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思 第1章 云生

中秋这日，世界像往日般的人声嘈杂，甚而更为欢闹。

可是有人在那么一刻内心荒凉，静静地站在高楼上。

人群熙熙攘攘，欢笑声一声盖过一声。

有人嚷了一声：“有人要跳楼啊！”

街上一众人听了，纷纷朝那人指的方向望去。

接着，人们一个个脸上浮现惊恐之色。

“有人要跳楼！”

站在高楼之上的莫时怔怔地看着拥搡的人群由喧哗转变为一瞬间的静寂。

他不想死啊。

可是在他踌躇不定时，有人在下面嚷道：“你跳啊，胆小不敢跳是不是？！怂货！不敢跳博人眼球干什么？”说着，那嚷着的人还举起手机拍了起来。经这人一作为，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着。

“跳啊。”

“就是！为什么不跳！”

莫时怅然地低首看向那哄闹的人群，此时正唆使着自己跳楼。

他眼神黯淡了，感到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出，他揩了一下，却沾了一手血。

……旧病犯了。在他5岁那一年，得了一种病，当时他与同伴们嬉戏时，有个人逐着另一人，他就站在旁边，那两个人在推搡着。然后有个人撞到了他，他没站住，脸直接磕在了桌沿上，当时鼻子里就有血不断流出来。

母亲让他把头仰起来，他便仰着头，可是那温热的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涌，还咽下去几口血。

“妈，这样没用……”他含着泪说。

知道没用，可是失血过多会死的吧？不会吧，鼻衄又不痛，死不了。

母亲面色焦急，拽过他的手，“不行，快和我去医院。”

她说：“你把头仰着，我搀着你。”

“可是……”把头仰着好难受，血都咽下去了啊。

母亲扶着他往医院去，他跟不上母亲的步子，踉跄了一下，母亲还以为他要晕了，哽咽地道：“莫时……莫时，你别睡啊。”

“……妈，只是你走的太快了。”他含糊道。

母亲似乎是没听到，一直这样到了医院。一到医院，母亲便急着喊医生，让他候着，最后医生开了点药便好了。

之后就是再出现相同的情况也没有太严重了。

可今日复演啊，血终归是没止住，周围喧闹声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意识，他眼前仿佛蒙上了雾，看不清世界了。只是听到那些人模糊不清的杂言。

最后，戛然而止。

一众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一摊血慢慢的往外流淌扩散。

只见有位母亲神色惊慌，迅速伸出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家孩子那天真无邪的双眼，仿佛生怕有一丝一毫的血|腥景象能够映入孩子的眼帘。要知道，小孩子不得见死人啊，对他们不好，于是就怪起莫时来。

可死|人哪会道歉呢……

原本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这下子出了人命，竟是让那些出言不逊的人都闭了嘴。

他们哪知道真的会跳啊，他们只是以为这人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不可能会真跳楼，又恰好想蹭个热度，才去怂恿莫时的。归根到底还是莫时听不得一点负面舆论？

于是在那个中秋日，有个17岁男孩跳楼自|杀的消息登上了热搜，男孩父亲和母亲都竟是冷漠的对待这件事。

甚至，男孩母亲说男孩是个短命鬼，早该死了。

在世界的角落里，藏着那些人不敢露面的虚伪。

——

他曾经，也曾有一个很幸福和睦的家庭，那里充满欢声笑语。他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姐姐，比他大一岁。

后来，妈妈告诉他，他姐姐死了，在下晚自习的路上，被人拖到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性|侵。姐姐不甘在风言风语中活下去，写了一篇遗书，选择跳楼。

那天，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烂漫。

姐姐生前最喜欢的月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