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的事徐绛到底是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在意,总之衍欲和辞述是特别满意。
因为又回到了那种勇莽打闹,无拘亦无束的日子,没有人为何烦恼,想尽花招。这种感觉很新奇,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就好像是过去十几年的总和,换来一次心安。
还多了一点异于寻常的亲昵暧昧。
“夏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市里春秋季特征不明显,人们感触最深的就是夏冬,这里的人都固认为只有两个季节,再不济多一个“凉季”。今年夏天六月开始,大概十一月就会结束。
长夏与久冬,两个极端,却交替自如。
不过自从衍欲找了个时间把对江春礼的误会解释清楚并向本人道了个歉之后,江春礼当场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事后时不时就要过来骚扰一波。
长此以往,终于是把秦子喻逼疯了:“你不黏着你哥,天天往我们这里跑什么?”
江春礼上一秒还在和许奕嘻嘻,下一秒直接不嘻嘻:“你以为我想吗?”
如果不是总有个老阴逼缠着她哥,这四个人看起来又那么好下手,她至于避抒醉避到这里?
一想起抒醉,江春礼的脸色活像挖了十斤煤。
到底是哪个仙人板板夺舍了抒醉,让她从北方追到南方只为了要一句原谅。说了还不够,天天缠着她,活像狗皮膏药成了精。江春礼觉得自己最近掉发严重肯定是这个膏药精干的。
江处理容颜不再,江山不在。
江春礼觉得是时候给自己留条活路了。
许奕倒是难得见江春礼这样,这种无论何时都轻裘缓辔?的人居然也会慌乱无措,流露出一丝烟火气。
“是抒醉吗?”辞述缓缓喝了口冰水问她。
许奕和秦子喻见怪不怪,衍欲不明就里,但也没说话,一时之间气氛竟然有些沉闷。
江春礼没当回事,克制地翻了个白眼,顺带往边上一瞟,就见某人吃着碗里的望着隔了大半个食堂的。
江春礼:“……”
而转移话题保住江山最好也最有意思的方式,就是逗一逗热恋待定的小情侣了。
江春礼勾唇:“哎,辞述,你知不知道有人在表白墙挖你的联系方式?”
许奕一听就来了劲,嘴里的饭嚼吧嚼吧两下就咽了下去,也被带偏跑道,看架势就像上公开课抢着答问的小学生,还差把手举起来:“这我造这我造,连续七十一天了!”
秦子喻撇了撇嘴,左手比了个“八”,虎口卡着下巴来回摩擦,猥猥琐琐地看着衍欲:“哦哟哟哟哟——”
衍欲:“……”
命好苦。
“不是他。”辞述头疼地瞥了眼江春礼,眼里映着“你别搞”三个字。
江春礼听话收声,另外两个人可不这么干。
活宝啧啧啧:“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哦~”
活宝帮凶为虎作伥:“我知道了,衍欲肯定不是在表白墙上表白的。具体在哪……”秦子喻扫视一圈,拖着音意有所指。
反正懂得都懂。
甚至为了“坐实”这项罪名,许奕天马行空,什么都说的出口,什么衍欲早就知道辞述在哪里上学,特意加了君立的表白墙视奸着辞述的一举一动。还有其实衍欲根本就不知道辞述在哪上学,把能加到的表白墙都加了一遍,挨个视奸。
差点这么干的衍欲头上冒出数条黑线,偷偷摸摸去瞟辞述。
辞述本人是宁愿相信江春礼会满大街找哥哥也不愿意相信衍欲会干出这种事。
搞笑,初中两年他混在衍欲的一众小迷妹里偷偷往表白墙上投稿了好几次求衍欲的联系方式,生意那叫一个惨淡。也不是说无人在意,只不过每次都会有他们班的人在底下捣乱,乱艾特他们班上的人,刚开始辞述还真信了,偷偷看了对方好几天的摄影日常,以为衍欲是个摄影迷,更猎奇的是明明每次艾特的人都不一样,辞述还能说服自己是衍欲号太多。
——直到有一次他自己被艾特上去。
皮蛋瘦肉粥:@yyyyyv衍欲驾到,统统闪开。
辞述:“?”
后来皮蛋瘦肉粥打着哈哈说这是他们班的神秘仪式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后来的后来,他从旁听来,衍欲压根就不知道有这玩意。罔论在表白墙上正儿八经的表白他。
真有这觉悟,早干嘛去了。
想起自己的蠢事,辞述听对面两人不专业扯淡居然听笑了。
衍欲挑眉,上手就勾着人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听他们说的很好笑是不是?”
“没,”辞述求生欲旺盛,连连摇头,脑袋抵着衍欲的下颚骨,“好奇一下你怎么突然会想起表白墙这个东西。”
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道听途说。
衍欲本来以为表白墙墙如其名,表白为主,结果喷子探店出物扩列什么业务都有,表白的那真是有幸占了少数,除了刚开始找生日会顺带着看一眼七七八八的投稿内容之外,衍欲几乎没翻过君立表白墙的牌。
久而久之,要不是江春礼今天故意提起,他都根本不知道也不会记起来还有这种东西。
但是这话题主人公是他吗?
江春礼很有眼力见的溜之大吉,以免被抒醉钻了空档还强行拽了个刚进食堂门口的男生,陪他上二楼面包房买了两个蛋挞然后一起溜。
还一副良家少女的样子忧心忡忡:“你从现在就开始给他当牛做马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小凌。听我的回家吧回家好吗?”
这个逼样许奕可是太熟悉了,两眼一翻就是旧账。
看不得看不得。
————
玩归玩,闹归闹,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其实根本没几个人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比如某四人组合。
所以是又过了十来天,衍欲终于舍得上□□了才看见当初的“七十一天”方兴未艾,已经成了“八十七天”。
鉴于这段时间某女子总有意无意偷偷跟随辞述制造巧合,衍欲盯着此女的后背偷偷改掉了她的备注。
为了手机的生命安全,衍欲改备注的坐姿实在是猥琐,等他按下回车键的后一秒钟,边上的人就像亟待狩猎的掠食者一样庖丁解牛拐走了他一颗心拴在上面的儿子。
“……”
辞庖丁指着牛问牛爸:“这什么鬼?”
表白墙八十七天()真爱粉。
“备注。”
好他妈逆天的备注。
辞述切出界面对着某女的主页眨巴半天,憋出一句:“……这谁?”
“陈子衿。”
“这个括号……”
“还有可能增长。”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理解!
捕捉到辞述脸上的迷茫,人机衍欲主动开口解释:“上次江春礼说的那个,表白墙连续七十一天挖你联系方式的。”
“是……吗?你怎么知道?”
衍欲当然不可能说我天天都有暗中观察你身边频繁出现的人,实在变态,仗势也不能欺人,满嘴跑火车:“我猜的,我有多牛逼你又不是不知道。”
辞述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衍欲他同桌给他名字缩写让他猜他同桌女朋友的名字,猜他同桌的同桌的男朋友的名字,衍欲总是能够一蹴而就,气的他同桌到处找人要名字缩写,问到一个女生的时候还被迫听了一段她悲惨的情种史。
那是他离他最近的一次,就在他右上方的前座。
辞述也不是个傻的,少年人赤诚如日光,坦荡如长风,没有什么能瞒天过海,什么事一传十十传百,早晚都会知道。
而他长叹一句“这样啊”便不再有下文。
没有结果的漫长等待,相比起不胫而走,销声匿迹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某人明显不满足于此,暗戳戳骚扰了辞述一整天。
这种骚扰一直持续到晚自习题做累了,辞述自动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地来回揉动,撑在手上的脸倒是表情严肃又认真地盯着教辅,笔尖搁在唇上。
衍欲弯起嘴角感受右手传来的触感。其实辞述就是瞎按一通,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衍欲挺受用,在辞述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牵起他的手亲了一下他的手腕内侧。
辞述立刻抬起头,不着痕迹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像猫科动物捕猎前那样,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后又默默低下头做题,左手握拳以示警告。
被警告的人非常没有自觉的笑了,松手在桌肚里偷偷发消息。
氵欠:所以。
氵欠:你到底。
氵欠:有没有。
氵欠:偷偷。
氵欠:的。
氵欠:跟她。
氵欠:说清楚。
辞述的课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续炸了好几声,引起大片围观。
“……不好意思忘了关机。”辞述的手在课桌里乱摸,摸到一长一短两块凸起,用力按住关机键,凭感觉在屏幕上一滑,顺利关机。
对话水灵灵的被辞述掐了,衍欲的小动作变得奇多,一会牵牵手,一会拿着铅笔越了线在辞述桌上涂涂画画,一会捏捏辞述腰侧少的可怜的软肉,一会在辞述的大腿上敲来敲去。
完全不给笑失禁活路。
灵活得想捉也捉不到。
十分钟后,忍无可忍的辞述扯了张便签纸写几个字往衍欲桌上一贴
——再搞分居。
哟呵。
衍欲拍拍许奕,借(拿)了张便签纸也写了几个字,把辞述的揭下来往笔记本里夹好。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大概是看到了,辞述的表情极度无语,狠狠牵住衍欲的手十指相扣,嘴唇紧抿用力握拳,以防他再捣乱,痛得衍欲小小的“嘶”了一声。
去你的德智体美劳。
衍欲本来就点到为止,不打算逗他了,结果被牵住写不了字,就只能好整以暇地盯着辞述看。视线干扰有效,成功恢复自由身。
但就不代表某件事可以这么顺手牵羊带过去。
辞述刚关上门,锁了一室的黑魆魆,转身认命的落进了一片更浓重的投影里:“……我知道了,回头我就在表白墙上投稿名草有主好吗?”
“好的。”衍欲从善如流滚开,把圈住的人放出来。
书都在衍欲手上,辞述跟两手空空差不了多远,垂下右手把玩着钥匙扣,勾在指尖上颠来倒去,一串钥匙闹来闹去,总没办法完全敞在手指上,一把把坠下去如同一丛丛绑了风铃的流苏。
玩着玩着就成了捏指关节,辞述突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去:“问你个事。”
“嗯?”衍欲被钥匙碰撞的声音勾了一路,莫名的安分。
“你之前不是不看……连表白墙是什么都不知道么,那天怎么突然要了?”
亲吻过后衍欲其实很少回忆起刚转来的那几天,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蒙了层若即若离的大雾。
操作有够蠢的。
再来一次他肯定不这样。
“当时你不是错给了我一个盒子么,我以为那是谁的生日礼物,就想看看有没有人过生日对象或者好朋友什么的会在墙上庆祝庆祝……”
多的衍欲没有再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辞述张张嘴,想反驳一句,思来想去,到底是没能出口,轻笑一声:“嗯,这样。”
本来见他那样衍欲都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眼里的星火满满燃起来,又因这一句话偃旗息鼓,试探的一根针仿佛扎进了非牛顿流体里,一点都不甘心,却又不敢明说:“我以为你真的知道我会来。”
“想什么呢,天马行空,”和衍欲的失魂落魄不同,辞述眼底零碎的笑意不减不增,“那也算是生日礼物吧,要送给一个以前不敢想,往后不会有的人。”
“那个人不会是你的,衍欲。”
开学了,命好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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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