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宫,藏书阁。
“听说了吗,这几天瀚辰仙府精锐尽出,出大事了!”
符窈找到了自己要的书,刚准备下楼,就听见了有几个人正在上来。
她心中一惊,飞快闪身躲了回去,唔……还是等人走了之后她再下去吧。
她蹲在靠近楼梯的书架后,低头忙碌地在底下一排中翻找,指尖沿着书脊划来划去,却连自己摸的是什么都没看清。
瀚辰仙府?精锐尽出?
这关键词搞得符窈有点心慌慌。
瀚辰仙府是修真界的第一仙府,势力范围极广,下辖的宗门也多如繁星,严格说起来,他们月清宫其实也隶属于瀚辰仙府,只不过……是分支中的分支。
他们说的精锐尽出,应该指的是瀚辰仙府的本宗吧?
符窈默默想着,耳朵却不由得悄悄支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符窈点头,对这个问题表示认可,她也很想知道。
“不知道啊,灵网上也没确切消息,搞得神神秘秘的,但总之,肯定是大事,我听说——”
符窈侧耳伸长脖子,听说什么?别说悄悄话呀,让她也听听。
突发事件、仙府长老、大惊、连夜开会、魔族……
符窈模模糊糊听到几个词儿,正心事重重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吓得她一激灵,差点摔个倒仰。
不、不是,这里面怎么还有她姓名?
“听说没,大师兄被符窈带回来几天了,现在还在医堂躺着呢,据我在医堂打杂的师弟说,大师兄身上可疑痕迹遍布!”
符窈:“……”
悬着的心落下,原来是已经说到下一个八卦了……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是她和岁寒误闯江遇臣沉睡之地的事情被发现了。
符窈拍了拍胸口,果然,人不能干坏事,一干坏事就很容易心虚草木皆兵。
几人声音渐远,已经上到了上面的楼梯,她起身下楼。
“什么可疑痕迹?”
“这还用说吗,你也不看看他是被谁给带回来的,这肯定是惨遭符大小姐魔爪了啊!”
“嗬——,你是说,大师兄被符大小姐那啥玩成破布了?”
符窈下楼的脚步顿住。
“嘘!小点声!万一传到符霸王耳朵里,小心我俩吃不了兜着走,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符窈:“……”
谢邀,已经听到了,但——
什么玩成破布!符窈脸涨通红,胸腔剧烈起伏,袖中的手也跟着一块攥紧,她难道是色魔吗!
【月清宫瓜田猹:“我就说符霸王这段时间怎么那么安静,原来是赛场失意情场得意,悄摸声儿地就把大师兄这块硬骨头给啃了,牛啊牛啊……”(崩坏值-5)】
还真是。
符窈……符窈心情复杂地抱着书走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在听了医师一连串“年轻人不要玩得太花”的嘱咐后,岁寒拎着药从医堂大门出来,心情竟也是如出一辙的复杂。
他看着外面的流云飞鹤、伴石青松,静静站立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一点大梦初醒的感觉。
昏睡的这几天里,他梦魇不断,不是梦见自己对符窈拔刀相向,就是梦见自己将她推下悬崖,又或是把她塞进长满尖牙的巨物之口……内容花式繁多,无一例外都是他迫害符窈的场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岁寒喃喃自语,眉头紧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段时间的记忆,尤其是从绝情谷离开之后的,一片空白。
唯一的一点线索,便是他这几天做的梦,可那梦……
岁寒掀开自己的袖子,手臂上还有几道不知是火烧还是雷劈留下的焦痕,扯松领子,身上捆绑的痕迹之深,到现在都还没有消下去,更甚者——
岁寒手往后,五指撑开,连袍带肉一块抓紧,他的臀上……
岁寒呼吸急促,清俊的脸绷不住,逐渐扭曲,他的臀上……竟然遍布针眼!
那梦简直荒谬!与其说是他迫害了符窈,倒不如问问符窈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沿着石阶快步而下,说来也巧,藏书阁就在医堂的对面,下去的石阶也是相对而建。
符窈习惯性地低着头走路,却不曾想,刚走到两梯汇聚的平台处,就被一人给挡住了去路。
符窈往旁边让,那人却又跟着挡了过来。
符窈抬头,愣住,嗯……好一张阴云密布的脸,长得和岁寒还有点像。
再定睛一看——
等等!不是像,妈妈呀,他就是岁寒!
符窈差点原地起跳,好悬忍住,才只是将将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做、做什么?”她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不料这一扭,岁寒的视线倒是避开了,可赶来的吃瓜群众那眼睛简直在冒金光啊。
“快快快,开始了开始了,岁寒要找符窈算账了!”
符窈眼前一黑,聚拢的人一多,她又开始如芒刺背了。
呜呜呜,她不想被人当猴看。
快走!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催促她,符窈回过了神来,立马行动,她抱紧怀里的书,再次绕开岁寒。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擦身而过时,岁寒冷若冰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符窈脚下一乱,差点将自己绊倒。
岁寒一把抓住了她胳膊,随后沉沉的视线也跟着又锁定了她。
符窈的额头沁出了汗来。
要说的话?
符窈摇头,没、没有……
不管是他猜出自己暴露了身份,还是后面阴差阳错进到了那个地方,又或是最后她逞威风把岁寒绑了去喂食人花,完了又拖出来各种试验,勉强清除了他一段记忆。
就……没有一点儿是能说的……
符窈一边紧闭双唇,一边视线无措地仓皇游移,别问了,她真的不能自爆。
忽然,符窈在人群中看见了庄怜雪和封池。
警钟乍响,符窈本就激增的心率再度飙升。
现在的崩坏值已经累积到了五十,虽然还剩一半,但符窈已经认清了自己——她浑身都是破绽!
啊啊啊她要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直觉告诉她,在这和岁寒纠缠越久,被看穿的风险就会越大。
符窈用力挣脱开岁寒的手,再度落荒而逃。
闻讯赶来的吃瓜群众齐齐失望不已。
【月清宫瓜田猹:“什么情况,这就没了?这么大好的机会,符霸王居然不把握住说要负责?”(崩坏值 3)】
【月清宫瓜田猹:“果然,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了,符大小姐这是腻了?这么快?瞧大师兄的身影看着多萧索,被吃干抹净了人还不要他,好可怜……”(崩坏值 3)】
……
【庄怜雪:“符窈和封池到底谋划了什么事情?如果落点是在岁寒身上的话,她看起来似乎已经成功了,可为何……”(崩坏值 5)】
【封池:“符窈和岁寒两人这气氛不对劲啊,难道我给她的那蛊——”】
符窈呼吸一滞,脚忽然重重往下一落,停住,然后一个转身又跑回去,停在了岁寒面前。
只见她眼角泛红,快要哭出来了似的抬头看着他,整个人好似就要迎风而碎。
岁寒愣住,“你……”
符窈双手合十,声音带着哭腔:“你、你别动。”
岁寒不解,低头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然而……没有下文。
手掌带起风声——
“啪!”
符窈一巴掌呼在了他脸上。
岁寒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脸都被打得偏至了一边。
刹那间,全场惊呆,鸦雀无声!
而符窈……
符窈她打完就跑了!
啊啊啊啊啊啊……
符窈左手抱着右手,心中尖叫,一路火花带闪电冲回自己的院子,进屋、关门一气呵成,最后靠着门板,滑了下去。
这就是做恶毒女配的感觉吗……好刺激!
就是……
符窈用自己颤抖的手捂住了同样颤抖的小心脏。
就是心脏有点受不了……
岁寒刚才看她的眼神诧异至极,他现在一定觉得她很不可理喻吧……
符窈怔怔想着,完了两腿一伸,破罐破摔。
觉得不可理喻也没有办法,恶毒女配是这样子的,不可理喻是常态。
而且在那样的情境下,她必须为这件事画上一个不容人探究的句点,这么一想……她临场发挥的那一巴掌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不是问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啪!
这一巴掌就是我的回答。
符窈一边复盘,一边惊叹,哇,她刚才这么威武雄壮的吗?
unbelievable!
符窈惊呆,反复回味,记忆被篡改得越来越离谱,就在她一巴掌定乾坤,就要黄袍加身登基的时候——
符窈一个抬眼,猛地在屋里看见了一樽棺木……
啊啊啊啊啊谁往大活人房里放棺材啊!
哦,是她……
凉水兜头淋下,符窈一秒被拉回现实,清醒了……
别人金屋藏娇,她金屋藏尸……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符窈良心受到了谴责,起身缓缓走近。
敞开的棺木中,躺着一个尸身完好的男子,男子容颜俊美却并不阴柔,是极具冲击力的那种锋硬之美,就……还挺令人血脉喷张的……
这个评价甫一冒出来,符窈顿步,被自己吓到了似的,疯狂抓着心中小人摇晃,你清醒点!这是尸体、尸体啊!
“罪过、罪过……”
符窈双手合十,朝棺中的佚名兄拜了拜。
“你放心,我带你回来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需要研究一下怎么解蛊。
是了,她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快把那合欢蛊给解开啊!
符窈终于想起了正经事,立刻摒弃杂念,掏出了她从藏书阁借回来的《蛊物大全》。
“等解开了蛊,我就把你埋回去!”
符窈郑重向其保证,之后靠着棺壁坐下,肩负着佚名兄回墓的希望,翻开《蛊物大全》,一目十行地寻找有关合欢蛊的记载。
很快,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
书上说,合欢蛊分两种,一种是连理合欢树千年自然孕育而成,另一种,则是蛊师人工培育炼制出来的,两者之间的效果差别比较大,前一种比后一种要猛得多。
符窈:“……”
她身上的是哪种来着?封池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乍现——
“知道我为了拿到这对合欢蛊废了多大力气么,这可是纯天然的合欢蛊!一棵连理合欢树千年就只能孕育出这么一对!”
符窈:“……”
唔!心态有点崩,好像是前一种。
不行不行,稳住,继续往下看,这里面既然都记载了,肯定有解蛊的办法。
果不其然,下面写的就是。
符窈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前者虽然效果猛烈,非人意志可违逆,但却也有人性之处,并不一定需等每月发作,持续六年又九个月,还有一种可以快速解开的方法——”
符窈整个人为之一振,猛拍大腿,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肯定有其他的方法,而且还是快速的!
之后的内容在下一页,符窈激动翻页,只见其上写道——“还可以中蛊双方主动双修,九九八十一次之后,蛊自然而解。”
符窈:“……”
原来如此。
她嗖地一下把书丢开,开始掰手指头。
众所周知,书中人的平均水平是一夜七次,一夜算四个时辰的话,那么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是二十一次,而八十一次……昼夜不休的话,只需要三天多,不到四天诶!
这么一算是挺快的哈,可是……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算术题!!!
啊啊啊啊啊!
五天之后就是月圆之夜,只有五天合欢蛊就要发作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