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主人来牵走了狗,陈西安还在笑,钱心一也知道自己刚刚的逃姿有点过于奔放,但自己逃之前还准备安慰他的,便觉得陈西安有点不厚道,他顺着砰砰乱跳的心脏骂道:“笑屁,有什么好笑的!”
陈西安觉得自己的笑点中了邪,抿着嘴特别艰难地说:“没有,我没笑。”
钱心一给了他一个“要吃药”的眼神,因为满脑子都是赵东文给他的惊喜,便懒得和他纠缠,把步子迈得脚不沾地。夜里的西塘特别安静,细风里有虫鸣,天幕上有星星,很适合悠闲地散步。
陈西安不急不缓地在他后头,距离拉开四五米的时候,忽然听钱心一头也没回地问道:“陈西安,开会的时候我有点自作主张,没问你的意思。我现在问问你,别墅的活你要是不愿意,我找二所的计算替你。”
陈西安的笑意温和起来,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道:“你会因为张航在总包而退出这个项目吗?”
钱心一不屑地转过头:“笑话,他算老几。”
陈西安平静与他对视:“同理,赫剑云算老几。”
钱心一愣了下,忽然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诶我才发现你还挺狂妄,不错,这性格我喜欢。”
陈西安意味深长地靠近他:“你喜欢就好说,不过别墅肯定好做不了了,算我连累你了。”
“半斤八两吧,”钱心一展望了下前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和大老板有怨,我和总包有仇,缘分狗屎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不过不要怕,国标和规范永远是正义的一方。”
陈西安拥着他的肩膀走得快了点:“正义的使者快走吧,你的包还在草丛里。”
钱心一猛地跑了起来:“操,我手机!都怪那只蠢狗。”
手机果然在响,来电人是彭十香,钱心一捡起来接了:“诶,妈。”
陈西安捡回包,对等在门口的小姑娘道了谢,把钱心一推上了副驾,打燃车朝川菜馆开去。
钱心一跟他母亲的关系似乎不太亲密,一开始他还在电话里撒了一堆善意的谎言,“吃过了”“挺好的”“还有人买蛋糕”什么的,后来就开始敷衍,不是“嗯”就是“知道了”,最后以要下车了为由把电话挂了。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然后就瘫在座位上沉默起来,母亲的话题来回就那几个,陈西安知道他在烦什么,然而他什么也没问。如果他想知道钱心一身边的女性朋友,他的方式一定是曲线救国。
一个小礼袋忽然被搁在了腿上,倒方锥的模样很有不稳的感觉,钱心一下意识伸手撑住了袋子两边,看了两眼又去看目不斜视开车的陈西安:“这啥?”
陈西安侧头朝他笑了下,眼底映着路旁的黄灯,瞳孔里像是盛着烟火:“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吧。”
钱心一挺开心的,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每年生日要么自己过,要么去师父家蹭饭,今年被他的徒弟弄得大张旗鼓,连新来的同事都逃不过破费的命运。他撑开礼袋口发现里面是个黑色的眼镜盒,不由想起自己在VA开会那天的随口一说,没想到陈西安这么上心。
“谢谢谢谢。”他发自肺腑地道着谢,低头掰开了眼镜盒,被镜布包裹的眼镜嵌在其中,隐约能看见黑边的镜框和眼镜腿,是个样式挺规矩的眼镜。
钱心一取出眼镜挂到鼻梁上,掰翻了后视镜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戴过眼镜的人一开始都会觉得怪,钱心一看了几眼,觉得自己像个很奸诈的伪君子,就把眼镜取下来了,笑个不停:“我觉得我把你的礼物给糟蹋了。”
陈西安因为要看路,没看见他戴眼镜的样子,但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应该没问题:“我觉得你是不习惯,我第一次戴眼镜也觉得很难看。”
钱心一想起他戴眼镜的样子,觉得他在骗鬼,陈西安瞥见他充满质疑的眼神,笑着解释道:“真的。”
“等我回家多看几眼,看帅了再戴出来。”钱心一把眼镜认真地包起来放回去,扬了扬镜盒说,“谢谢,我很喜欢。”
到饭馆都快十点了,幸好周围有片大排档,吃宵夜的人多,大堂里还不至于人丁萧条。钱心一“噌噌”地跑进包厢,赵东文正在啃凤爪,一见他登时浮夸地抹了把被辣出来的汗,朝他做作地叫道:“师父,你终于~~~肯来了,徒儿等得……鸡翅膀都啃完了~~~”
大伙被雷得哄堂大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过些什么,服务员也扒在门口笑得不肯走。钱心一觉得有点丢脸,谢过了服务员把包厢门带上了。
凉菜早就上好了,酒水已经倒过一遭了,桌上全是烧烤签子,大伙估计嗝都打了两遍了,但是还没人走,见他一来,立刻从桌子底下掏出预备好的彩带朝他喷过来,嚎叫着祝他生日快乐。
钱心一被喷了一身五颜六色的发泡剂,陈西安作为池鱼被殃及得十分彻底,两人像被批斗一样被喷了半天,终于飘红挂城科走到预留的位子上坐下了。他们一坐下,坐在最靠门口的梁琴立刻打开门缝叫服务员上菜,钱心一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叫他们先吃点东西。
钱心一手里被赵东文塞了双筷子,这是一种尤其久违的热闹,叫他心里的感动犹如落潮时的波浪,他眼尾发烫地接受了大家的好意,夹了块凉糕给陈西安,自己也吃了一块,然后端起酒杯站起来,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谢谢大家费心给我过生日,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就是……谢谢,我以后少骂几句,来,走一个吧。”
众人“切”了他一声,都站起来和他一下一下地碰了杯子,祝他生日快乐。接着就是一圈一圈地喝,钱心一开心,又受了大家的好处,特好说话,敬他就喝,让他发誓从此当个温润的美男子他就装斯文,等到赵东文的女朋友小温推着蛋糕进来,他已经醉得满眼都是烛光了。
陈西安单手撑着他,看他把蛋糕横七竖八切得像个王八壳子,哆哆嗦嗦地分给大家,然后被抹了一脸的奶油,拍得浑身都是蛋糕渣子,成了个奶油老生。
他们七个人折腾空了两瓶一斤装的牛栏山和啤酒红酒若干,除了不怎么喝酒的女性和陈西安,以及醉到尽头方转乖的钱心一,其他人都开始群魔乱舞。
赵东文非要抱着钱心一的大腿,嚎成了个文艺湿人,什么他师父是他职场上的指路明灯,虽然有时候一闪一闪,但是从没把他遗落在黑暗里……他看着秀气斯文的女朋友小温在一边笑得十分豪放,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胖子包宇鹏醉得开始剖析心路,先是指着钱心一一通“你小子傻逼谁给你的胆这么跟我说话”的骂,后来骂得笑起来,把钱心一的背当皮球似的拍,说服气他。
陈西安听那声音有点实诚,连忙把摇来晃去的钱心一连人带椅子往后拖了一段,远离胖子的魔爪,又把趴在他腿上的赵东文提到胖子腿上。
组里年纪最大、人也最闷的吴哥喝醉了就成了话唠,揪着人就谈他的恋爱史,那女朋友一个两个三个的数过来,效果跟数绵羊似的,愣是把钱心一数得睡过去了。
要不是第二天还要上班,他们还准备浪去KTV,陈西安把开始脱缰的赵东文赶走,又叫清醒的梁琴帮其他两个醉汉打了的,至于“顺路”的、烂醉如泥的钱心一就归他负责了。
钱心一喝醉了颊上两坨高原红,被陈西安绑在副驾上睡成了一个聋子,陈西安一路问了他快八十遍他家的具体地址,他愣是没吭声。陈西安在和平桥慢慢开了一段,见他始终没反应,干脆油门一踩,把人带了回家。
眼睛发炎了,断更了or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