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时战和江天韵一起参加吕叔的训练。
吕叔从最基本的开始。跑步、仰卧起坐、俯卧撑,再到蹲马步、拉韧带、呼吸法。一个月下来,根本没教时战任何格斗术,却把他的身体指标练到优秀。
旁边看似躲懒的江天韵,也按照吕叔的指令,努力练习。除了用手的活动,其他任何一个动作都没打马虎眼。晚上照镜子,他发现腹肌又慢慢回来了。
这天中午,江天韵、时战、雷泽和娄恕几人正在吃饭。桌上摆着宋姨拿手的红烧肘子,和伤病人喝的黑鲫汤,还有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冬笋炒蘑菇、桂花糖藕。简单几道菜,却色香味俱全。别看这几道并不惊艳的小菜,在现在这个时代,可花费不菲。
江天韵:“熊海最近去哪儿了?”
“你这老大,当得也太轻松了。还不是江氏旗下子公司新任命的执行总监,把他支使出去干活了。”雷泽嚼着喷香的红烧肘子说。
江天韵:“执行总监?谁啊?”
“肖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整天和他叨叨公司的事儿吗?”雷泽问。
“哦。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头衔。”江天韵又埋下头吃饭。
几人正吃着,小勇跑进来报信。
“江总,外头有个叫吴玉泉的中年人,带个女孩,说来找、找时总。”小勇犹犹豫豫的,不知这信儿该不该报。
“吴玉泉?女孩?”江天韵看着时战,“不会是吴软萌和她爸吧?她找你找到我这儿来了?”
“人在你这儿,要找他,可不得来这儿?”雷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江天韵。
娄恕:“她不是被匪徒绑走了吗?活着回来了?”
“必定是匪徒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江天韵说:“小勇,带他们去小客厅。”
小勇转身去了。几个人也放下碗筷。雷泽还骂骂咧咧两句,才一起往小客厅走。
“天韵哥,我可以不见他们吗?”时战边走边问。
“人家就是来找你的,你想溜?让老大给你擦屁股?你也快成年了,胡子长得不比我们少,好意思吗?”雷泽白了他一眼。
娄恕:“我倒是能先走,不过这会儿出前门必定碰上,不太好看。”
“看看人家,多守规矩。”雷泽又给了时战一记白眼。
几人走进小客厅,各自找了位置坐定。
不一会儿,一个颇有气度的中年人,带着依然娇滴滴的吴软萌走进来。
“时哥哥~”还未完全站定,吴软萌就委委屈屈喊。
中年人说:“不请自来,还请江总海涵。今天携小女前来,是找她的未婚夫时战,商量点事。还请江总行个方便。”
江天韵:“不用客气。吴总请坐。你们自便。既然如此,我们先回避。”
“不需要回避。”时战拉住江天韵的胳膊:“有什么事直说。”
吴玉泉眼神闪了闪,才和吴软萌坐下来。
吴玉泉说:“我们昨天去了时家,本想和你们父子商量下订婚宴。可你父亲身体没好,说婚事由你做主。我们这才厚着脸皮找来。只有一个多月,再不筹备就晚了。”
时战:“吴总,我接下来的话,会有些不恭敬。希望你别介意。”
听到时战这句话,吴玉泉皱了皱眉。
“和吴家订婚是我爸的意思。我从头到尾没同意过。当日,我没有及时出面制止,是我的不是。今天,趁着你们来,我赔个罪,把话说清楚。还请吴伯伯海涵。”时战不卑不亢的说。
这话一出口,吴玉泉终于变了脸色。
吴玉泉:“你要悔婚?”
旁边的吴软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里却已蓄满了泪,随时要滴下来。
“是。”时战斩钉截铁的说:“时家有错,自会给吴家一个交代。晚一些,我会让人给吴家奉上赔罪礼。对外的公布,可以由吴家来说,你们想怎么说都行。”
吴玉泉:“你爸也是这个意思?”
时战:“我爸并不知情。但他说了,这事由我全权做主。”
吴玉泉眯起眼:“他怕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吧。”
时战又补充:“不管他什么态度,我这个态度都是确定无疑的。”
吴玉泉没说话,看着时战。
吴软萌的眼泪哗得流下来,“时哥哥…”说着,就要起身往时战那边去。
屁股还没离开沙发,就被吴玉泉一把拽住。
“既然时总这样想,就当我们今天冒昧了。”吴玉泉拉着吴软萌站起,对江天韵点点头:“叨扰了。”说完,两人往门外走去。
江天韵看傻了眼。什么情况?为什么好端端的时战会退婚?
不对啊,他明明是被退婚!怎么变成了这样?
如今,换成吴软萌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被当众羞辱,不会有什么想不开吧?
况且她那个老爹吴玉泉,看着也不像善茬。肯定会打击报复。吴家产业虽然比不上时家,但真要针对性报复,够时家吃一壶的。
“时战你……”其实江天韵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从上次他和时战谈起吴软萌,他就猜到,时战对吴软萌并不上心。但如此决绝干脆的退婚,还是江天韵没想到的。
时战反问:“天韵哥希望我娶她?”
江天韵一愣,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坦白说,如果时战能丢开这个女人,就能避免原来的命运:被退婚、远走他乡。所以,他心底反而是有点雀跃的。
江天韵:“你想清楚,按自己的意思办就好。”
时战看着江天韵:“我很清楚。”
江天韵点点头。
这场闹剧就这样过去了。吴家没来找过麻烦,也没对外发表声明。时战没理会,恢复到原来的训练生活中。
每天挥汗如雨,习得一项项本领,使两人觉得充实无比。虽然还比不过真正的高手,但起码遇上小混混,已有自保之力。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222年10月10日。眨眼间,江天韵来到这个世间,已经一整年。
这天早上,宋姨心血来潮,想做荠菜虾仁的小馄饨。这个时代,虾的产量很少,并不好买。天还没亮,宋姨就大老远去买菜,运气不错,买来了活蹦乱跳的大虾,一只只剥去虾壳、抽线,剁成虾肉泥,和上切的细细的荠菜芯儿,包上薄薄的小馄饨皮,开水里煮沸一道,盛到炖了一小时的鸡汤里。撒上葱花,淋上几滴香油。端上餐桌,把几个闻香而来的人,馋得直咽口水。
雷泽一把抄起勺子,舀上一个就往嘴里塞。
“啊、啊、啊~”滚烫的小馄饨在嘴里翻滚,雷泽又不想吐出来,只好张着嘴、呵着气,一边晾着温度、一边嚼。
江天韵:“你几天没吃饭了?”
“昨晚11点还来了顿烧烤,求了宋姨好久才肯给我做的。那叫一个香。”雷泽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江天韵:“那你就饿成这样了?”
“他不是饿,是馋。”旁边吹着鸡汤的娄恕说。
“不是一般的馋,是馋虫已经从胃里跑出来,就快爬出喉咙口的那种馋。”旁边的熊海也打趣。
“你们都别吃,都放着,全部归我。”雷泽仍然嚼个不停,居然还腾出嘴回击。
宋姨又端出一碗:“多着呢,吃完不够我再下,管饱。”
江天韵笑着说:“宋姨,你别理他。”
宋姨笑:“你们这个年纪,多吃点怕啥。”
雷泽:“还是宋姨疼我。老大你别抠门了,咱们现在不是吃得起嘛。”
“一天没多少,日积月累、年复一年,江氏在利润不错的情况下,终于被你凭一己之力吃垮了。厉害、厉害。”旁边的时战突然出声。
大家都笑了。
“不就说你天韵哥抠门嘛,也不是真的,你至于这么帮他出头吗?”雷泽不满道。这两个人,天天不对付,你刺我一句,我嘲你一段。
“我乐意。”时战的语气哪像集团掌舵人,完全就是个17岁的孩子。
江天韵宠溺地揉揉时战头发:“我抠门是真的,你少吃点。”
大家哈哈笑。
叮玲玲,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这场幼稚的争执。大家看着时战,是他的手机。
时战看看号码,皱了皱眉,没有马上接,反而拿上手机往餐厅外走去。
大家面面相觑,雷泽问:“他这几个月接工作电话,都是当着我们的面儿,我都偷学了不少经商谈判的方法。这回是谁打的?这么神秘?”
江天韵:“少管闲事,他还不能有点儿**了?”
雷泽一抬眉:“嘿,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他可是什么都不瞒你的。”
江天韵问自己,想知道吗?想知道。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心里,他和时战之间的界限变得这么模糊了?明明是时战自己的事,他凭什么去管?
江天韵没说话,闷头吃馄饨。
小客厅里,时战终于接起电话。
“爸。”
时年阔:“你还在白鹭湿地吗?”
“是的。”
“自从和我闹翻,你都不回来了。”时年阔的语气有点落寞。
时战沉默一会儿,才说:“最近遇到不少事,我在这儿学格斗。以后也能保护自己。”
“嗯。是我考虑不周。从小只教你做生意,没想过这个。早知道,应该让你和郭佩一起,从小跟着郭叔学。”时年阔说:“我怕你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不想进家门了。”
“你想多了。我真的忙。每天训练量很大。”时战说:“公司的事,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分担吗?”
“公司的事,你一直处理的很好。本该全部交给你的,只是由于实验室爆炸,得罪了联盟,我们的很多人脉关系都出现了问题。虽然你上次画展做的很好,史密斯会长那边不追究了,到底有一些商场上的人见风使舵;我就想着,靠我这张老脸,再帮你铺平一些道路。这样,你以后也轻松一点。”时年阔小心翼翼给儿子解释。
时战:“谢谢爸爸。”
时年阔:“还有件事,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
时战皱皱眉,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