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大家也晓得,我们这个老三房的小长房,几个姑娘的命都有些艰难。”
话到这里,王氏似乎想到了元娘的苦楚并已逝的三娘,不由得就悲从中来,眼眶一下子就泛起了红色,眼眶中更是闪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而众人虽不晓得元娘在国公府过的怎样,但,也是都晓得王氏嫡出的三娘前几年难产而亡的,这不,再瞧着王氏真情流露,更有那嫡亲女儿在婆家过的不如意的并嫡亲女儿亡故的,心底不免也泛起了伤心事儿。
“四娘是我们这一个小房头最小的姑娘,自来我都是拿她当嫡亲女儿待的,又是托了婆母千挑万选,才挑中了梅六郎这一如意郎君,原本是满心盼着她过的顺心顺意,在家做姑娘是,也是时不时喊了张娘子请平安脉的,这些年来,四娘这丫头没有半点不妥的地方,可偏生进将将进了梅家的门,却突发了心疾,当初交换庚帖前也是拿了两人八字去栖霞寺算过的,说是再没有更般配的了,也不知是四娘福薄还是怎般,一切都好端端的,四娘却是真个儿一病不起,昨儿个我同婆母去梅家时,瞧着四娘竟病的起不来床,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张娘子说四娘这心疾来势凶猛,兴许是自娘胎里带的,之前在家里头做姑娘时未遇着什么心气不平的事儿,故而引而不发,但,于新婚之夜,难免羞涩紧张了些,才猛然发作,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梅家准备后事,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话到最后,王氏想到难产的三娘,在国公府日子艰难的元娘,前两日在梅家所受的屈辱,又生怕四娘那一桩事发,从而担心受怕的吃不下睡不好,这不,心里头越发凄凉悲怆,只觉着前半生顺风顺水的尽是好日子,只怕把后半辈子的福气都用了不老少,这才有四娘那一桩来折磨人。
王氏这厢眼泪越掉越凶,一张绣帕都沾湿了大半,瞧着自然是没有半点扯谎故作可怜的惺惺作态在其中,更是惹得那些个丧女的太太们也不由得红了眼圈,这不作为宗妇的陆氏立时就吩咐人打了水来,亲自递了帕子给王氏还有另几个红着眼眶默默垂泪的太太们擦脸。
“哎哟,文弟妹快别伤心了,咱们都晓得文弟妹的为人,平日里待家里头几个庶子庶女同嫡亲的一个样儿,这厢四娘病下,甭说文弟妹你了,就是我这心里,听到四娘这小小年岁的病了,也是在家里头急的不行,又晓得文弟妹这几日必然是为着四娘多有心焦忙累,也不好上门问询,更不好去梅家探望四娘,唉。。。”
有了陆氏这个宗妇的带头,红了眼圈的那几个媳妇,有一个算一个的俱都叹息着开口
“文大嫂子的心情我顶是清楚,这儿女呀,生来就是讨债的,过的好,担心,过的不好也担心,只这先于咱们老一辈。。。唉。。”
“这小辈病了还是怎的,最是让人揪心。。。”
几个同是伤心人言罢,其他的来人已然信了一多半,毕竟王氏素来名声不错,现下瞧了她伤心落泪也并不似作假,自然没有怀疑的道理,只是续弦一事,还是得问清楚,否则,这家家户户都有闺女,万一沈家女名声坏了,他们一个个,也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王氏自然明白大家的心思,这厢一边拿着陆氏递来的帕子擦泪,一边则继续往下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时也是我自张娘子口里头得知四娘也就几日的事儿,心里头极其不忍,又被四娘亲口所托,她自幼入了沈家女学,自来贤惠淑德,在服侍的丫鬟口中晓得了命不久矣,头一等的不是伤心难过,而是自觉愧对她的夫君梅六郎,说梅家小三房只梅六郎一个独苗,如今她这个原配嫡妻去了,梅六郎年纪轻轻便做了鳏夫,寻续弦只怕要往低处去寻,不论如何,她这心里头也是有愧,于是想了再想,便寻思着平日里同她关系最是要好的五娘,一来五娘做了梅六郎的续弦,也算是全了她们小姐妹间的姐妹情,五娘本就贤良无双,自然是无不同意,二来她同梅六郎只一夜夫妻,说起来是续弦,着实是委屈了五娘,可,梅家并不差,梅六郎自身又是有才学的,且她这四姐姐是原配嫡妻,就算五娘今后要对着她的牌位执妾礼,也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不甘的。”
幽幽叹着气的王氏,不动声色的拿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瞧着众人都在思忖,并没有露出疑虑之色,王氏的心又稍稍往下落了落。
“所以呐,四娘寻思来寻思去,便觉着没有比五娘更合适的人选了,四娘便借由那日我同婆母去探望,同我透了口风,说是为了弥补五娘,将她的嫁妆全数给了五娘,我一时不落忍,也就应下了,不过,也还是想着五娘亲自点头最好,便有了之后的四娘派人寻五娘去梅家说话那一桩。”
“五娘这丫头委实是个重情谊的,为了不让四娘有遗憾,丝毫不在乎自个儿委屈不委屈的,立时就点了头,之后回了老三房才后知后觉的担心,是不是应下这一桩会有损沈家女的名声,还特特找到婆母同我的院子里请罪,说是要怪罪就怪罪她,莫要怪罪四娘,四娘只是为着夫家着想,一片贤善之心罢。”
“晓得她应下了这一桩,我这一颗心也算是落了地,当时在梅家应下四娘的请求时,我的确是一时心软应下的,可是事后想想,也同婆母商量了一番,婆母同我两个都觉着合该应下四娘这一桩。”
话罢,王氏的目光不由得同自家婆母对上,相视瞬间,三老夫人万氏已然目光坚定的向儿媳王氏点了点头,前期的铺垫,已然比他们婆媳两个之前料想的还要成功,接下来,就看她婆母三老夫人万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