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世 第9章 第九章

电梯口，魏之尧按了上升按钮，和田原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他们走进去。魏之尧按了十九楼，陆续又进来几个人，分别按了不同的楼层，电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十九楼，他们出来就看到了电视台的巨大标志。

虽然王灿他们已经询问过周瑶，口供记录魏之尧也看过很多遍了，周瑶的确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凶手绝不可能是她。但关于张佩佩，魏之尧还是想再找这个女人聊聊。

和周瑶越约好的下午四点，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现在又说没办法，周瑶忙不过来，她正在化妆间补妆，领导临时安排她播一个新闻，她让我转告你们五点半在电视台楼下的星期八咖啡见面，她说录完节目就过去。

走出电视台，魏之尧抬手看了一下表：“四点过三分，不到一个半小时，行了，我们直接到咖啡馆休息一下候着这位大主播！”

这个点咖啡馆人不太多，尚有很多空位。两人进去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从大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服务员过来招呼，田原要了一杯意大利浓缩咖啡。魏之尧鲜少到这种地方，看着单子上那些名称，也不太熟悉，懒得选了，直接对服务员说：“我也要一杯和她一样的！”

田原：“魏队也喜欢苦咖啡？”

“这咖啡是苦的吗？我不知道啊，我跟着你点的。我平时都喝苦丁茶。”

“那你还是喜欢苦味嘛……”

“错，苦丁茶不苦，你还没喝过吧，那个味道……回甜的，我办公桌上有几袋，回头送你一袋。”

厅里洒满了阳光，像大多数的咖啡厅一样，也播放着民谣歌曲，是科恩的《A Thousand Kisses Deep》,歌者沉淀深邃的嗓音好像许多沧桑落在心上，有一种在日落的黄昏品陈年老酒的意境，醇厚渗透在空间里。

如果不是自己的上司就坐在对面，田原几乎都忘了，他们这是来办案！

咖啡来了，田原喝了一小口，心想，周瑶真会选地方。

魏之尧：“怎么样？当警察也不错吧。”

田原左手托腮，笑：“要是都像今天这样嘛，还行。”

魏之尧端起咖啡杯，一口喝见底了。

田原见状哭笑不得：“魏队，这咖啡是要慢慢品的，你怎么一口喝完了……”

“是吗？我当茶喝了，味道不怎么地，苦得很。”

“你一口全喝了当然苦喽。其实我也不喜欢太苦的，中午没睡觉，提提神。”

不但苦，魏之尧还觉得喝了之后渴得很，他心想，要不是害怕不消费，服务员脸色不好看，还有可能被赶出去，谁喝这玩意儿。

田原拿出一本成龙自传，铺在桌上边喝咖啡边翻阅着。

魏之尧问她：“喜欢看传记啊？”

“嗯，了解一下别人不同的人生。”

“那你算是入对行了。”

“嗯？”

“当警察抓犯人更能看到更多人不同的人生。”

“罪犯的人生？”

“罪犯和被害者的人生。”

魏之尧说完倒头靠在沙发上，说了一句：“我休息一会儿哈，昨晚没睡足，等会儿周瑶来了叫我。”然后就闭目养神了。

快六点的时候，周瑶终于出现了，她脸上的妆还没卸，她播完节目就直接过来了。

田原叫醒魏之尧，并请周瑶坐在自己身边，问她：“喝点什么？”

周瑶：“一杯摩卡吧。”

“魏队，你喝什么？”

“这里有没有矿泉水？”

“应该有。”

田原叫服务员过来：“两杯摩卡。矿泉水有吗？”

服务员：“有免费的白开水，我给您倒一杯？”

“好的，谢谢。”

田原点完饮品，一看周瑶已经等不及了，脸上挂着急躁的表情。

周瑶：“那我们开始吧，我赶时间。”

“好的。”魏之尧也有些等不及了，终于进入正题，首先感谢了周瑶：“谢谢你给我们警方提供的关于黑人阿何诺的线索。”

“凶手是他吗？”

“我们警方还在查。”

“那……你们今天找我，是？”

“哦，我今天找你，是关于另一个人。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张佩佩的女孩？她是你丈夫的学生。”

田原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开始记录。

“没有印象。他们那种培训学校，学生都是不固定的，这一期结束，又招下一期学生，这些年，他不知道有过多少学生，我基本上都不认识。你们怀疑这个学生？”

“我们了解到，这个学生和你丈夫之间，有一些纠葛，你丈夫逼迫她练习口语，这个学生承受不了压力，有传言说你丈夫把她逼疯了，她现在住在精神病院。”

服务生端来咖啡，周瑶喝了一口，抬起头看了看魏之尧，说道：

“有这种事？我想一定是谣言。的确，我丈夫对于法语教育充满热情，他总是希望学生能学好，有时候会给他们一些压力，可都是为学生好啊！这有错吗？也不至于给点压力就疯了吧，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我认为是学生的问题，不是老师。现在有些孩子，被家长惯坏了，一点点事就精神崩溃。”周瑶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是谁的问题我们暂且先不讨论。那么，你是完全不认识张佩佩是吗？一点印象也没有？你仔细想想，她有可能是杀害你丈夫的真凶。”

周瑶点头：“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丈夫给了张佩佩的父母五十万元，这事儿你知道吗？

”

周瑶摇头，“他的收入和支出，我从来不过问，我们都是自己管自己的钱。”

“嗯。”

“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有没有和哪位学生有感情纠纷？”

“这种事情他没有。”语气肯定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相信他的人品，他和学生相处，从来都是界限分明，学生就是学生，老师就是老师。”

“可我们也不能排除，学生和老师相处久了，是会产生感情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魏之尧特意看了周瑶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周瑶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坚定。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我没有问题了，你可以走了。”

周瑶离开咖啡馆之后，随即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这是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道，那辆车从东边缓缓驶入，在路边上稍作停留，周瑶拉开副驾驶的门，把放在座位上的一束玫瑰花拿起来把玩，和司机聊着什么。还在咖啡馆的魏之尧和田原隔着玻璃窗，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直到车辆启动，离开视线。

田原想起案发那天，周瑶到现场之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她在猜测嫌疑犯的时候，把周瑶完全排除在外。有些悲伤，装不出来的。

可今天这一幕，不禁让她推翻了之前心里的判断。她问魏之尧：“魏队，你觉不觉得，周瑶也很可疑。老公刚被人谋杀不久，就有男人来接她，并且你看她刚才急得，巴不得我们赶紧问完，她好去约会。

“这么说来，是有可疑。”

“很多事情，这位追求他的先生，显然也可以为她办了。”

同一时间，赵文博也往欧枫的方向走去。他穿了一件运动外套，背个书包，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学生的模样，本来他也刚毕业不久。

进了那栋大楼，上楼梯，三楼就是欧枫了。

这个点学生还没下课，接待厅里只有前台一人，看来她就是田原他们说的那位周小姐了，她端坐着翻看一本杂志，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赵文博走近了，主动打招呼：“您好！”

这声音似乎吓了她一跳，周小姐抬起头，回道：“你好！”

“我想咨询一下近期零基础起点的法语课程。”

“稍等。”周小姐找出课程安排的小册子，翻到下个月课程那一页，将小册子旋转一下，字正对着赵文博，方便他阅读。

一边介绍解释着：“下个月三号，也就是星期六，我们新开一个A1的班，现在已经有十六人报名了。”

赵文博打开小册子在看。

“你是K大的学生？”

赵文博抬了一下眼，回答：“是的。”

“大几了？”

“大三了。”

“是要去法国留学吧？”

“对啊。”

“K大到法国留学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在我们这儿培训法语的，放心吧，我们质量是有保证的。我们都是法国外教授课，搭配中国的助教。”

“有教材吗？”

“当然有啊！法国原版教材，费用已经包含在学费里面了。”

“一期三千多，有点贵啊。能分期付款吗？”

“能啊！我们有合作的教育分期贷款。”

“是找你们这儿贷吗？”

“不是的，是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一个平台。”

“那太好了！需要什么担保之类的吗？”

“不需要，凡是在我们欧枫报课的学生，由我们学校出面担保。你确定报这个班的话，我这边可以协助你办理分期。”

“这个，不会是那种校园贷吧？”

“不是的。我们合作的这个是正规的教育贷，放心吧。”

“那利息呢？”

“对学生来说是没有利息的，免息；利息这一块由我们学校支付。”

“那还挺好的。”

“怎么样？你现在报名吗？”

“唉，我还是有点担心。我怕一旦还不起…….”

“哦，我忘了给你介绍了。我们这边有提供勤工俭学岗位，我们图书馆协管员，前台值班人员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学生担任的；如果法语学得好，还可以到班级给外教当助教；我们和外面一些翻译公司也有合作，有些不太难做的翻译，他们有时候也会请我们介绍学生过去做。”

“这样啊，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我过几天再来，谢谢你。”

“好的，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