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少!”
宋知枝快哭了,抓着内官的衣袖:“小哥,大哥,大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饭?”
“将我的饭食和府上某位猫的饭给弄混了?”
小姑娘的声音本就娇糯好听,腮帮子鼓着,嘴巴撅着,可怜又漂亮。
怎么会有人这样漂亮又可爱。
内官心里很同情,但他得了吩咐,一个字也不能多说,只好硬起心肠,将自己的袖子拽回来。
“孺人,没弄错,就是这样的。”
宋知枝撅着嘴巴,看着内官一步步出了佛堂,委屈死了,“又,又扣我的饭!”
惩罚人的方式那么多,侧妃不能换个招数惩罚她吗,她宁愿去做苦力!挨打也比饿肚子好啊!
小圆:“孺人,没事的,你吃我那份。”
宋知枝生无可恋的朝后一仰,直接躺到地上:“侧妃是不是打算饿死我!”
小圆手撑到地上趴下去哄:“别生气,再有五天,再有五天您就能出去了。”
宋知枝看着屋顶,有点生无可恋,声音轻飘飘的:“你不该给我送鸡腿的,不然也不用陪我受罪,在外头,最起码还有像样的饭菜吃。”
小圆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倔强的道:“跟着孺人挺好的。”
宋知枝不说话了。
一双大眼睛瞪着屋顶没反应。
小圆:“主子,您没事吧?您可不要吓我啊,我去找陶姑姑。”
袖子被人拉住,小圆回头,是宋知枝的手,她还是看着屋顶:“我没事,不要去找姑姑,姑姑要是能给我,早就给我了。”
她不想连累陶姑姑被侧妃罚。
“你别说话,我躺一盏茶的时间。”
小圆不知道要怎么办,急的眼泪在眼眶子里。
宋知枝躺了一盏茶的时间,忽的就起来,活像鲤鱼打挺:
“好了,本孺人颓废结束,现在又活力满满了!”
“走,弄鱼吃。”
小圆眼睛里还蒙着水雾,就看见宋知枝又满面红光,活力四射。
这么快的吗。
“孺人,奴弄鱼就行,您吃饭菜。”
“别说傻话,光吃鱼受不了,一会弄好了我们就着饭菜吃。”
宋知枝走出佛堂,一呼吸,嘴边吹出一卷白雾,她缩了缩身子,跳起来。
“一只虾饺,两只虾饺,三只虾饺四只虾饺,五只虾饺,六只虾饺……一百只虾饺!”
宋知枝跳了一百下,全身上下都暖和起来,面色也红扑扑的,“虾饺在召唤,走,干活。”
小圆就看她蹦蹦跳跳的,果然肉眼可见的活泼了,两个人一起合力多抓了鱼处理好,挂在树枝上晾晒,这样就不用每日都杀鱼弄鱼,煮好鱼肉。
“这不是鱼肉,这是虾饺,新鲜的大虾做的,鲜嫩又爽滑!”
宋知枝这样告诉自己,送进嘴里,“呜,果然是虾饺的味道,小圆,你也这样试试,就说是鸡腿。”
“哦,”小圆看一眼筷子上的鱼肉,也跟着念叨:“鸡腿,鸡腿,你就是鸡腿。”
“果然有效果唉,真的好想在吃鸡腿。”
“孺人好厉害。”
暗处,储司寒心情不错的擦了擦眉尾:疑心她离疯不远了。
宋知枝吃饱了敲着木鱼不知不觉都念成了虾饺,她依然活泼,好像接受了只能吃水煮鱼这种事,除了吃饭和敲木鱼,她每日都会在院子里跳一跳,或者玩一些游戏,捉迷藏,老鹰捉小鸡,剪刀石头布,她的活力好像永远用不完,总有欢声笑语。
清脆的笑声似银铃,被东北风卷进天空,像长了翅膀的春鸟穿过院墙啼叫,惹进耳中。
七日总算过去。
只见一群穿戴甲胄配刀锋的士兵踏进佛堂,分成两排,中间走出来一个从没见过的男子,长相很凶,身材壮硕。
对方一叉手:“孺人,王爷有请。”
宋知枝腿一软,幸好小圆扶了她一把:“……我就去厨房偷过一次吃的,吃了湖里几条鱼,这样也要抓啊。”
“孺人误会了,是王爷要见你。”
宋知枝:“?”就这点事,还要王爷亲自审吗?
她的小命今天不会交代在这吧!
看看这些甲胄侍卫,一个个高大威猛,面皮绷着,一点表情也没有,宋知枝怀疑对方一巴掌就能将她拍飞,似乎去不去也不由她决定,怯怯的声:“我的宫娥可以不去吗?”
“王爷要见的本就是孺人一人。”
后院的宫娥,最远的也就是出后院的二道门了,小圆又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怕的手在发抖,却在说:“我也去。”
宋知枝附耳过去,用只有小圆能听见的声:“陶姑姑。”
小圆愣着点头,要是真的有事,也只有能找陶姑姑看看。
郢王府的占地特别大,她感觉像是没尽头似的,对方走路又很快,她跟的颇为费力。
终于,走到前院。
“孺人请进,王爷在里头。”
郢王府是前殿后寝的格局,储司寒作为摄政王,将核心的朝务和人牢牢攥在自己手里,他对美人又没兴致,根本不去后院,美人们一股脑的安排在王府最后面几个院子里,前头大部分都被他占用,奢华堪比皇宫太极殿。
宋知枝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宫殿,她一眼要看不过来,丹墀门边上守门的将士手中执着落地的偃月刀,一边六位将士守门。
轩昂宽阔的宫殿内,左右两只盘璃纹圆柱又粗又大,正对着的地方高出来许多,置了一张宽阔金丝楠木大椅,背后是一张千里江山图。
地图前有一人,背对这她的方向,肩背宽阔腰肢笔挺,似乎是在看着江山图。
“这位就是王爷吗?”
屋子太大了,像一座山那样大,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
“是,孺人请。”那将士又说。
宋知枝只好进去,跨过门槛的时候被门上绊了一下,她揉着腿看一眼上方,王爷的背影纹丝不动。
储司寒能感觉到,脚步声突兀的停了。
他转过身,空荡的屋内却空无一人,凭着呼吸望向去,柱子的地上折出一只影子。
“过来。”
清冷的声,像山涧里的清泉淙淙流,带着命令的。
宋知枝抱着柱子,脑袋缓慢的伸出来,地图前的人已经移到了椅子上,手搭在深色的乌木清漆案几上,微微向前倾身,脊背松弛又笔挺,长发用一根深色的古朴簪子束在头顶,卷草纹的锦衣在略暗的光线中分出层次感。
宋知枝抱紧了柱子。
储司寒偏转过身,对上一只抱着柱子只露出一半的怯怯脑袋,还没人对他的吩咐置若罔闻过。
“你真是王爷?”宋知枝说。
储司寒靠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指尖:“你觉得呢?”
宋知枝不过最普通的出生,不知妾室规矩,在她心里,夫妻都是她阿娘阿爹的样子,村里人的样子。
眼珠子转了转,噔噔噔跑到他面前,跪坐在她案几前,仰起脑袋,糯糯一声:“……夫君。”
她夫君长的还怪好看的。
二丫还说呢,王爷都是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肉墩墩,很好看吗!
储司寒下颚线绷紧:“不许瞎叫。”
宋知枝一双眼睛亮亮的:“你不是我夫君吗?”
储司寒:“你只是妾室。”
宋知枝目光灼灼的纠正他:“我是你孺人。”
储司寒捏捏眉心,还没哪个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看她:“你矜持点。”
“哦。”宋知枝不看对方了,揉揉微红的脸颊:“那我不看夫君了。”
储司寒声音很冷:“规矩不可废,称呼本王王爷。”
宋知枝“哦”一声,声音低了一点:“王爷。”
储司寒朝外头吩咐一声,张宝领着内官们鱼贯而入,一盘盘珍馐摆进餐房。
储司寒起了身,拿过靠在椅子旁的拐杖拄着,手按在虎头上。
宋知枝看到他微微跛的腿,眼里露出一丝心疼。
储司寒在餐厅落座,捏了捏眉心。
宋知枝看着满桌子不认识的菜,这么多!
“夫……王爷,这么多吃的,你是请我吃饭吗?”
小姑娘两根食指点着,仰着脑袋,眼睛亮亮的:“王爷,你真好。”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
“王爷”生生又给她交出了夫君的错觉,储司寒咽下茶,忍无可忍。
“替本王试毒的尝膳被毒死了,七窍流血而死,最近没找到能接手的宫娥,你先顶着。”
宋知枝捏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忽的,手缓缓抬起来,指着储司寒,很慢的声:“王、爷、您、身、后、有、一、只、长、舌、鬼。”
储司寒捏着筷子,目光沉静,就看见对面的女子嘴巴微微张开,眼中都是惊恐,手缓慢的捂在嘴巴上,好像他背后真有一只鬼的样子。
“不吃就出去。”
“我吃,我可喜欢吃了!”
宋知枝立刻拿起筷子好好吃饭。
她梦里都是美食,如今这么多丰富的菜在面前,她拿起公筷夹到面前的盘子里,哇,朝思暮想的虾饺,还有金钱肚,蒸鸡爪,金黄的小米糕铺满了糖霜……好幸福啊!
她纠结的看着虾饺,能不能多吃两块!
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很馋?
储司寒看她眼睛盯着虾饺很难抉择的样子,似乎是在不舍得。
“想吃什么自己夹。”
“王爷您真”
“闭嘴。”
“哦。”
宋知枝有点委屈巴巴的撅撅嘴,扶着脑门碎碎念:“明明陶姑姑和小圆都喜欢和我说话,为什么不让人说话呢。”
习武之人的耳力远比常人来的好,储司寒揉了揉耳朵,想发作,不知想到什么,又不耐忍下来。
“王爷……我好像要死了。”
殿内的宫人跪了一地,张宝脸都白了,“尝膳”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他这王府内官总管的职位也做到头了。
储司寒搁了手里的筷子,手搭上她手腕心脉,“哪里疼?”
心脉在手腕。
宋知枝:“要撑死了。”
“……”
张宝擦了擦额上的汗。
储司寒额角青筋突突跳,面前的小姑娘软乎乎的轿声:“王爷,真好吃。”
“谢谢王爷,王爷你真好,请我吃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吃饱了的宋知枝很满足,眼睛弯弯的笑成月牙,说话糯糯又甜甜的,像吃饱了的猫一样懒散又娇软。
储司寒松开她手腕,坐回去,绷着一张脸:“你可以回去了。”
“哦。”
“王爷,那再见。”
小姑娘摆摆手,笑的那叫一个好看,她不知道,嘴巴没擦干净,唇角还有一点红红的油点子,原本红润的嘴巴被茱萸辣的微红微肿。
她一路蹦跳着出了大殿,像逛完集市丰收回家,双脚并拢蹦跳过门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过身,又跳进大殿。
【小剧场】
宋知枝:哼,还不让我叫夫君,立个flag,以后我才不叫你夫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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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耀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