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怎么你了！ 第21章 他们之间的隔阂

陈止回了家，齐斯文已经不见踪影，陈止给齐斯文发消息：“在哪？”

齐斯文一直到下午六点才回道：“地铁上，马上到家。”

陈止想问问齐斯文干什么去了，犹豫了会，还是没发出去。

齐斯文：“团建结束了？”

陈止：“提前溜出来了。”

陈止洗了个澡，把一身烤肉味洗掉，出来吹完头发有些困，躺在沙发上睡了会。

天渐渐黑了，齐斯文回来了，一身黑色的风衣，挎着黑色的电脑包，看起来比陈止还像上班族。

客厅没开灯，齐斯文试探道：“陈止？”

沙发后冒出一个黑点，齐斯文打开灯，“还以为你今天要玩一整天。”

“想明白了一些事，也、嗯……想见你了。”陈止鼓起勇气道。

齐斯文一怔，笑道：“突然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天天能见到我吗？”

“不太一样，你干什么去了？”

齐斯文把电脑包放好，脱掉外套，“我之前论文不是有问题吗，今天去处理了一下。”

“周末学校都没人了吧？”陈止疑惑。

“嗯，不是去学校，去了趟法院。”

“……嗯？”陈止思考了几秒，“你说什么？你出什么事了？”

齐斯文说：“别急，我没事。说来话长，我同学帮我搜集了别人造谣我的证据，我这阵子刚好有空，就写了个起诉状。今天庭前调解，对面认错了。”

信息量太大，陈止刚睡醒，脑子本来就乱，齐斯文说完他更乱了。

陈止揉揉太阳穴，试图理解这段话。

陈止脸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齐斯文揉了揉，陈止说：“你再说一遍。”

齐斯文老老实实重复了一遍，“……小事，大学生收到起诉状就怕了，我是主张调解的，做人留一线，给那人一个教训就行。”

陈止长这么大，一个官司都没打过，齐斯文不仅告了别人，起诉状都是自己写的。

齐斯文去法院参加个调解，就好像去散个步，顺手扔个垃圾那样轻松。

“……”

齐斯文笑了笑道：“也没什么的，你怎么那么惊讶。我妈妈是律师，我多少知道一些知识。”

陈止小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太大的事，你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看出来了。”

陈止心里失落，他很想帮齐斯文，但齐斯文自己就能处理好，还用了让人害怕的一击。

陈止遇事第一反应是，事情处理不好就去找人脉，而齐斯文跟他的思维截然不同，不拐弯抹角，直接出击。

何晟泽今天说的“他们的圈子我进不去，太遥远了，我只能在这里坐着”这句话，就像他和齐斯文之间的社会圈层隔阂。

陈止过了齐斯文那个年龄，齐斯文没到陈止这个年龄。对彼此生活中最主要的部分，有诸如阅历、认知、处世方法等方面的差异。

一道鸿沟其实早早就横在二人面前。

陈止没有注意，不代表齐斯文没有注意。

齐斯文心疼拼命工作的陈止，但齐斯文聪明，他深知他无法干涉陈止的职场生活，认识到这一点，挫败感肯定是有的：没办法帮助心爱的人，没办法时时刻刻照顾到陈止。

齐斯文看得通透，他必须想办法，鼓励陈止自己去拒绝让人不适的待遇。没必要理会别人的无理取闹，没必要容忍别人的肆意妄为。

陈止无法回到校园，齐斯文无法一蹴进入社会，他们之间离得其实很远。

陈止到现在才想明白了，但陈止高兴不起来。

陈止自认为自己没有年龄的优越感，但是……

陈止往往都是照顾别人的一方，如今被比自己还小的人直击痛点，陈止一时不知所措。

陈止当然知道被人关心的感觉，但齐斯文是边照顾着他，边想跟着他一起探索出适合二人的相处模式。

齐斯文问：“难道你在意我没有提前给你说？”

“不是。你说不说，都是你的事。你很厉害。你处理好了你的事，我还没处理好我的。”

“那……谢谢夸奖？”

陈止认真道：“我也会努力的……我们处理好各自的事。”

齐斯文一愣，陈止这是想明白了？随后柔声道：“好呀。”

“唉……你比我还成熟。”

齐斯文惊讶道：“你才知道？”

陈止瞪着齐斯文，齐斯文笑着把陈止抱在怀里，陈止闷闷不乐，要从齐斯文怀里钻出来，齐斯文抱得更紧了，两人倒在狭窄的沙发上，陈止怕滚下去，不敢乱动了，齐斯文这一下得寸进尺，像一只大狗狗蹭着陈止的脸。

陈止耳朵痒，“你没洗澡，去洗澡先。”

齐斯文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对亲密举动害羞的那类。”

“这算不算你对我错误预估了？”

齐斯文笑容更深，低头亲了陈止嘴唇，齐斯文说：“挺好的！”

齐斯文放过陈止去洗澡，晚上又睡在陈止床上，靠在床头捧着手机玩数独游戏。

陈止看了一眼就对齐斯文肃然起敬，齐斯文算的也太快了，陈止还没看算完几个，齐斯文已经全部填完，开始下一关了。

齐斯文让陈止玩了会数独，调出来了新手关。陈止表现得不错，都能在规定时间内填完。

但陈止玩了一会就不玩了，皱眉道：“不好玩，这根本不是游戏！”

“偶尔玩玩还挺好玩的。”齐斯文又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做起大师段位的数独填空。

……什么“偶尔玩玩”，你要不看看你账号的排名，全球前三啊！到底是什么人在数独游戏里打排位？

陈止不明白但尊重，处理了会蓝图消息。

何晟泽团建回去又开始整理工作文档，问了陈止一些问题，陈止每个都详细写下回答。

陈止忽然想到：“你是不是可以合租在我这间卧室了？”

齐斯文道：“干脆搬家好了。”

搬家箱子还堆在地上的陈止拒绝道：“收拾东西太累了……”

“我可以帮你，我身体好。”

陈止斩钉截铁：“不要，太累了。我之后工作可能有变动，到时候再说吧。”

齐斯文一惊，数独也不玩了，“你要辞职了？”

“差不多，我们这个组人基本都走光了，我把新人带出来就走。再呆下去没有意义。”

“挺好的，你找到下家了吗？”

“先休息一阵子，年后吧。”

齐斯文说：“好几个月啊，时间这么长，也好，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齐斯文顿了顿，抓起陈止双手，眼睛发亮，期待道：“那我放寒假的时候你可以跟我出去玩吗？”

“……”

“怎么不说话？”

陈止恍惚道：“我有好多年没听过别人说‘寒假’了，真好啊，大学生还有长假，不过我马上也要离职了。你想去哪？”

“我想想……先排除你去过的地方……”

**

周一，陈止早上约了HRBP江方莹谈话，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要离职的意愿。

江方莹还在敲着笔记本电脑回复消息，以为陈止是来找她谈何晟泽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

早些时候林瑞找过她，说陈止对他抱有敌意，一通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后，委婉地要求江方莹重新给何晟泽制定绩效考核标准，将数据分析一项塞进何晟泽的考核里。

林瑞手底下已经有一个助理在给林瑞办事，还要一个何晟泽，江方莹都无语。

但林瑞发话，她很少反驳，基本只有执行的份。林瑞不是个好惹的主，带进来了几个不干事只耍嘴皮子功夫的人，又恰逢裁员，林瑞力保手里的嫡系，闷头干事的都被挤兑走，一些地方没人干活，江方莹只能去提外包的HC需求。

江方莹听到陈止要离职，消息也不回复了，看着陈止。还好她没有直接答应林瑞要改何晟泽考核标准，陈止这个岗位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替的，何晟泽是最好的人选。

但偏偏，林瑞盯上了何晟泽。

林瑞手底下的助理经常出错，林瑞在会议上汇报时经常能发现不少错误。但这个助理是林瑞带进来的，裁员的时候被林瑞保住了，林瑞自然而然盯上了更好用的何晟泽。

江方莹不难理解，何晟泽跟陈止不同，何晟泽不会反抗不会拒绝，陈止和向文斌会拒绝接下无理的需求，林瑞好几个自诩天才的点子，就被陈止和向文斌联手打回去了。

陈止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江方莹一瓶。

江方莹没有喝水的心思，把矿泉水放在一旁，扬起招牌笑容，亲切道：“谢谢，同学不是刚涨薪了吗，是对涨薪幅度不满意？”

“身体问题，太差了，医生建议我休息一阵子，不然要进棺材了。”

这倒不算说谎，陈止身体很差，前一阵子的焦虑躯体化刚遏制住，这都要多亏了齐斯文，跟齐斯文在一起后，陈止每天能自然入睡，气色也变好了。

江方莹说：“理解，这些都能理解哈……如果调薪不满意，同学可以等一两个月，让我们再评估一段时间吗？”

陈止说：“我这边交接需要两周，快的话一周，硬呆一个月也可以。”

“……”

江方莹暗自咬牙，拧开了矿泉水，喝了口水。

一个月，她根本招不到能替代陈止的人，光走流程就要走半个月。

陈止能力出众，虽然没有体现在薪水和职级上，但江方莹相信，林瑞和她都知道，现在推进的几个项目里，如果没有陈止这个全才在给各方擦屁股，那几个项目要么延期，要么紧急招几个外包过来，增加一道用人成本。

她在涨薪会议时，拿着陈止的被投诉记录压薪酬，心里清楚那几个红字投诉都是带着主观偏见的，但总得有个理由去打压一下陈止。投诉背后的故事没人想知道，只要有这串投诉记录就行。

陈止哪会不知道江方莹在想什么，两个月后等江方莹招到人，肯定会想法设法辞了他，他还白白浪费了时间。陈止主动提出离职，已经不在乎工作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实在不想在麦九多呆了。何晟泽人是不错，但能被林瑞推进来，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职场上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想让晟泽接手我这边的工作，我们组的尹凤游要呆到十月，你看你那边有没有推荐的人选来帮我们一下。外包也可以。”

“同学，这个我们再看看哈。也不跟你打哑谜了，你也知道的，麦九刚裁了一波人，人力资源比较紧张哈。我知道同学是一个对工作负责的人，你还是组长，现在走的话尹凤游同学也太惨啦！”

陈止说：“裁了人也招了人，我很满意晟泽，最开始我听到晟泽分配的工作内容，完美覆盖我的工作内容，我很开心。”

“……”何晟泽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江方莹深吸一口气，合上笔记本电脑，她有预料到陈止会离职，但没想到这么快。

人力部门之所以同意给陈止涨薪，就是想让后面入职的何晟泽快点在麦九站稳脚跟，多吸点陈止的血。

林瑞对陈止非常不满，江方莹接到很多林瑞针对陈止的投诉，江方莹都冷处理了。最后林瑞闹到了员工关系组。林瑞背后是麦九的执行总裁，大家都对他忍让三分。

年前的裁员名单上，早拟定了陈止。

陈止现在走，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同学是想多了吗？没有这个意思哈，小凡姐和斌哥刚走，尹凤游呢今年十月也要走，你不用担心他们的活压在你身上，这个我们有安排的哈，会招两个外包过来给你用，我等会发你一个职位简介模板，你写好发我就行。至于晟泽呢，我们是想快点培养他，你也知道的，晟泽很优秀，学东西特别快，外包来之前我们先让他分担一部分小凡和文斌的工作。”

江方莹现在的挣扎，主要是为了给自己招人争取时间。

真是有意招外包，在薛小凡和向文斌走之前就应该联系陈止写招聘需求，而不是现在亡羊补牢。

就现在组里工作内容被瓜分的情况，陈止看得出来，人力下半年的目标就是把他和这个组的工作全部释放出来，一滴都不剩。

现在说招外包，只是为了稳住他的缓兵之计。

陈止说：“恩恩，我跟晟泽工作几天，感受到晟泽真的很优秀，我觉得他可以胜任我这边的工作。这周团建完我去做了体检，真的挺危险的，我不想赌命。”陈止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这样吧，我们会跟你的主管商量一下的。同学如果太累的话，可以协商一下休长假。”

休长假，变相的居家办公，陈止拒绝道：“不用啦，辛苦方莹帮忙走个流程，我这边今天开始写交接。”

江方莹挤出一个无力的笑，“不辛苦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