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一脸神秘兮兮,像是期待霍沨能配合他说什么。
霍沨略一思索,就约莫知道怎么回事了,“霍方海真的搞出了什么幺蛾子?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真不愧是问天门的少主。”
时星刚刚咧起的嘴角立刻垮下了,他看着霍沨淡然自若、胸有成竹的神色,真是觉得刚刚自己想吓他一跳的惊喜感都被破坏了。
原来交一个比自己聪明的朋友还有这种坏处。
他见霍沨已经猜到了,也不给他卖关子,耸耸肩接着解释,“倒不是他那边,你们宗门这个长老还是挺行事谨慎的,问题出在他那个孙子霍青山那里。”
他嗤笑一声,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雕刻着兰石图样的玉骨扇,老神在在地摇着。
“原本估计那长老让他一个人偷偷待在下面的包间里,也出不来什么岔子。结果偏偏他要抢拍,这不就正好撞上了吗?时星两手一摊,“他又不是熟面孔,再说修为也就是平平,过去包间的人一查,就知道他是寒冰淬火灵脉了。”
“倒确实和他爷爷一样急功近利啊”,霍沨感叹一句,只是他分外不解,霍青山看起来也不像是脑袋有包的程度啊,居然就这么大咧咧地把自己的脸露出来了?
时星继续洋洋得意地描述发现他的过程,“本来过去的应该只是一般仆役,但是他给的价明显超出了我们问天门的估价,又比其他客人都高这么多,然后我又凑巧过去吩咐。”
说到兴头上,时星狠狠地拿起扇骨拍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这力道之大直接把他的手打出了一条红痕。
时星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仍旧在兴致盎然地说着他的大发现。
“过去交接拍品的时候,我就让换了品级更高的人,再一查包间的登记资料,总是能有些线索,接着顺藤摸瓜就找着他了!”
霍沨听着时星硬是把一件平平无奇的事说得这般曲折离奇,深深觉得他实在是很有说书的天赋;某种程度上,也应该非常具有现代销售的本领,出去推销一定是无往不利,问天门的灵脉真是天生的钱篓子。
“跑题了,你还没说他到底花大价钱买了什么呢?”霍沨听他已经越扯越远,实在是不得不帮他把话题绕回原地。
“哦,哦,哦,看我这嘴说的”,时星又狠狠拍了自己一下,“血灵菩提,他花大价钱就买了这个。”。
霍沨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这名字他并不熟悉,听起来似乎也不像什么正经灵草。
“这是什么?似乎不是什么有名的灵植。”
“嘿嘿,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问天门不会做亏本买卖,也不会特意坑人。虽然外面偶有传说这血灵菩提能提纯灵脉。但是你也知道,灵脉是能重新觉醒,但已经定型的灵脉想要提纯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可没有给这株血灵菩提定超出市价的起拍价,是他自己买上去的。”时星振振有词地解释,俨然把青山当成了一个偏听偏信的冤大头。
霍沨倒不觉得问天门的鉴宝阁会自打嘴巴,做砸自家招牌的事情,但是这祖孙俩神神秘秘就是搞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霍沨心下不表,决定回去问问他小叔。霍玉冕压制了霍方海这么多年,应该是应对经验十分丰富了,可能知道其中隐情。
时星用扇子戳戳霍沨的手肘,“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上面你家包厢门口堵着,看他过不过去?”
霍沨……虽然觉得是一个馊主意,但是突然间心动了怎么办?
霍沨跟在时星后面,两个人熟门熟路地绕过层层云梯前往拍卖场顶层。
趁着众多宾客的注意力依旧被场上精彩迭起的拍卖所吸引,他们不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拍卖场最顶层的单独包厢,这边是给几个大宗门来人预留的。无论宗门派不派人来,包厢都会单独空出,免得人突然来了尴尬。
一路上,时星仿佛地下党接头一样,不时躲进角落遮遮掩掩,看见霍沨不管不顾地走在大道中间,赶紧拉了他一把,装模作样地带他躲到边角里,紧张地四处张望。
霍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在自己家的地盘,时星好像突然戏精上身一样,沉浸在撞破宗门隐秘的剧情里不可自拔,不自觉地就演上瘾了。
拍卖场各处都有设置压制灵力的阵法,大概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在鉴宝阁内部生事,因此他也无法用灵力感知四周。不过他有一种潜意识的直觉,基本上每隔一段距离,应该都有问天门的门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霍沨可不想被当成傻子,他走近时星,压低声音提醒道,“别玩了,快点走,要是我们赶不上不,就埋伏不到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出都出来了,更何况还拉着霍沨一起,时星怎么可能放着这个热闹不看,他索性直接带着霍沨躲进了同层的另一个空白包厢。
霍沨和时星都没心思打量包厢内的陈设,两个人直接悄悄从灵力屏障中探出半个脑袋,偷偷摸摸地看着天一神宗的包厢方向。
这边几个包厢都设置了隔音防窥的法阵,要想看到包厢内的情景,哪怕是时星这个问天门的少主也是做不到的。
这种时候只有最朴素的办法最管用,就是直接在门口肉眼偷看。时星深谙此中门道,精准地选了对准天一神宗包厢的视觉死角。
包厢内迟迟不见人进出,仗着有隔音法阵在,两个人索性大着胆子在门口聊起来。
霍沨四下扫视一圈,发现这边顶层没有人的包厢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层应该都是留给几个大宗门的吧,为什么今天空了这么多?难道有哪个宗门没来人吗?”
时星悠悠叹气,“总有些特殊情况嘛,比如要是你家宗主现在这个时候来了,也要安排个地方啊。”
霍沨瞬间福至心灵。
时星估摸了一下时间,下面的拍卖就要结束了,但天一神宗包厢那个包厢一直没动静。霍沨倒是耐得住性子,一点也不着急,他却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挠的整个人心痒痒的。
突然,时星余光瞥见另一侧的包厢门打开了,时沐青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还殷切地站在廊上没有走,像是在等着包厢里的客人出来,准备送他们一程。
这个包厢应该是……是梵音阁的!
时星一时都忘了自己其实是半个头露在外面偷看。若是有心注意的话,随时都能发现他们两个。
霍沨一见时星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立刻掰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回灵力屏障之后,“别多想,你父亲肯定知道我们到顶层来了。”
“我父亲怎么会知道的?”时星嘴巴吃惊地张大,愣是张圆成了一个O型,“我父亲的修为……嗯……可能还不及你吧。”
霍沨都要被他的一根筋给逗笑了,“我们正大光明上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在这里偷偷看一下倒是也没什么,就是被其他宗门的人撞见在这里偷看就问题大了,特别是梵音阁的。你不要忘了你眼下还和他们少阁主有个婚约呢。”
霍沨一旧事重提,刚刚还一脸兴奋的时星立刻觉得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他心里实在是憋闷极了,干脆负气说,“要是梵音阁觉得我配不上他们少阁主不是更好?”
霍沨索性举起身后的灵剑,在一脸郁郁的时星肩膀上敲了一下,“这话你也是敢说的?就算是想要解除婚约,也不能随意做毁坏自己名声的事情,这话头可万万不能从你嘴里出来,不然你家里才要真正怒火中烧了。”
霍沨眼看着拍卖结束,霍方海都待在包厢里不动弹。想到毕竟他也在宗门多年担任长老,论起老谋深算,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不能在这里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也只能先这么算了。
“我们别出去了,再在这里等一会儿吧,估计你父亲送走各大宗门的客人之后就会过来了。”霍沨干脆执剑靠在这间空包厢的墙壁上,静等着外面的寒暄结束。
“什么?我们不看了?”时星反而是先受不了的,“你们天一神宗那个包厢里都没什么动静,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呢。”
“什么动静也没有,反而说不定是好事呢”,霍沨比时星淡定的多,虽然其实是他宗门内的事,但是时星看起来远比他还着急。
霍沨举起灵剑拦在灵力屏障处,冲时星摇了摇头,“这边位置不好,看天一神宗的位置是正好,可是其他几个包厢要是有人进出,说不定就会注意到我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看着时星兴趣缺缺的样子,霍沨接着劝导,“要是我们再看下去,你家里人都要觉得是我带坏你了,可能就不能让你在这个当口去天一神宗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后果,时星站在原地狠狠摇了摇头,“他们才不会呢,肯定觉得是我带坏你才对。你是不知道我父亲和爷爷多喜欢你,恨不得你明天就立刻改姓时。”
他也不傻,虽然很懊恼家中不顾他意愿给他定下这亲事,但也知道犯不上因为一件还没影的事情搭上自己的名声。现在他就指望着能跟着霍沨去天一神宗躲几天,最好能避开这一波狂风骤雨。
等他离家出走的事态平复了,家里人看到他不愿按头联姻的决心,这亲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转机。
灵力屏障却在这时突然被破开,来人一进来就被挡在霍沨的灵剑后面,但是竟然不是时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