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裁 第3章 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阿鸢，妈找到新工作了！以后，咱就不用再靠你那死人爹的钱了！”

25岁的楚鸢看着眼前神情激动的母亲：“妈，你没几年就要退休了，就别瞎折腾了吧。到时候给自己折腾出个好歹，又要花钱……”

女人闻言却冷了脸，一巴掌扇到楚鸢的右脸：“你工作才刚稳定，工资就那么点儿，没钱怎么办？！上次那个死贱人又找上我来耀武扬威！你知道她说我们是什么吗？她说我们是寄生虫，到底谁是寄生虫？也不知道那个死女表子怎么说的出口的……”

楚鸢一直觉得他妈是有点病的。

父亲在他快出生的时候被爆出轨，净身出户后和小三重组家庭。

所以楚鸢10岁前没见过父亲，两人离婚后，母亲就把家里所有他父亲的照片都烧了，他只知道他爸如今在一家私企工作，再婚育有一女，家庭富裕，幸福美满。而他妈却一直活在痛苦和怨恨的挣扎里，并把楚鸢当作那个出气筒。

楚鸢3岁的时候，母亲承受不住经济压力，他被送去了春城三清福利院。后来有一天，母亲突然拉着他找上前夫，索求抚养费。

“是你对不起我！楚宽江你要知道，你死也要认识清楚，是你这王八犊子对不起老娘我！你儿子你不养，指望谁来养！我吗？我养得起吗？”

女人一个劲地把楚鸢往他爸那里推，孩子的眼睛盯着这个血缘上的父亲，那会儿他很多东西都还不懂，是希望父亲把他带走的。

“郑纤，你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钱，给我钱，你每个月给我三千，我知道这点钱对现在的你来说不算什么。”

“好，钱我每个月会打在你卡上。郑纤，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当年我净身出户，既然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好吗？”

“什么叫我打扰你？你……”

10岁，楚鸢又过上了那种大半天都充斥着母亲对前夫的谩骂中的麻木生活。

郑纤对楚鸢和对丈夫的强烈控制欲，楚宽江不安分的心，仅靠情感支撑的婚姻，都指向这个家庭必然的破碎。离婚后，郑纤把所有的痛苦和控制欲都强加在楚鸢和自己身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病严重到了什么样的一种地步，她质疑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害怕他人的背叛。

然而这个女人，依旧想尽办法要摆脱她对前夫的依靠。

是为了面子吗？是为了自尊吗？

楚鸢不知道。

然而他刚刚从业1年多，就接到了郑纤失踪的噩耗。

郑纤参与了一场临床试验的海选。这个机会是从同在工厂工作的同事那里知道的，五十万的报酬，她毫不犹豫地投递了自己的简历与体检报告。令郑纤没有想到的是，一向霉运缠身的她居然真的被选上了。

看着账上的50万，她兴奋不已，连忙辞去了工厂里的工作，转手就准备带着楚鸢把这50万好好规划规划。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却被专车接去了场地。不曾想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在楚鸢的认知里，郑纤算不上一个完美的母亲，她望子成龙、记仇、控制欲强、素质也不高。但她毕竟是楚鸢的亲妈，楚鸢唯一的家人，他不能不管。

就在接到消息没几个月，教会和人类□□的人找上他，承诺会帮他找到郑纤。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严词拒绝双方的招揽，更何况此时此刻正是他转正的第一年。

“你们凭什么把我辞退？”

“很抱歉，楚鸢先生，公司裁员的事也是有通知过的。”

“嗯，有通知过。”楚鸢强压心中怒火，尽量冷静地看着HR。

“这个决定已经做出，我们也没有办法更改，管理层也已经批准了，公司目前给到的补偿方案是按劳动法规定标准的，给到的是N＋1，具体金额和补偿协议你看一下在这里，然后你这边最后的工作日是这周五，如果你这边没什么其它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了。”

楚鸢摆摆手：“等一下，我还是想知道一下公司这次裁员的原因是什么，是我自身个人能力问题还是公司单方面的问题。”

HR面色冷淡：“是这样的，公司目前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今年的收益整体都在下滑，这次的裁员也是针对公司的业务调整，和你本人其实是没有关系的。然后公司目前的方案还是以协商为主。”

对于这番话，楚鸢心里有所考量。公司今年的收益有没有下滑，他再清楚不过，他也知道被辞退这件事，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肯定是和他自身有关的，HR说什么和他本人无关这种屁话听不得。

他之前与HR已经争论过一番，被辞退的事实还是无法改变。

楚鸢叹了口气：“好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了，补偿方案我觉得可以接受，但我想问一下我们的年终奖公司是怎么打算的？”

“公司这次裁员是没有年终奖的，因为我们年终奖有约定过离职员工是不给发放的，当初签的协议里有这一条。”

楚鸢沉默片刻，“这个方案……我不同意，我这边还是希望拿到年终奖的，毕竟我们年终奖也是有单独合同约定过的。”

“这个确实满足不了，你要不回去再仔细考虑一下公司给的方案，你也别着急做决定，这周给我答复就可以。”

“嗯，也行。”

第三天，楚鸢被辞退了。

收拾东西走人后，□□的人再次找上他——楚鸢终于明白了他的“自身原因”是什么。

“我们承诺会助您找回您的母亲，上帝会保佑他虔诚的信徒，欢迎您的加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和教会吃死他不放，但他毫无办法。在四年的封闭式军事训练里，他和唐纳斯金结识，后来两人一同在特工处工作。

楚鸢坐在电脑前，少有地细细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拇指摩挲着嘴唇。

……

第二周，2094.3.8，机场。

他和肖微在飞机上碰头，两人就坐邻手。

肖微偏头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斜对面的那个女的，就是你这次任务的联络员，下机后你的‘妻子’，她的身份是艾德琳——约翰的正牌老婆。计划书你应该看了吧，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计划书他当然看了，他当然也知道下机后次日晚，新里达罗分部的一场以年度总结为主题的晚会上，会有一个叫“楚诀”的人顶着他的脸……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取“处决”这种晦气扒拉的破名字。

下机后，他在组织准备的车里换下了人皮面具，又扮成了约翰的模样。换了车牌的私家车很容易就进入了约翰所居的别墅群。

夜色深浓，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拉开门，男人脱下皮鞋，又娴熟地把挂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搁在门口的衣架上。

步入一楼餐厅，女人正端着菜碟从厨房走出来，见到刚到家的丈夫，脸上露出淑雅温贤的浅笑：“里尔。回来了？在奥茨根尼拉的会开得怎么样？”

“很顺利。往后十年的指导方案给下来了，就是听于瑶做的报告来看，总部近几年的科研进展不甚景气啊。不过也是，这两年正巧在各大分部领导人更新换代的时候，也不知道斯森德尔那个病老鬼什么时候下位，要我说年纪大了还是要把机会留给年轻人，要不然耽误的是组织的发展不是？”

女人放下菜碟，迎上来与丈夫交换了一个贴面礼：“先吃饭吧。”男人脸上除了不咸不淡的笑没有太多其它的情绪，余光不经意地环视着四周。

“保姆呢？怎么你自己做的晚餐？”

“你出差刚回来，我亲自下厨犒劳一下不乐意吗？还是饭菜不和你胃口。”

“没有没有，你很少下厨，我只是有点意外。”

用餐结束，已近夜半，年轻的妻子沐浴后，柔软的身躯贴上男人的胸脯，两人依偎在窗前，他吐着烟圈，青白色的烟雾迷离了夜色，是小别后难得柔情蜜意的一晚。

事后，里尔从艾德琳背后环抱着她柔软的腰肢，看着镜子里陌生的两人，皮下的楚鸢心里却莫名其妙回想起那天，诺曼的脸。

那张精致的脸，一双紫藤花色的眼睛看似深刻实则淡淡地盯着他，那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楚鸢心头挥之不去，如今想来，真是令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

与此同时，里德麦尔市“P.M.”酒吧。

男人银白色的长发如绸缎，搭在肩膀上，眼前的手机屏幕里，里尔 约翰和他的妻子艾德琳刚刚躺回床上。

诺曼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最终只是退出监控画面，调出一个号码播了过去，对面是EFE通讯部部长：“兰斯先生。”

“把里尔 约翰家里的监控断了吧，没什么必要。然后派个人去给斯森德尔送点水果和营养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