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小皇帝去了甘露园读书,赵骋才姗姗来迟,且吵着要见小皇帝。
赵遂颇为头疼,把派去请长公主捞人的侍卫叫过来问话。
“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长公主没看着他吗?刚从荷花池里捞出来还这么有精神?”
侍卫一脸正色的回道:“回王爷,靖王爷被长公主捞上来后晕了一会儿,醒来后吐了一些水,还有一颗珍珠,靖王爷说那颗珠子是真龙吐出来的,要献给陛下,长公主拦不住他,派属下过来给您回话。”
赵遂半信半疑,觉得荒谬,不是这世界疯了就是自己疯了,皱眉问道:“他真吐出来一颗珍珠?”
侍卫满脸惊讶,赵遂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明显的震惊,好像在说“王爷怎么连这种鬼事都信。”
“荷花池里有一些往常掉进去的金石玉器之物,长公主说八成是靖王爷在池子里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吞进去一颗。”
侍卫想了想,又合理推测道:“也可能是池子里有一只蚌,靖王爷把蚌掰开了取出来的珍珠。”
赵遂深吸了几口气,明明还不到盛夏,他却觉得头上要冒烟,气的往后倒了几步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沈元安已经没有昨日那般惊讶,他甚至感谢昨晚赵遂给他打了预防针,不然今日恐怕也要失态。
刚刚还张牙舞爪矢口否认自己不是小秃毛的人此刻看上去像一尾搁浅的鱼,沈元安心神一动,想要说点什么,还未开口就见赵遂嘴唇动了动。
“什么?”沈元安没听清,凑近了才听见赵遂有气无力的说:“把本王也推进荷花池吧。”
“……”沈元安顿时无言,“王爷……不至于……”
赵遂抬头瞥了他一眼,脸气的鼓鼓的,像只生了气的小河豚,“寻规,你看见没有,本王头上冒烟了。”
沈元安:“……”
赵遂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自言自语道:“本王现在还没秃,更没有掉毛,要是三哥再来几次,就要开始掉毛了。”
沈元安:“……”
赵遂又抬头看沈元安,好奇道:“寻规,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毛?”
“……”沈元安半晌无语,他嘴唇张了又张,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沈元安深觉自己功力不够,无奈的评价道:“我……喜欢红毛。”
赵遂恍然来了精神,他一扫刚才的死气沉沉,兴奋道:“寻规喜欢绿毛?”
沈元安不懂绿毛有什么不妥,但看赵遂的脸色,想来觉得心里又憋着什么坏,于是警惕道:“王爷,臣刚刚说臣喜欢红毛。”
赵遂选择性装聋,拍拍沈元安的肩膀,兴高采烈道:“知道了知道了,等本王得了空,就送你一件绿毛衣裳。”
他有了精神,便大方的原谅了赵骋,从椅子上站起来吩咐侍卫:“去把靖王爷请进来吧。”
沈元安莫名,又有些无奈,但这样的赵遂有一种他从前从未见过的鲜活气,还有少年人的张扬肆意、无所顾忌。
他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笑意,忽然觉得这日子大概也没有那么无趣。
赵遂吩咐完,回头就瞧见沈元安脸上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笑意,于是惊奇道:“寻规,我竟不知你这么喜欢绿毛衣裳!”
他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等本王空了,高低给你拔点毛!”
沈元安忽然伸手揪了他一根头发,赵遂疼的呲牙咧嘴的。
“你干嘛?怎么还搞偷袭呢?”
真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沈元安平静道:“王爷不是想拔毛吗,我代劳了,王爷不必谢。”
赵遂吹了吹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瞪了他一眼,识相的没再对着干。
实在是沈元安总有办法治他。
此时,赵骋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袭水绿色云纹外衫,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迷之自信,进了启辰居眼神四处晃了晃,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想见的人。
“陛下呢?”赵骋问。
赵遂见了他的衣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嘴角咧的老高,好奇道:“三哥,你也喜欢绿毛衣裳啊?”
赵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今日穿的很整齐,一看就有一种王霸之气!
他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有毛病?什么绿毛黄毛的?难不成你看上了我的衣裳?”
赵遂笑的抿不住嘴,连连摆手利益推拒道:“不不不,我不喜欢,寻规喜欢。”
赵骋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赵遂旁边的人,他道:“你怎么也在?”
沈元安如今对赵骋有一种莫名的、虽然不熟悉、但是好像又无比了解的、特殊情感,他看了眼赵遂,示意自己是被摄政王拐来的。
赵骋切了一声,扭头对赵遂没好气道:“你又闹什么?整日不看好陛下,天天琢磨着怎么折腾沈元安,”赵骋忽然灵光一闪,反问道:“你别打岔,不是说陛下找我么?陛下去哪儿了?”
谁闹了!谁闹了!!
赵遂忽然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两条狗,两条绿毛狗!
他反驳道:“谁说我折腾他?我就差就拿他当祖宗了!”
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讨好过一个人呢!!!
赵骋闻言瞪大了眼睛,指着赵遂的鼻子,一脸愤怒的骂道:“你你你大逆不道!!!赵遂!你对得起父皇吗?你居然拿他当祖宗?要真论辈分,他还得管你叫皇叔!!!”
赵遂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不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都说不与傻瓜论短长,他怎么又明知故犯呢?
但是可忍熟不可忍!
忍一时怒发冲冠!忍一天人要秃头!!!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反驳:“我是那个意思吗?我那是形容!!!形容我没折腾他!形容我把他捧到心尖上了!你懂不懂!!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元安本来在边上看戏,闻言顿时怔了一怔,把他捧到心尖上吗?
原来,赵遂是这么想的吗?
他顿了顿,压下心里的不自在,轻轻摸了摸赵遂的头,温声哄道:“好了好了,王爷别生气了。”
赵骋看的目瞪口呆,他气的嗓子呼啦呼啦的往外冒风,指着面前的俩人骂道:“你你、你们、狼狈为奸!少在我跟前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赵遂刚被抚了毛,闻言又被气到,“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用成语?”
眼看着要打起来,沈元安一把环住了赵遂的腰,又摸摸他的头给他顺毛,“好了好了,王爷别生气了,正事要紧,咱们今日还有正事呢对不对?”
他的语气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也许沈元安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样给人顺毛的样子有多好看,赵遂在他怀里却像是一颗哑了火的大炮,顿时一点气也发不出来了。
赵骋看的眼睛疼,他不想再与赵遂吵架,于是也退了一步,没好气道:“今日叫我过来什么事?若是没有要事就快点把陛下请过来,我找陛下有要事。”
赵遂紧紧抿着唇,赵骋的要事毫无疑问就是要把刚吐出来的“神珠”献给小皇帝,给蔺东使了个眼色,让小皇帝千万别出来。
不能祸害孩子啊!!!
沈元安见状十分理解,他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跟赵骋说道:“今日找王爷过来是有事想请教王爷。”
赵骋闻言十分得意:“原来阿遂也有求我的时候啊,说吧,什么事?”
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赵遂小声嘟囔:“小人得志。”
沈元安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示意让他不许胡闹。
赵遂撅了撅嘴,十分听话的忍住了。
沈元安道:“臣想请教一下靖王爷,原俶,王爷认识吗?”
“原俶?”赵骋皱眉想了想,京城世家大族好像没有姓原的,他摇摇头:“没听过。”
赵遂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赵骋被他的表情气得要死,反问道:“这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物也来问我,我是神像……当朝的靖王,哪有空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沈元安一脸平静,语气淡淡,接着问道:“那兰呈府的调令是靖王爷经手的么?”
“兰呈府?”赵骋有些疑惑:“兰呈府不是老六管的吗?问我干嘛?”
他道:“兰呈是兰妃娘娘的母家,兰呈府所有官员的升迁、调任、罢免、全凭老六做主,旁人想插手都插不上。”
赵遂和沈元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慎重,他道:“我怎么不知道?”
赵骋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整日吃喝玩乐,哪管过这些?兰妃娘娘去的早,那时你还没出生,父皇为了安抚老六,就把兰呈府给了他,一应赋税会抽出来一成,其余的才上缴国库。”
“那你、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你如何得知的?”
赵骋像是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你三哥我是做什么的?”
“神……”赵遂险些说出来神龙吐珠这几个字,他连忙把自己从赵骋暴怒的边缘中拉了回来,问道:“做什么?”
赵骋露出一脸伤心的神色,痛心疾首道:“你三哥我是户部尚书!掌天下赋税!我能不知道吗?”
赵遂露出惊恐的神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元安,小声道:“他他他,他居然掌管户部?”
国库里还有银子吗?
赵骋:我撑起了这个家……
赵遂:这个家算是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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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