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死神［西幻］ 第6章 第 6 章

你看，她是如此的愚蠢，她是如此的无辜和天真。

离开了他，她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了。

瑟瑟……世界是如此危险，这个世界处于黄昏，众神开启了战争，无论是从前的王侯将相还是天使恶魔，都会死在神代结束那一日，然后世界会开始重生，你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危险，这个世界是一具尸体，一具迈入坟墓的尸体，你如何才能明白，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美好和鲜花，希望和喜悦，这个世界有的，只是死亡和孤寂。

天空最后的夕阳，那是这个世界最后垂死挣扎的颜色。

夕阳是美丽的吧，你曾坐在石头边，于溪水边哼唱着爱情的歌，你喜悦于欢乐女神的赐福，你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你用溪水的清澈和透明作为镜子，用梳子梳理着你纯黑色的柔软发丝，你看见天空的云层被黄昏染红，你瞳孔之中的喜悦倒映出无边的孤寂和死亡。

你说……

——“真美啊，这个世界。”

瑟瑟被露西亚拉着去往了村头的小楼，她听见乌鸦的声音在叫唤着，但是逃离雷米尔顿的喜悦让她忽略了乌鸦对她的提醒，她的脸颊是绯红的，她的嘴唇抿着，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容，“谢谢，谢谢您。”

瑟瑟总是礼貌的，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散发着喜乐和生命的气息，年老的脸上满是皱纹的露西亚脸上泛起了微笑，瑟瑟的心头微微一颤，露西亚太过年老了，笑起来的时候不但不显得和蔼慈祥，反而有些恐怖，瑟瑟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她被露西亚拉着进入了村头的小楼，踏进满是青色地板的小楼，壁炉在燃烧着，瑟瑟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冲天的热气。

……真好啊，壁炉，火焰，还有家。

因为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家，瑟瑟的眼眶有些泛红，但是她忍住了没有流淌下眼泪，她腰间的铃铛在响动着，那由雷米尔顿的肋骨所打造的小球散发着微微的金色光芒。露西亚将目光看向瑟瑟的腰间，不着痕迹的贪婪闪烁在这位年老妇人的眼眸之中，但是面对瑟瑟那张无措又有些稚嫩的天真脸庞，她脸上的笑容很快灿烂热烈了起来。

说实话，露西亚笑起来的时候好恐怖……

瑟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她看着那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下意识退后了几步，“我想我还是——”瑟瑟的话还没说完，露西亚就伸出手牢牢抓住了瑟瑟的手腕，露西亚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类似机械的质感，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恐怖，看上去像是那些恐怖片的角色，瑟瑟越想越害怕，这个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两只乌鸦从外面飞进房间，站在了窗边。

鸦鸦——

两只看上去一模一样大，眼睛颜色也一模一样，看上去就一模一样的乌鸦齐齐朝着瑟瑟和露西亚叫了起来。

这一叫，瑟瑟感觉更加不妙了，她当机立断转身离开，“抱歉，我还是离开吧……”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位露西亚婆婆就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红色粉末往瑟瑟的脸上一扔。

瑟瑟：“……等等——”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昏迷了过去。

“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食腐动物……”露西亚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阴沉，不复之前灿烂热烈微笑的模样，她上前用自己的权杖驱赶着两只站在窗沿的乌鸦，“你们这些以尸体为食物的乌鸦，走开！”声音沙哑的露西亚脸庞一瞬间变得很恐怖，她的权杖还未接触到两只乌鸦，两只乌鸦就这样扑闪扑闪翅膀飞走了。

见乌鸦飞走了，露西亚这才眼神阴冷恐怖地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瑟瑟。

“啊……这让人喜悦的力量……”

露西亚咔咔弯下腰，僵硬的身体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让人喜悦的生命，让人喜悦的力量……让我变回人类吧……还活着的人类……”

露西亚弯下腰伸出手抱瑟瑟的手臂，拉着她柔软温热的身体拖行着。

“还活着的人类，居然敢闯进这里，那么也不怪我了，这是神的旨意。”

露西亚吃吃笑着，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一边费力拖行着瑟瑟的身体，一边碎碎念着，此时此刻，露西亚的身体僵硬的像是尸体，等到了暗处，露西亚终于显露出了她真正的模样——

黑暗之中的露西亚，全身上下都是腐烂的肉，其中又有蛆虫在烂肉里蠕动，她的手指和手臂已经完全变成了骸骨，空荡荡的布料包裹着两条纤细的骸骨，毫无疑问，露西亚是一具尸体，一具完完全全已经死去的，腐烂的尸体。

瑟瑟被扔进地下室，露西亚有些贪婪地想要触碰瑟瑟腰部的黑色小球，其中神明的力量是如此浓郁，但是露西亚的骨头才刚刚触碰，她就惨叫一声。

“啊啊啊！！！”

露西亚摇了摇头。

“只能让她自愿给我才可以！没关系……威逼恐吓刑罚……总有一种是适合她的……呵呵呵……”

惨笑着的露西亚又回到了地上，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只是才关上门，露西亚的尸体就这样瘫软碎裂，头颅也随之滚落。

地上的头颅“喝喝”呼吸着，然后自言自语，“这具身体用得够久的了，都腐烂了……换一具尸体吧……”

头颅滚落着，然后闭上眼睛，悄无声息。

这具年老的尸体，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真正的尸体，而一阵绿色的荧光从尸体上飘动着，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这一切瑟瑟都不知道，她只是昏迷在地下室之中。

等瑟瑟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瑟瑟迷迷糊糊醒过来，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啊啊啊啊是坏人！我真傻！我真笨！”

瑟瑟摸索着从黑暗中爬起来，她抬起头，看到一点点的窗户和窗户外的月亮光，瑟瑟这幅懦弱的性格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如果，如果没有从雷米尔顿身边逃走的话……”

瑟瑟吸了吸鼻子，地上的灰尘进入了她的眼眶之中，她揉着眼睛，眼泪沾湿了手指。

那些温热的泪水让眼睛变得模糊了起来，瑟瑟透过窗户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困住她的地方是一间狭小的屋子，屋子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应该有些发霉的衣物和谷物一类的，但是应该没有动物或者尸体这种的东西，因为瑟瑟的鼻子没有闻到臭味，她闻到的只是发霉的味道。

瑟瑟摸索着在昏暗的地下室转了一圈，又摸到了门那里，她试着敲打门，或者大喊大叫，但是没有谁会回应她，门也无法被打开，瑟瑟有些气馁，恐惧和害怕让她的声音变得颤抖和断断续续，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但是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应该是外面的虫子和地下室里的老鼠啃食东西发出的声音。

瑟瑟不怕老鼠，但是她此时此刻的大脑里不免想起了一些恐怖的东西——比如说，足够多的老鼠会直接吃掉她，活生生把她吃掉这样的事情，瑟瑟不知道这个奇幻世界的动物会不会这样做，但很明显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她用力敲打着门，哭喊着，声音凄厉可怜到只有是有良心的人都会放她出去。

但是没有谁会回应现在的瑟瑟。

——如果雷米尔顿还在的话，他一定会保护她的。

虽然这样想很不好，但是瑟瑟此时此刻终于想起了雷米尔顿的好来，她悲哀地发现，她是只能依附于雷米尔顿的废物，如果没有雷米尔顿的保护，她就什么都做不好，连活也活不下去。

于是现在瑟瑟靠在墙头，哭泣着，肚子因为饥饿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胃部也因为饥饿而疼痛，瑟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抽泣着，她把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呜咽得像是个孩童，"……雷米尔顿。"

她叫着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庇护她的神灵，可怜的像是在大雨之下发抖的动物幼崽。

肚子饿，又哭得没力气了，瑟瑟渐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忽然，她听见了什么声音。

瑟瑟下意识抬头，她看见两只乌鸦站在小小的窗户上，正在用喙敲打着砖块，察觉到瑟瑟发现了它们之后，这些乌鸦低下头叼起了什么东西，瑟瑟眼睁睁看着这两只乌鸦从狭小的窗户飞进来，站在瑟瑟的手心之中，然后放出了嘴巴里的东西。

瑟瑟被滑溜溜冰凉的圆形小东西吓了一跳，但是靠着点点月光，瑟瑟靠近了手心，看清了手心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樱桃……？”

瑟瑟不知道这两只乌鸦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给她带水果，但是瑟瑟已经饥饿得没办法了，她拿起樱桃放入嘴中，两只乌鸦又飞走了，过了几分钟又飞回来，将一串串樱桃放入瑟瑟的手心之中。

"啊，谢谢，你们好温柔……"

瑟瑟有些呆愣这两只乌鸦这么温柔和聪明，她感谢着乌鸦，伸出手抚摸着温热的鸦羽，情绪渐渐平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