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韵无心看书了。他尝试做些推理。
他的肉.体和灵魂,作为能量补充和支持着这个世界;世界一天天稳定,他的能量一天天减少。
可是,椅子的重新出现、饥渴的症状减缓,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这种消耗停止了,甚至还有能量在涌回他。
哪里来的能量?
如果说人心的善意是一种能量,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涌现出了很多善意?而这种善意在返璞这个世界,从而返璞了他的肉.体和灵魂?
有可能吗?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近两年,善意值涨的那么辛苦,他离开了,这种现状却一夜之间改变了?
如果是真的,到底是谁,改变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江天韵激动地站起来。
那是不是说明,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发生,世界就可以稳定。他就有可能离开这里?
这个认知让他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他来回在屋子里踱着步,走累了、就站在窗边看风景。窗外的草坪、湖泊和训练场,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可爱。因为,他又有了希望!
从此,他的等待不再是孤寂的,不再是灰暗的。一天天越来越充沛的体力,更加坚实地证明了这一点。
时战,我能回来了。
等我。
最近几天,他觉得身体好得不得了,浑身满满的能量。
于是,他恢复了锻炼。在房间内各种平板撑、俯卧撑、波比跳、卷腹……
这天,他又忙了一晚上,浑身舒坦地躺上床睡觉。
睡梦中,有很多人在吵闹。
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哄笑声,像隔着一层膜钻入他耳朵。
声音越来越吵,江天韵烦的不行,大喊一声,醒了过来。
第一眼,是一个精美豪华的玻璃吊顶灯。一圈一圈的水晶从天花板上垂落,一个个闪亮的灯珠组成了好几个圆,将江天韵的眼睛照的睁不开。
这是哪儿?
江天韵闭了闭眼睛。
是做梦吗?
可是感受如此真实。
一时间,他的手有些哆嗦。内心中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声音在呐喊。
但江天韵不敢听。他怕自己错了。怕错误的期待,会给自己带来绝望。
他深呼吸好几次,让微微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才再次睁开眼、坐起身。
他身下是一张红色绒布面的长沙发。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小型的休息室。旁边还有两张单人沙发、两张茶几。
他向左手边的窗外看去。停车场、喷泉,还有很多人。他许久、许久没看到的人。
有人在停车、有人在问好、还有人在嬉笑打闹,大家穿着体面的衣服,男士西装、女士礼裙,向一个大门口走去。
那里在办什么热闹的聚会?
江天韵几乎已经确定,他回来了。
经过不知多少个孤独的日日夜夜,他再次回到了现实。
这个认知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欣喜仿佛全部堵在心口,太多了,一下子出不来。
时战。我很快可以再看到你了。
你还好吗?
江天韵站起身,走出休息室的门。外面是条走廊,直通大门口。他信步往前走,想看看他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会遇到什么好事。
看这些人高兴的样子,像是在办喜事。
短短两分钟,江天韵走到了大门口。办喜事的主人正在迎接四面八方的来客,热闹非凡。
他有点纠结,是去给主人道一份喜,还是悄悄溜走。
突然,主人一回头,他看到了对方的脸,顿时呆住了。
是吴玉泉。
如果是吴玉泉......那里面结婚的……是吴软萌?
今天运气不太好。居然碰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不过,时战居然没有杀吴玉泉?
那一头,吴玉泉明显也很吃惊。
“江天韵!”他声音不小。围在周围的人,也都顺着他的眼神一起看过来。
这一动静,很快以吴玉泉为中心扩散开去,还惊动了里面大厅的人。不少人往这里走,就像赶着看一场戏。
江天韵见人越聚越多,干脆拨开人群,往大门外走去。
他刚走到大门口,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哥哥。”
江于今顿时站住了。
这声音日日在他耳边缠绕,从没有一天停歇过。
江天韵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人。
时战明显更成熟了。
藏青色的西装衬托出他健硕的身材,看起来英挺可靠;本来短短的板寸也长了许多,梳上发蜡,一根根一丝不苟地盘旋在他脑袋上,显得特别精神。
好久不见,会打扮了。是跟雷泽学的吗?
江天韵笑了笑,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时战一步步走到江天韵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是你吗?”时战问:“真的是你吗?”
江天韵伸出双手,一把紧紧抱住时战:“是我。我回来了。”
这时,江天韵才看到,时战身后,还有雷泽、肖霆、娄恕……这些他熟悉的人,全都在。
太好了。刚回来,就见到了所有我心心念念挂念的人。江天韵边哭、边笑。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可以这样热烈;开心和难过,可以这样共存。
江天韵觉得,曾经受过的苦,不重要了。
他想和兄弟们打招呼,可喉咙哽咽,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好对兄弟们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看到了他们。可这一眨眼,更多的泪水冒出来,通通流到时战肩膀上。
兄弟们安安静静站在不远处,都笑着看他。
江天韵就这样抱着时战,完完全全沉静在他熟悉的气味中,一点儿都不舍得放开。
直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战没有回抱住他。
他只是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江天韵放开时战,初见时的动容仿佛是幻觉,眼前人的脸上冷漠疏离。
“时战,你……”江天韵正想问。
“时哥哥。”一个女人声音从后传来。
江天韵扭过头一看,吴软萌正往这边走来。
她穿着一身纯白的婚纱嫁衣,手捧粉色玫瑰,显然精心装饰过,妆容精致,看上去楚楚动人。她的左胸前,佩着一朵小小的红玫瑰。江天韵觉得十分眼熟,刚刚在哪儿看到过?
对,时战胸前也有。
一道晴天霹雳打在江天韵脑海。连手脚都软了软。
不会的。吴玉泉是时年阔死去的最大凶手,时战不可能……
吴软萌:“时哥哥,该行礼了。”
时战:“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吴软萌幽怨地看了眼江天韵,转身往大厅里走去。
听到那句话,江天韵什么都明白了:“你要结婚?和吴软萌?”
时战脸上仍然没有太多表情。
“你说话,我听你解释。”江天韵颤抖着声音说。
“泽哥,”时战扭头把雷泽叫来,“你先陪着天韵哥,晚点我……”
“晚点什么?你要去哪儿?你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江天韵怒了,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我他妈每天都想你,时时刻刻念着你,每一分每一秒都盼着能再见到你。你呢?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告诉我,让我等着,你要去结婚?”
泪水连着线一样,从江天韵眼中滑落。
“雷泽,”江天韵转头找人,逼自己不再去看时战。
雷泽:“老大。”
江天韵:“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
雷泽:“2226年10月20日。”
“呵呵,”江天韵控制不住笑了:“三年多了。居然,还是逃不过去……”
原书中,时战回归后一年,就和吴软萌结了婚。时间是2224年10月20日。
江天韵低头,喃喃自语:“晚了两年,却是同一个结局。”
“哥哥,”时战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愤怒:“既然当初走了,你就不该回来。”
“既然背叛,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的忠诚?”
嘭!江天韵一拳打在时战脸上,将他逼退两步。
第一个上来阻拦的,居然是雷泽:“老大!”
“你如今也帮着他了?”江天韵声音低沉下来。
”江天韵!”吴玉泉走向前:“今天是我女儿和时战的结婚仪式。你来喝一杯喜酒,我欢迎;要想闹事,我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制服你。”
江天韵越过雷泽肩头,看向不远处的时战。突然觉得他如此陌生。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三年,可以做很多事,可以认识很多人;可以让一段感情坚不可摧,也可以让一个人移情别恋。
他和时战的种种,终究只有他一个人记在了心中。
江天韵后退两步:“算了,这杯喜酒,我不想喝。”
既然不是他的,那就放手。
看到江天韵转身欲走,时战两步追上来,一把抓住他胳膊:“你要去哪儿?”
“你做好你的新郎就是。我去哪儿这种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江天韵用力甩开他手。
时战又一把抓住:“你又要走吗?这次是三年?还是五年?”
江天韵:“你刚刚不是说,我不该回来?对,我也这么认为。”
“江天韵,你不要任性!”时战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两个之间,任性的那个,不一直都是你吗?”江天韵一脚朝时战踢去。
时战侧身避过,手也无法避免地松了。
江天韵不依不饶,两手握拳,攻了过去。这三年来,点点滴滴的痛苦和折磨,都化成了不甘,融在江天韵的拳脚里,拼命往时战身上招呼。
时战只能不停躲闪:“停下来。”
江天韵的拳脚更猛了。
时战:“你再不停,我要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