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剧组午休吃饭的时间,今天上午的热搜搞的所有人都对江邺避之不及,只有同为剧组男主角的时矜和他坐在一起。
周围无人吵闹,刚才的通讯内容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时矜的耳朵。
“江哥,你不想去吗?”注意到江邺的不自然,时矜疑惑地问,“那里的人有问题?”
“不是。”江邺颇为烦躁地闭了闭眼,“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那怎么行呢!”时矜急切地拒绝,“如果真的是解决今天你打人的那个黑热搜,那我是证人。如果赵奇骗你,我在也好有个照应。”
“他没有骗人。”江邺摇了摇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别去了,我不想你掺和进来。”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清浅,却强势的不容拒绝,时矜拗不过他,只能不服气地撇撇嘴。
时间已过午时,正是最热的时候。
江邺把车停在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有三年未踏足的地方,一时心绪万千。
他按了按胸口,感受着不受控的心跳,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江少,好久不见!”前台经理还是熟悉的人,见到江邺一脸惊喜,“二少爷已经在紫烟阁等您很久了。”
“确实很久没来过了。”江邺冲他笑笑,心中酸涩。
这里的陈设一点没变,他的手掌轻轻拂过记忆里的木制扶手,顺顺着楼梯拾级而上,走向那个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隔间。
木门被人从里拉开,江邺推门的手悬在半空,与开门人四目相对。
机场匆匆一面,如今才发现,那人头发长长后与他如画的眉眼更加相得益彰,更显俊秀,一身温润公子气。
“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所以... ...”景黎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不安地眨了眨,反而有几分无措可怜。
“坐下吧。”江邺微微叹息,“长话短说,速度一点。”
景黎满是眷恋地又看了看他才让开路低声道:“好。”
他刚要关门,却被一人从外顶住。
江邺转头,时矜费力地把门重新推开挤进来。
“你来干什么?”江邺皱起眉,有些不悦,“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时矜有意无意地插在他和景黎之间,“赵奇刚才不是也让我来了吗?”
江邺语塞,景黎疑惑的目光投向赵奇。
“景总,时矜和江邺的事有比较密切的关系。”赵奇心里一突,赶紧解释,“他算是事件的部分原因,也是那天的证人。”
“那就一起来聊聊吧。”景黎扫了一眼他有意分开自己和江邺的脚步,却只笑笑,“都坐。”
为了方便面对面谈事,青云茶社的桌子都是长条木桌。本着达到目的的宗旨,江邺毫不迟疑地坐在了景黎对面。
他一落座,时矜便立刻坐到了他身旁,尽管表面淡定,但时不时瞟向景黎的视线还是暴露了他如临大敌的紧张。
景黎一笑置之。
“先说说原因吧,阿邺。”他拿过事先洗好的碗,慢条斯理地点着茶还不忘温柔地问,“为什么动手?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话里话外都是袒护和信任的味道。
其他人见怪不怪,时矜的目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神色更显紧张。
“看不惯吧。”江邺沉默一阵,淡淡道,“我打人,一向奉行想打就打。不是大事,能解决”
景黎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敷衍,只是温温柔柔地问:“为什么看不惯?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吗?”
江邺又沉默一阵,刚动了动嘴要说点什么,时矜抢先道:“江哥是为了我才打他的!”
气氛陡然微妙起来,景黎点茶的动作一停,沉声问:“是吗?”
时矜刚要应下来,江邺率先否认:“不是,跟他关系不大。”
景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
“给,你喜欢的。”他把精心制作的茶推给江邺,温柔地笑笑,“好好说话嘛,怎么结的梁子?”
颇有几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意思。
点茶是个精细活,过程繁琐还不易成功。当初看江邺喜欢,景黎便特意去学了这么一门手艺。
如今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只为了这杯茶,他也要和景黎好好聊。
江邺啜饮一口,熟悉的味道唤起几分温软的回忆,不由得嗓子也软了几分:“夏子安骚扰时矜,三天前的晚上我路过看到帮了时矜一把,被夏子安记恨了。昨天他在片场对时矜动手脚被我搅黄了就出言不逊,我就动手了。”
景黎神色一凛,寒声问:“他对你说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话?”
他之前看到有人说江邺背后有金主才能被全网黑还屹立不倒。
如果那小子真的拿这些不干不净的来说事,他不介意帮他好好管管嘴。
他想得入神,没有发现江邺瞬间变得不自然的神情。
“也没什么,听着就不入耳,就不说出来了。”他又喝了口茶,含糊其辞道。
“你们现在有什么证据吗?”景黎控制好戾气,继续询问,“他动手动脚,或者出言不逊的证据。”
“我这里有一点。”时矜连忙道,“我感觉到他的意图的时候特意跑到了一个摄像头隐蔽的角落,酒店应该有他骚扰我和江哥解围的录像。昨天他在片场干的事应该也有机子录下来了,就是... ...”
他有些不确定地转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放空的江邺。
“就是可能导演早就让删了?”景黎对这个结局毫不意外,“我查过你们剧组的背调信息。”
“所以你也别再插手我的事了。”江邺忽然插了句嘴,直直地看着景黎,“剧组那个我是拿不到了,酒店那个我出价高点还买的回来,时矜也愿意配合我发微博澄清,足够把我那些断章取义的压下去,就不麻烦景导了。”
“多谢你的茶。”他把茶杯向前推推:“味道宛如昨日。”
人已不似当年。
他更应该记住三年前加利福尼亚的大雪。
记住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后看到的丑陋的现实和刺痛灵魂的冷。
三年前被抛弃后,他就不应该,也不可以再需要景黎了。
“我知道你记恨我,但你别意气用事。”景黎叹了口气,努力劝说,“这种以料压料的手段,治标不治本。而且会有人捕风捉影的造你和时矜的恋情谣,更没下线的没准还能说出三角恋,双飞这种恶心话,更不要提夏子安那边甚至可能反扑,你的方法不明智。”
这番直击红心的话说的江邺一时无言。
“而且,你才存了多少钱?”景黎继续十分诛心地问,“却业的人打压了你这么久,为了开路没少花吧?本身经济约也够苛刻的,你能有几个钱?”
被戳到痛处的江邺顿时不自然地僵在原地。
“阿邺,我不是要用这件事以恩相挟,也不会唯利是图地用这个要求你做什么。”感受到他的戒备和警惕,景黎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只要你利用我,卸磨杀驴也无所谓。”
江邺彻底愣住,准备好的说辞通通被他堵在喉咙里,失去效力。
“之前我的话没说完。”景黎见他有松动,心中一喜,“我做过你们剧组的背调,导演那边我来想办法,你去要酒店的视频,分工行动提高效率,可以吗?”
江邺安静下来,似乎在犹豫。
“你应该恨我,不想再见我也再正常不过。”景黎苦笑一声,“但是,等事情解决了再恨我才是对你最有利的啊。”
这话说的深情款款,周琦和赵奇却听得一脸见鬼。
谁敢想,刚才还气场两米八的凶神眨眼间就温言软语的求着别人利用他?!
江邺也神情诡异,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他的这番剖白。
在景黎期待的注视下,他几番权衡还是点了头。
反正对他百利无一害,最多不过要因为前男友心梗一下,也不是不能忍。
“有问题随时联系。”景黎眉开眼笑,送他出去还不忘嘱咐,“遇上任何解决不了的情况都不要硬撑,给我打电话。”
江邺定定地注视了他一阵,没答应也不点头,转身大步而去。
送客后,周琦立刻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抓紧这难得的闲暇时间享受面前的祁门红茶。
景黎坐在一旁翻看背调资料,周琦观察了他一阵,终究没按住八卦心好奇地问:“景哥,你和江邺是怎么成为恋人的?”
“竹马竹马。”景黎也不抬眼,随意地回答,“他四岁那年我们就认识了,他小时候没人管,我和他是邻居,就经常把他带回家照顾,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原来是哥哥变情哥哥。”周琦打趣一句,不过脑子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知道的了呗。”景黎合上资料,轻描淡写道,“二十多岁没个定性,谈恋爱把人伤着了,现在跪求原谅。”
周琦一噎,心里暗骂自己没眼力见。
“走,我们今晚就去见见这位高晨导演。”景黎起身伸了个懒腰,“冤大头正在朝我们招手呢。”
“这位导演做了什么惊为天人的事?”周琦眼睛一亮。
“吃饭时候你就知道了。”景黎神秘一笑,“去约吧,不答应就提三个字,黄小姐。”
周期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
她正要去做事,余光瞥见景黎未熄灭的手机。
那赫然是《然后,我爱你》的原著。
周琦当场大脑当机,缓缓抬起头,与飞快退出浏览界面并收起手机的景黎对视。
“快去约人吧。”景黎露出一个比emoji还标准的微笑,“再晚了就没礼貌了。”
周琦顿了顿,缓缓反问:“难道酒精过敏,也要陪emo的男神混吧,替人挡酒进医院就礼貌了?”
景黎:“……”
“还是因为一句‘我和他连婚戒都没有’就把自己积蓄都拿出来买戒指博男神一笑礼貌了?”周琦继续灵魂叩问。
景黎汗颜:“我就是看看,了解一下阿邺的剧是什么样子。”
“你说谎的样子一点都不礼貌诶景哥。”周琦模仿着他刚才的表情阴阳怪气。
景黎:“……”
“我怎么可能演男二。”景黎像是气笑了,“这个剧组有一个咖位能让我做配的吗?”
“那您是选择追妻火葬场线呢,还是插翅难飞线呢?”周琦的理智卡在崩溃的边缘,翘起的嘴角都挑着火气,“还是更想要粉丝大崩溃,景总发大火,我从这里一跃而下?”
“我错了。”景黎道歉道地无比干脆,“我确实想和阿邺一起拍戏,但不会是这种戏。”
“景哥,你最好保证你说到做到。”周琦靠在窗边,有一种随时会自由了的美。
“我保证,等我们和高晨谈妥了就联系顾潇然改剧本。”景黎推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出包间,“你快去联系人吧,姑奶奶。”
周琦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景黎只好真诚地微笑,转头就在后座遗憾地叹气。
其实他还挺想和江邺演那种狗血戏码的。
很纠葛,很拉扯,也很符合他们的现状。
可惜了,为了所有人的血压,他只能悄摸的保留一些名场面。
想到江邺也许已经演了一些狗血的桥段,景黎脸色一黑,十分不讲理地把这些记在了素未谋面的高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