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南宫翎月停下来,坐在椅子上休息。
她跟顾誉交手,摸到一点剑法的诀窍,现在要往进攻跟防守方向努力,保全自身的同时给对手一击,取胜概率大了许多。
“王妃,喝点热水。”玉屏端来一壶热水,还给了顾誉一杯。
“王妃,方姨娘求见。”门房来报。
“让她进来。”南宫翎月起身进屋,看到祁承昀送来的妾室名单,不禁吐槽道:“方姨娘,方大人的幺女,年纪如此小就被送来,当真是利益蒙心了。”
方姨娘还未及笄,为众多姨娘中年纪最小,而方大人在朝中官位品级低,免不了受其他姨娘的欺负。
方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来,“妾身参见王妃。”
她一袭粉色衣裙,脸上稚气未蜕,眉眼清纯,只是腿脚不利索。
扑通一声跪下,眼中闪烁着泪花,“王妃,妾身有冤,请您主持公道。”
南宫翎月目光停留在她的腿上,“脚上有伤,便坐下吧。”
接着,主仆二人声泪俱下,诉说着隔壁院子的张姨娘如何欺负她跟同吃同住一个院子的姨娘们。
“王妃刚到王府可能不知张姨娘平时有多嚣张,仗着她得宠,父亲又是礼部侍郎,稍有不顺就拿我们出气,让我们给她院子除草,上树抓蝉,下湖里抓鱼……”
“她的丫鬟们也有样学样,对着我们呼来喝去,端洗脚水、洗衣服、按摩等,甚至私下抢走月银,我们现在都要靠娘家接济才能过活。”
两人声声泣血,说了一通张姨娘的罪状,话里话外都带着恳求南宫翎月出面制裁张姨娘的意思。
玉珠心直口快地戳破两人的苦情戏,“你们当时怎么没去找王爷说理?白白被欺负了这么久,现在才找我们王妃就当出头鸟,去跟那些姨娘要公道。”
或许,方姨娘也是那些被欺负的女人的出头鸟。
“你们是觉得王妃好欺负还是想要她跟后院那些女人拉仇恨?哦,我知道了,你们想要使唤我们王妃,好让你们提高府中地位,心机重得很啊!”
玉珠字字珠玑,语气中带着讽刺和不屑,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流转,把她们噎得说不出话来。
方姨娘听得哗啦哗啦直掉眼泪,身边的丫鬟也是低着头,没脸再说话。
“玉珠,不得无礼!”南宫翎月放下茶杯,然后问她们:“府中不是还有其他姨娘吗?怎么不去找她们帮忙?人多力量大,王爷总能听进去一个。”
玉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虽然是王妃,可还没站稳脚跟就跟得宠的姨娘发生过多冲突,容易把后院闹得乌烟瘴气。
而且,翻未入府之前的旧账就显得偏颇某一个姨娘,有拉帮结派的嫌疑,以后其他姨娘学了去,她就再难管住她们了。
为方姨娘讨回公道,总归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搞不好还有其他姨娘纷纷上门要理。
方姨娘捏着手绢擦掉眼泪,叹息道:“府中张姨娘、李姨娘、楚姨娘最为得宠,王爷时常宿在她们院子里,其他姨娘根本没有机会说。”
玉珠嘟囔一声:“那你自己没脚啊,走过去说不就行了吗?”
“玉珠,先退下!”南宫翎月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多嘴。
等玉珠走后,南宫翎月轻声安慰几句,说到这几位得宠的姨娘,她不禁多问了几句。
“据说楚姨娘为人温和善良,你怎么不投靠她呢?她既得宠,也是能在王爷那说得上话的。”
方姨娘摇头,“楚姨娘虽然平易近人,但得罪人的事从来不做,维护我们而得罪张姨娘,她避而远之。”
她顿了一下,眼神带着一丝怯意,瞄了一眼王妃和身边的吴嬷嬷。
南宫脸色淡然,吴嬷嬷却是眼神泛冷。
方姨娘难为情道:“说来也惭愧,今日才来找人主持公道,实在是早上那会见王妃处事刚正不阿,心生了一点希望。”
“妾身自知卑贱,只想好好过日子,可如果再受张姨娘磋磨,恐怕活不到及笄了,无奈之下才想请王妃出面。”
方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身边的丫鬟也哭起来,跪在地上请求主持公道。
南宫翎月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样子,摆手让她们回去,并且许诺三天内处理,才送走了方姨娘。
吴嬷嬷疑惑,“王妃,这明显就是一摊脏水,何必去趟呢?您今日帮了她,明日就有其他姨娘上门,一来一去,无穷无尽的烦心事都压到我们这边了。”
吴嬷嬷不希望南宫翎月去处理这些肮脏事,姨娘之间争宠,诡计多端,稍有不顺,便引火烧身。
南宫翎月掀开书册,“府中这些姨娘,我迟早都要清理掉,嬷嬷不用担心,把她们都清理掉了,以后自然没有麻烦上门。”
书册中记载的姨娘们有7成出自世家,三成来自皇室赏赐,其中被发现的细作就有三成,剩下的女人尚未识破,不知是细作还是世家单纯拉拢的牺牲品。
王府后院,危险重重,不亚于后宫,往后的日子少不了纷争。
吴嬷嬷一脸担忧,“可这么多姨娘,一时半会也清不完,而且王爷可愿意?就算这次他妥协了,以后还会不会纳妾?”
侯府的二爷当年娶妻之时,许诺沈素微不纳妾,可后面照样抬了几房小妾进来,当时吵得很厉害。
吴嬷嬷不禁再次提醒:“男人的话,不可全信!王妃,二爷就是前车之鉴,万万要慎重呐!”
“我知道。”南宫翎月合上书册,莞尔一笑,“嬷嬷放心,我自有分寸。”
晚上,南宫翎月请祁承昀到凤栖院用膳。
这次主厨的是镇国侯府中出来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非常合胃口,她多吃了一碗饭。
见南宫翎月一直没有说话,低头认真吃着,祁承昀一脸莫名,找他过来不是有话要说吗?
“月儿,这院子可住得舒适?”
“挺好的。”南宫翎月停下筷子,“只是有一事要请示下王爷,院子外面我要加些府兵。”
免得那些女人又跑来扰她清净。
祁承昀疑惑,“会不会夸张了些?哪有人家里派那么多府兵守着的?”
府外重兵层层把守,凤栖院外墙已经有四个府兵驻守,王府的府兵影卫也定时巡逻,保证文安帝的杀手一个也飞不进来。
南宫翎月怒嗔一句:“还不是你那些小妾,大清早跑过来吵吵闹闹,比树上的雀鸟还会叫!”
祁承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还记仇呢?我已经下令,无事不得过来打扰你,明日可安心睡到中午。”
他今日听说,南宫翎月纵容下人掌掴妾室,想必心中有气。
“明日回门,需早起。”南宫翎月翻了个白眼,“你不许用替身敷衍我。”
“还有,方姨娘年纪小,放她离去吧!以后府中进出一切需由我同意,无论是谁塞进来,还是皇帝皇后赐的。”
只要她这个主母不愿意,以后王府就不会有新人被抬进来,就算因此落了个善妒专横的名头,她也认了。
祁承昀要想造反,肯定会讨好她,如果这点要求他都许诺不了,明日回门,肯定要告他一状。
祁承昀对于她的提出的要求并不意外,毕竟是镇国侯夫妇的掌上明珠,不能怠慢了。
只是方姨娘是谁?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寻什么由头呢?”他以前都喂鳄鱼,现在要放人走还是头一次。
“杖毙还是喂鳄鱼?嗯,直接活埋吧!”祁承昀喃喃自语,眼神却往南宫翎月脸上瞄,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南宫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府中,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甚至死无全尸,难怪别人说你这里是阎王殿。”
“哈哈~阎王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称呼。”祁承昀失声笑起来,笑声有点瘆人。
在旁伺候的丫鬟们都被吓得不敢动。传言摄政王开怀大笑时,必杀人助兴。
“承昀,你若要得民心,杀伐之事少沾身为好。”南宫翎月淡淡道,“得民心,才能得天下。”
祁承昀止住笑,脸上有几分恍惚。
她话里的意思是赞同造反之事?他忽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他不想当皇帝,也不会当皇帝,他做的这一切,只为复仇。
可是,万一她想当皇后呢?母仪天下,是多少世家女子望尘莫及的位置。
“怎么了?”南宫翎月见他冷着脸沉默不语,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袂。
祁承昀回过神来,“无事。”
良久,他才问:“月儿,你是否想当皇后?”
桌子的碗筷已被撤下去,屋内只剩下两人。
南宫翎月左手撑在桌子上,侧仰着脸看他,“不想。”语气中还带着嫌弃。
她梦里当够了皇后,天天活在勾心斗角的宫斗生活,无趣又烦恼,比不上现在的生活,自在恰意。
祁承昀意外地看向南宫翎月,他以为她会眷恋权势,肯定对皇后之位有所期待,没想到是嫌弃。
他迎上她的目光,笑道:“皇后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国之母,何等风光,月儿不曾心动过?”
十六七岁的女孩,容易看迷了眼。他就不相信南宫翎月丝毫不在意。
南宫翎月微微一笑,眉宇尽是傲气,“皇后还不是被我们踩在脚下,有什么好仰望和惦记的。”
她父兄手握兵权,丈夫是摄政王,婆母是昭阳长公主,家里养着大批私兵,皇室绝对不敢动她们。
眼前的女人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万千星辰,祁承昀看得入迷。
“你啊!收敛点。”
他忍不住捏了一把她脸上的软肉,想起宫宴上她戏精上身,摆了皇后和贵妃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