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沈立名孝心感达天听,当今圣上都特特下了旨意赏赐,这则令整个沈家增光的消息,在沈家族人并沈立名的有意推动中,不过堪堪两日就传遍了金陵城。
原本,门路多的金陵几个大家族,私下里早已获悉了沈立名递了致仕折子,虽面上故作不知,待沈立名也似往常一般无二,可,到底脱了官袍,心里到底低瞧了一眼。
但,令他们不曾想更不敢想的是,沈立名这个侍奉母亲为由头递上的致仕折子,一瞧就是托词,实则,在官场上走过一遭的人,都能猜出积分来,不过是如今几个皇子斗志昂扬,沈家历来不愿牵涉其中,而偏生四老爷沈立名当初谋金陵的缺,倘放置寻常,即便被人攻讦,恐怕都不能换来圣上一句责难,到底是失了些气运,让这位四老爷碰上了皇子们的争斗,这可是繁盛了两百多年的沈家呐,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那可是声名赫赫,虽都晓得沈家的族规,只衷心于圣上,可,那几个皇子,谁又能抵得住沈家名声的诱惑,谁不想将沈家招揽麾下。
可,偏生沈家族规颇是严苛,不论是嫉妒沈家的,还是曾与沈家交恶过的,寻摸了许久,都寻不出沈家的大错处来。
于是,这个时候,四老爷沈立名在祖籍金陵谋了缺,属实算不得什么正经的错处,自然就被有心人,无限放大。
不过,倒也不愧是沈家,能繁盛两百多年不衰,确实是有着当断则断的魄力,倘换了其他家族,就算是似琅琊或是太原的王家,只怕也要在有着大好前程的子弟上犹豫再三,而沈立名亦或者说沈家,却是说断仕途换安稳,就立马做了决断,绝无半点的拖泥带水。
如今事后再瞧,那几个皇子的行事作派,只怕沈立名的致仕折子稍晚上十天半个月,不说惹出多大祸事来,至少也得脱层皮。
不过,眼下,沈立名的致仕却换来了圣上的圣旨赞誉加赏赐,就算日后没了官身加持,不论走到哪儿,也只有令人高瞧的份儿。
于是乎,这几日里,沈家的名声更盛从前,民间不晓得沈家哪个老爷为了侍奉母亲而致仕的,只说沈家子弟们个个孝心感天动地,令人争相拜学。
而金陵那些个与沈家交好的,还有沈立名那些个私交,这几日里更是争相送来了拜帖,邀沈立名赴宴的不胜繁多。
一时间,就连私下里烦忧了多日子女前程的钱氏,都一扫之前的心里头的郁气,有了这层圣旨赞誉过的孝心,再有长房大老爷的拉拔,还愁七娘与勤哥的前程不好吗!
倒是四老爷沈立名,始终顾忌着致仕的托词是尽孝,尤其是刚得了圣旨夸赞没几日,自然不敢赴哪家的宴,徒惹非议,只一味推脱说万氏年岁颇大,身体不适,要好生侍奉,待有所好转,定在府中摆宴,请诸位好生聚上一聚。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这厢小四房颇是得意,那厢二太太秦氏则私下里关起门来砸了几个茶盏,却还是尤不解气的咬牙恨恨道
“他们小四房惯是个奸诈的。”
“眼下是孝名有了,也得到圣上赞誉了,日后即便是没了官身,有这些个实惠在手,其他也什么都不愁了。”
“倒是苦了我们小二房,我家老爷为着沈家的安稳,本该的升迁却不得不压着,这其中的委屈苦楚谁又能理解。”
“便是婆母,也自来偏颇小四房的,这会子只会说四叔致仕如何如何,让我们日后多帮忖拉拔一二,却连提我家老爷一句也是不提。”
“便是三叔此遭也是得益我家老爷压着不升迁,大哥才能为他谋哥升迁的机会,可他呢,只一味只为四叔致仕惋惜。”
“我们小二房为了沈家至此,谁又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偏生还要日日瞧着钱氏那可恨的笑脸,连半字的委屈都不能说。”
秦氏一股脑将心里头的委屈说罢,一旁服侍的秦婆子只叹口气宽慰道
“谁说不是呢!”
“不过四老爷到底没了官身,这大老爷大太太再是帮忖拉拔,日后小四房几个哥儿姑娘的亲事,也断然不会有咱们哥儿姑娘好。”
“太太只管宽心瞧以后罢!”
“眼下,只待咱们六姑娘随太太去了保定,那才是享不完的福呐!”
果然,一提及六娘,秦氏立时就扫了大半心间不快,再顺着秦婆子的话头想着六娘要相看的亲事,便露出一脸得意的笑来
“这女子嫁人呐,自来不是越高的门楣越好,只要门楣相当,婆母宽厚,丈夫上进,又没有那些个大小姑子,兄弟妯娌的烦心事儿,我家六娘呐,以后日子才是顶顶的舒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