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愣住了,没有任何动作。
吴府医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他,那……
他视线紧紧顶着吴府医指着的那间屋子,心里迫切的想要去看一看,亲眼去看一看,可怎么也迈不出脚步。
另一间屋子的门陡然打开了。
吴府医和丞相都看了过去,下意识警惕起来。
只见一个小孩儿跟个小炮仗一样“腾”跑了出来,“扑棱”一声将吴府医先前指着屋子的房门扑开了,脚步半点没停留,“嗖”一下消失在了屋内。
下一刻,房间内响起了小孩儿的痛哭声。
“姐姐,你醒一醒姐姐!你交代的我都做到了!”
“姐姐,你睁开眼看看我!姐姐呜呜呜呜……姐姐!”
“姐姐呜呜呜……白照哥哥不是说你再睡觉吗?你快点醒过来吧姐姐!”
……
房间内破雾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痛,与刻意在府中哭喊的声音完全不同。
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姐姐,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白照哥哥不是说姐姐在睡觉吗?为什么现在姐姐却一动不动?
先前白照让破雾回房间玩,他搬着小凳子回了房间,却放心不下外面,一直趴在窗口偷听。
院门和破雾的房间隔了一段距离,就算他趴在窗户上使劲儿听,也没有清晰的听到什么话。
直到白照、丞相和吴府医进到蒹葭院内来,他们说话的声音破雾才听清楚。
一开始听着还放心,姐姐太累休息了,他还想着自己要好好自己待着不要去打扰姐姐休息。
结果,白照哥哥不说话后,吴府医和丞相的交谈却让破雾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最后吴府医说房妙爱的尸体就在那个屋子里面的时候,破雾终于忍不住了,他必须亲眼看看姐姐。
也不管其他人了,他立刻跑了出去。
进到房间里,果然见房妙爱躺在床上,他蹑手蹑脚到房妙爱床边。
破雾还在想,若是房妙爱真的在睡觉,自己可不能将姐姐吵醒了。
他站在床上,小声叫:“姐姐,姐姐。”
床上的房妙爱没有丝毫的反应。
破雾一下慌了,伸手去探房妙爱的鼻息。
一片冰凉。
他吓得大哭,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握住了房妙爱的手,被失去温度的尸体冰得下意识想要丢开。
紧跟着又牢牢抓住了,破雾抓着房妙爱的手边哭边给她暖。
蒹葭院里,丞相感觉自己的脚好似长在了原地,他一动不能动了。
破雾的声音响彻在院里,此时没有一个人想要阻止他。
丞相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他身影一晃,跌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
他嘴颤颤巍巍,“怎么会?怎么会?我才刚知道她才是我的女儿,上天怎么会这么对待我?我才刚找到我的女儿啊!”
在匪玉阁时候,丞相第一次同房妙爱下棋,就被她的棋艺给惊到了,她的棋艺几乎同丞相原配夫人的棋艺一模一样。
一样的出其不意,一样的让人捉摸不透,即使是劣势也能反败为胜。
骤然一抬头,分明是不一样的脸,丞相却从那眉眼只见看出了原配夫人的模样。
那时丞相小姐归家已有段时日,丞相从未在丞相小姐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感觉,他原以为自小不在身边长大,原配夫人又早早亡故的原由。
那一刻,丞相心里突然有了一点疑惑。
紧跟着丞相借由“认干女儿”对房妙爱进行试探,房妙爱一言一行都十分合理,甚至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主动送上把柄——那时第一次丞相看见房妙爱真正脸的模样。
丞相看清的瞬间,怔愣了好久才勉强稳住自己,不让自己在房妙爱面前情绪波动太大。
太像了,同他原配夫人真的太像了。
丞相心中原本只有一点的猜疑被放到了无限大。
当天晚上,丞相就让管家带着人重走一边接女儿的路程,他嘱咐一路上势必要仔细调查,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
管家带着人离开了,对外只说家中老母生病回家探亲,也没有什么人怀疑。
管家一路上探查果然查出了异常,在一个地方发现了残留的发抖痕迹,当时打得很惨烈,即使过了这么久那些痕迹也并未完全消失。
管家顺着时有时无的痕迹,在附近找到了一些尸体——就是匪玉阁中,丞相让房妙爱检查的那些。
每一具尸体皆是死于非命。
管家带着尸体匆匆回了丞相府,将路上调查的都告诉了丞相。
丞相知晓了这点原由,当下偷偷的将之前去接房妙爱的那些人找到了跟前。
丞相本打算问一问,不曾想那些人突然暴起想要刺杀,被他身边的侍卫都杀了。
他察觉到这些人的情况不对,吩咐管家让他去看看。
管家在这些人脸上摸了摸,又在指尖沾了水,在耳后揪起一层皮,直接将人的整张面皮都揭了下来。
其他被杀的人也是一样,面上都揭下一层脸皮来,露出下面完全陌生的脸。
管家跪在地上,“求主子惩罚,府中混入了奸细,奴才没有发现。”
丞相看着地上死去的人,瞳孔幽深到照不进光的地步,他吩咐:“去看着点丞相小姐,看她到底和什么人联系。”
不能打草惊蛇,他派了人在丞相小姐院子附近,又让丞相小姐院里的丫鬟有什么异常时时来报。
丞相小姐身边的人在之前已经换过一批,现在都是丞相通过管家手安排进来的,只要丞相愿意,他听知道丞相小姐院里的任何事情。
安排好这里,丞相让管家去分辨带回来那些人的身份,却因为腐烂程度太高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至于府中原来应该去接房妙爱回丞相府的人,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丞相让人叫了房妙爱过来。
房妙爱不知道一路上经历了什么,才从那些人的刀下活过来,最终走到了丞相府里,走到了他身边。
丞相想到前几日的认义女,只觉得心头一阵痛。
那本该就是他的女儿啊!
却因为歹人的插手,让她的女儿废了那么大力气才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