感到悲哀。
真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岂料陈警官居然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木慕表演。
木慕:“???”
陈警官你这个态度我很难继续演下去。
况且你情绪给的不对啊,你怎么能忍心到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上。
安慰的话你是一句不说,你作为警察的职业道德跑哪去了?
木慕抽张纸巾擦擦湿润的眼角,轻颤着手去揪陈警官的袖口,“你帮帮我吧,陈警官。”
陈警官正襟危坐,直面木慕凄凄惨惨的哭诉,毫无波动的点了点头。
把土著特色挥洒得淋漓尽致。
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木慕懵了。
他不懂土著的脑回路,也不懂到底什么样的绝世惨案才配称得上大事。
值得被重视。
木慕丧气地趴在桌面,演都不想演了,“没有户口难道不算大事?”
陈警官:“没有户口挺常见的,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人来办理户口。”
木慕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们为什么不办理户口?”
陈警官:“你不知道?”
木慕:“麻烦解释一二,我乡下人。”
接下来的几分钟,陈警官大致的讲解了一下原因,背后故事令人无语凝噎。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天生情感淡薄,有些父母热衷于把时间花在事业上,俗称事业批、工作狂。
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办户口丁点小事上,让孩子懂事了自己去警察局办理。
反正没有户口孩子照样能上学,但如木慕这个年纪才来办户口的,确实是少之又少。
木慕:“……”
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狂父母,才可以做出如此让人不敢苟同的操作。
归根结底,终究是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太正常。
他一开始就领教过了,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木慕这样安慰自己。
解释完的陈警官说:“请出示一下有关你身份的证明,我们好为你办理户口和身份证。”
木慕缓慢地摇了摇脑袋,琥珀色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我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
陈警官:“你家住哪?”
木慕再次摇头,“我不知道我家在哪。”
他刚穿越到这里不到一天,还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不算欺骗陈警官。
所以良心不会痛。
陈警官:“父母的联系方式有吗?”
木慕泪眼汪汪:“我失忆了,什么也不知道,我记忆的最开始是自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
陈警官:“你身上有携带别的物品吗?”
木慕吸了吸鼻涕,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贴心的解锁屏幕递了过去。
陈警官微微皱了皱眉,手指划过一个个陌生的软件,揭开手机壳,背后是认不出牌子的logo。
不禁脑补出了一个悲伤的故事,青年失忆前被父母掌控生活,也不被允许接触外界。
所以手机上的软件他才一个都没见过,再看木慕泪眼洇湿的睫毛,情绪外露如此严重。
可能还患有情绪上的某些疾病。
并不知自己被误以为患有疾病的木慕,再次挤出几滴泪水。
“我可能是被父母赶出了家门,不然为什么醒来会出现在公园。”
木慕说话的尾音掺了些许鼻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竟不带一丝犹豫的把锅直接扣到了父母头上。
是孩儿不孝,让你们替我背锅了,亲爱的爸爸妈妈。
陈警官淡淡的谴责道:“你父母真不合格。”
木慕满头问号,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不免有些失控:“???”
就这些?
你此刻难道不该义愤填膺吗?
为什么能这么淡定的坐着?
“你的监测器可以出示一下吗?”陈警官见木慕情绪好像过于的激动。
愈发对他患有疾病深信不疑。
“监……监测器?”木慕绞尽脑汁也猜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没听说过。”
“陈警官你问这个做什么,它很重要吗?”
一听到木慕连监测器是什么都不知道,陈警官淡定的神色好似终于破功了。
他指着手腕上手表样式的监测器,小小的屏幕正闪烁着红色的光。
眼神凌厉了不少,与先前无论如何都保持着同样神色的模样大庭相径。
甚至可以说有点太夸张了。
木慕眼泪都不掉了,呆滞地望着陈警官,感慨原来土著也有激动的时候。
但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大发雷霆,那他这半小时的哭哭啼啼算什么?
算他装模作样。
——活该?
深信木慕患有疾病的陈警官起身,去柜子里取了一个平板。
在平板上划拉了几下后,轻轻地放在木慕手中,他道:“这份测试题,你做一下。”
木慕乖巧点头,一头雾水的做起了题,越做表情越奇怪。
题目问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是关于情绪上的,通常还伴随着高血压。
做着做着就有点儿生气了。
陈警官在木慕做题的过程中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他的神情。
确定以及一定他患有疾病——情感激烈失控症。
测试结束后的结果也佐证了他无端的猜测。
陈警官表情非常严肃:“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接下来说的话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木慕:“……”
我应该是在警察局对吧?
做的是测试题,不是关于身体上的各项检查,没有绝症。
请不要一脸此事重大的大喘气,行不行。
“你说吧,我能接受。”
陈警官:“根据你的测试结果,情绪自控和外露等方面表现严重,根据规定,将要把你送往其他的家庭进行治愈、修正。”
由于情感过于丰富需要改正的木慕:“你再说一遍!”
陈警官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寻思万一是听错了的木慕侥幸心理稀碎,他问:“你们选择家庭的评定标准是什么?”
“请放心。”陈警官解释说,“我们会根据测试的答案进行分析和提取,寻找最合适的家庭。”
“我已经给适合的家庭发送短信了,在这期间你就住在警局。”
话到了这份上,没有转圜的余地,木慕……其实也觉得挺不错的。
方便他更快地融入到这个世界当中去。
但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个家庭在短信发出的三分钟内,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点了同意。
速度快到炸裂,仿佛木慕是个香饽饽。
木慕感叹的赞扬:“你们这的人真好心。”
他已经开始想象好心人是男是女,年纪多大,什么脾气,好不好相处了。
想破了脑袋木慕也想不到,好心人居然会是不久前刚道别的周先生。
那张撕毁的联系方式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
木慕用力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实的,可是无论他再怎么用力甩头。
周先生依旧站在他的跟前,面上的神色一如初见时淡漠。
高挑的身高笼罩着木慕 ,薄唇的颜色极淡,不苟言笑的注视着他。
“木先生,又见面了。”
木慕仰着脑袋愣在一旁,毛茸茸的卷毛有根头发呆呆的竖起。
红色的带帽卫衣印着可爱的图案,显得整个人稚嫩得如同毛绒玩具。
塞满棉花糖的砂糖橘。
俯视着木慕的周先生,监测器频繁闪着黄光,此时的他还不明白什么叫萌到了。
大脑散发出的异样情绪使他觉得怪异又陌生,但是不讨厌。
只觉手心痒痒的。
周先生压抑着那一丝怪异,伸出右手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洺洛。”
木慕回握:“木慕,很高兴这么有缘分。”
不高兴。
刚立的flag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起码给点缓冲吧。
“那我们走吧?”周洺洛问。
没有别的选择的木慕欣然同意:“走吧走吧。”
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人正要踏出接待室,陈警官忽然在后面叫住了他们。
木慕疑惑的回头:“???”
陈警官道:“方便和我去医院做个鉴定吗?”
“我看你怪亲切的。”
木慕:“……”
不愿。
不想。
不可以。
反应力极快的木慕迅速抓起周洺洛的手腕,用尽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狼狈地逃离了警察局。
小剧场:
与周先生再次见面的木慕: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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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份,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