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小贱蹄子的双眼红红,额头也肿了老高,显是去梅家遇着什么倒霉催的事儿哭着回来的!”
“该,不过是小娘养的下贱蹄子,也敢压你这个嫡女的风头,活该她落个没脸。”
汀芷居中,秦氏正拉着六娘的手在正房的外间幸灾乐祸,而六娘则眉头紧锁,显然,很是不认同她母亲的此番说辞,但,碍于秦氏是自个儿的母亲,又一心为着她好,六娘也只好一忍再忍,不好驳一个不字。
但,忍了又忍,六娘并没有等来秦氏的心平气和,却是让秦氏出口的言辞越发的不能入耳,如此,六娘委实忍不住开了口
“五姐姐虽不是你肚子里所出,可好歹也喊你一声母亲,又是咱们小二房的姑娘,她既是在梅家落个没脸,咱们小二房便也会跟着没脸,母亲这话,倘是被人听了去,岂不教人笑话。”
乍听得自个儿嫡亲女儿的驳话,秦氏愣了一愣后,立时就拿手戳上六娘的白生生的额角
“你究竟还是不是我嫡亲的闺女,我说这么多,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你却倒好,为了那个小娘养的小贱蹄子来驳你亲娘的嘴,不知好歹。”
六娘的脾性本就有些个孤高,此番先听得母亲背地里口不择言,又不得不出言驳了句,这会子再听到秦氏的数落,更说她不知好歹。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直教六娘面上臊的通红,双眼更觉委屈的泛起了星星点点泪光,背脊也不自觉挺的笔直,这会子,嘴上也不吐半个字,只昂着脑袋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瞧起来,显是受了好些委屈,清高又孤傲的也不替自个儿辩驳,只像一朵出水的青莲,不愿沾半点凡尘。
秦氏哪里不晓得自家嫡亲闺女的脾性,这厢瞧着她昂着头不吱声也不服输的模样,显然是生起了闷气。
终究是秦氏退了一步,叹了口气,便将六娘半拥到自个儿怀里头,语气颇是软和的哄着道
“好好好,娘听你的就是,咱们母女两个难不成还要为了个外人闹不合,岂不叫人瞧了笑话去。”
一句话哄的六娘脸色好转后,秦氏也不放开六娘,而是继续拥着她笑道
“瞧瞧你,就是个小孩儿心性。”
手指爱怜的点了点六娘的额头后,又说道
“不过,现下里府里头都传遍了,说是四娘病的快不行了,此番喊了五娘去梅家,是想让五娘做那梅六郎的继室,说是五娘立时就应下了,给四娘执妾礼不算还磕了好几个头呢,瞧她肿的老高的额头也晓得,空穴来风必是事出有因,指不定就是真的呢!”
秦氏说着不由满眼鄙夷的嗤笑一声,借着更是用不屑的语气道
“到底是小娘养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就算是庶女,那也沈家女,咱们沈家女可是不愁嫁,哪里有做续弦的,岂不失了咱们沈家的脸面。”
“也不知你大伯母还有祖母是个怎般说法,还有你那好四婶,平日里瞧起来也算得上精明能干,怎么就任由府里头的奴仆们乱嚼主子们的舌根,倘被旁人听去,岂不让他们说咱们沈家老三房忒没规矩,连个奴仆的嘴都管不严实。”
秦氏磨着牙,显是对钱氏积怨已深,随后又拍了拍陷入自个儿思绪的六娘,拉回了六娘心思后,才眼中闪过一抹精明道
“我瞧着府里头的流言,皆是钱氏特意放纵所致,指不定盘算着五娘是咱们小二房的庶女,而四娘是小长房的庶女,但凡是四娘让五娘做梅六郎续弦这一桩落实,岂不教你祖母面上难堪,不免就要怪到我同你大伯母头上,苛责我们对庶女不上心,放纵太过所致。”
“哼!她钱氏还真是好算计,她夫君都已递了致仕折子了,还肖想着把小长房同咱们小二房踩下去呢,简直是痴人做梦。”
这厢秦氏恨的咬牙切齿,那厢六娘却不敢苟同道
“可是母亲不觉着奇怪吗?不论真假,四婶本就以宽厚贤惠示人,眼下府里头流言四起,更还有几家人客居在老三房,这人多眼杂的,四婶就不担心祖母苛责她不堪当老三房的家,倒是惹的祖母不快,更还会被人私下里说嘴。”
听到六娘此番分析,秦氏不由得笑得一脸欣慰,而后叹道
“我家闺女总算是长大了。”
顿了顿又眼露精光道
“这其间显然存了事儿,钱氏那般会算计的精明人,可不是个傻子,指不定早就得了你祖母的首肯呢,所以说,梅家也好,四娘五娘也罢,俱都装着事儿呢!”
“不过,是狐狸,这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日,咱们拭目以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