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到底念着五娘的告诫,没有将四娘的事儿透给春草并夏朵两人知晓,只默了默,心思一转,便又继续说起了她的心思主意来。
“我寻思着,那陆三郎既是当初能说动郑家来咱们沈家提亲,这一次,我再去浦口去找他试试,指不定,他有法子阻了五姐姐嫁去梅家做续弦呢!”
敞厅里的三人俱都是九娘的心腹,所以,九娘的心思半点没有藏着掖着,几乎心里头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这厢她话已出口,那厢自然也就盼着自己的三个心腹尤其是夏朵,能拿出个可行的主意盘算,好说动陆三郎助一臂之力。
但,显然,夏朵三个这一次只听九娘的心思将将出口,便皆是瞠目结舌的浑身狠狠一怔。
委实是九娘此番心思过于大胆,出格,也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
要知道,上一次能够逼陆三郎就范,可以说是,她们已经拿出了底牌,甚至存了陆三郎不搭把手,他们就抱着陆家一起完蛋的意思,适才逼的陆三郎不得不乖乖就范。
当然,之于助了一臂之力后的陆三郎,是不是恨透了九娘,又是不是一遇着机会就想报复回来,对于这些个,九娘压根就不不过多在意,按照九娘的意思,既然做了,就无需畏首畏尾,什么名声名节,为了她的五姐姐,豁出去又如何。
可是九娘那般无所畏惧,刘妈妈三个却俱都在心里默默祈求,毕竟,说起来是同陆三郎做交易,她们捏住了陆家的把柄,陆三郎却也同样捏住了九娘的把柄,玉石俱焚什么的,陆三郎到底顾忌着陆家的名声以及他自个儿的前程,否则,也不会捏着鼻子应下了九娘的要求。
可,若然再找上门去,而他们又寻不到陆家亦或是陆三郎更多的把柄,岂不是凭白上门受辱。
倘他们这厢不守信用,仍旧拿着陆家那点子破事要挟陆三郎助益,只怕才堪堪十六岁的陆三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已然捏着鼻子助了一次,再让他捏着鼻子,只怕是要闹的两败俱伤,真闹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只怕到最后还是她们的姑娘下场最为凄惨。
刘妈妈三个俱不是蠢货,在九娘声音将将出口后,三人几乎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息的功夫,三人似乎达成了某种无言的共识。
不多会儿,就见夏朵开口应道
“姑娘所言的陆三郎,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子,原本姑娘的想法也是极好,咱们几个虽有些脑子,却终是整日待在内宅,哪里有陆三郎那样见多识广的大才子的脑袋瓜子想的深远。”
很显然,得到夏朵这一袭认同,九娘很是松了口气的点了点头,然而夏朵下一句就急转直下
“可,姑娘是否有一点没有顾及到,现下陆三郎远在浦口守孝,毕竟隔了条江,只怕现下里还不晓得金陵城已经传遍了的沈家四姑娘病重时托付五姑娘做续弦这一桩。”
顿了顿,偷偷觑了眼九娘明显不悦并夹杂了几分深思与烦躁的脸色,夏朵暗暗吸了口气并给自己鼓了鼓劲,便不再瞧九娘的脸色,继续往下道
“且不论现如今的陆三郎虽才高八斗却碍于守孝,消息委实闭塞,远没有咱们金陵城的后宅妇人知晓的多,只怕姑娘贸贸然寻过去,还需得将四姑娘五姑娘姐妹情深说给陆三郎听,陆三郎才晓得有此一桩。”
“就算陆三郎瞧着姑娘的年岁委实不易,愿意搭把手,只怕到时,四姑娘已然撑不住,早已。。。早已。。唉。。。届时五姑娘成为梅六郎续弦大势已定,便绝无更改一说,陆三郎便是想伸手也无从伸手呐!”
听夏朵分说到这处,九娘心里已然明白,寻求陆三郎助益,显然是不明智的,更可以说是自取屈辱的,毕竟,有了上一次要挟在前,这一次,便是连个要挟都拿不出,陆三郎心间必然还存着怨气,只怕不帮忙不算,还会奚落嘲讽一番。
眼下九娘也晓得,陆三郎不是什么好人选,可无奈,九娘一心想着将五娘从续弦那一桩污糟屈辱上摘出,原本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万家来的顺哥儿,毕竟顺哥儿先前在王家的事儿上帮了忙的。
可,眼下整个老三房甚至整个沈家都一个质疑她祖母做出五娘去梅家做续弦这个决定,顺哥儿就算再好,那也是祖母娘家侄孙,日后他继续客居在老三房,一概都是要祖母的好赖,这厢祖母才平息了沈家族人的异议,顺哥儿作为祖母的娘家人,怎么可能会与祖母作对。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九娘心里始终念着顺哥儿上一次帮了自个儿的情分,且不论顺哥儿答不答应,就她自己来说,绝不能坑害了他受到祖母的厌弃。
所以,心里一番思量下来,九娘觉着,唯有陆三郎兴许可能有点用处了,前后细想一番,只陆三郎这么个有那么丁点可能能够帮到五娘的人,就好似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九娘又如何轻易放弃这根救命稻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