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鹤离开之后,他没有回到家。
他坐在街角的长椅上,看着天边的夕阳。
这时候,天色逐渐暗沉,街上的灯亮起来。
射击比赛告一段落,但是,他的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的梦,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时候,一辆车从路口拐过来。
车速不快,但是在马路上行驶却很安全。
车停在距离陈予鹤不远处的马路边,车主下了车,朝着长椅走来。
她走到陈予鹤的身边,看着长椅上的男生。
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陈予鹤的脸蛋。
她感受到了陈予鹤的肌肤触感,冰凉凉的,很舒服。
陈予鹤征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一张熟悉的脸,是他的亲妈。
陈予鹤有些尴尬,但是却不慌乱,毕竟是见过世面的。
他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算是跟陈夫人打招呼。
"小鹤啊,今年暑假回来吗?"
陈夫人关心问道。
"我回去哪?"
陈予鹤淡淡地嘲弄道。
陈夫人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失望、伤痛、无奈的表情。
陈予鹤见状,不动声色,继续问道:"直说,您找我有事?"
陈夫人叹息一声,说:"唉,我听小霏今天说,你参加了射击社的射击比赛?还拿了冠军。"
陈予鹤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
看来,他的消息已经在射击社传开了。
他不屑地撇撇嘴,说道:"我是不是射击社的射击冠军,难道还需要给你报备吗?"
陈夫人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
陈予鹤的语气,明显就是对她有敌意。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
这个倔孩子,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陈夫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
陈予鹤的五官俊朗,皮肤白皙,一双眼眸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凌厉锋芒的感觉。
"小鹤啊,我知道我们母子之间的矛盾很深,我也知道我不该干涉你的自由选择,但是,我只想让你考虑清楚。"
陈夫人说道。
陈予鹤闻言,笑了笑,反问道:"你这话说得真奇怪!什么叫我的自由选择,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的妈妈,我当然应该管你,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们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应该学着成熟一点,不能总把自己陷在过去的阴影里。"
陈夫人耐心地劝说道。
"你说完了吗?"陈予鹤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如果说完了,那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看见你,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小鹤,你怎么能够这样和妈妈说话呢?我们可是母子啊!"
陈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僵,说道。
"母子?"
陈予鹤嗤笑一声:"我可不承认!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管过我,我的人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陈夫人听见陈予鹤的话,顿时脸色一沉,说:"我不是故意抛弃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爸爸的,我也不会......我……我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人生……"
陈夫人有些语无伦次。
陈予鹤闻言,眉头皱起:"既然你说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人生,那么我也可以,你没有权利管我。"
陈夫人一怔。
"你不用担心我会影响你的人生,我也没有这个心思,我更不稀罕。"陈予鹤继续说道。
陈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她的内心充满愧疚,她觉得自己欠他好多。
"小鹤,妈妈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的母亲。"陈夫人的眼圈红了。
陈予鹤冷笑:"母亲?如果你不抛弃我的爸爸,你又怎么会抛弃我!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自己!"
陈夫人的心里涌起浓浓的苦涩,她咬了咬牙,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哽咽地说:"小鹤,你恨我吧。我知道我做错了,你恨我吧。"
"你没错。"
陈予鹤说道:"你是我妈,你生我养我,你没有错,是我太天真了。"
陈夫人的身体颤抖着,泪水不断往下滴落。
"你不用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陈予鹤说完,转身就走。
"小鹤!"陈夫人叫住陈予鹤。
"还有什么事吗?"
陈予鹤回过头来。
"小鹤,妈妈知道你很恨我,恨我抛弃你和你爸爸,但是,小鹤,妈妈是迫不得已的,妈妈是被逼无奈的。"
陈夫人说完,哭得梨花带雨。
陈予鹤看着眼前哭泣的女人,他的眉头紧皱,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敲了一拳。
"小鹤,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陈予鹤打断了陈夫人的话。
他转身离开,留下陈夫人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的脚步迈得极大,仿佛要冲破胸膛而出。
他一直跑出街道的巷子,跑出很远很远。
他终于停下脚步,蹲下身来,抱膝大哭。
他的眼睛哭肿了,眼眶发热,他的眼睛像是有火焰燃烧着。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他感觉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正向他走来。
那人看见陈予鹤哭得一塌糊涂,心里闪过一阵怜悯之意,他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地上,蹲下来,递给陈予鹤一张纸。
"擦擦吧。"
陈予鹤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
路星鸣穿着一套黑色的风衣,身形修长,五官精致,脸部线条非常柔和。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洋,仿佛能够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薄凉,给人一种冰山般的美。
"谢谢,你怎么在这儿?”
陈予鹤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低垂眼帘,说。
路星鸣淡淡一笑:"刚好路过。"
"哦。"
陈予鹤应道。
两人相视无言,一时间,沉默漫延,空气凝固。
良久。
路星鸣才缓缓开口说:"我送你回家吧。"
陈予鹤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路星鸣看着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在陈予鹤的脸庞,面容一半隐藏在了黑暗当中,他隐在角落一言不发,他红着眼眶,浑身泛起了颤抖。
路星鸣戴着眼镜,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瞳孔与陈予鹤相对。
这一刻,像是暂停,心跳仿佛也跟着静止。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手臂伸向陈予鹤,手心摊开,他眸色暗沉,唇边泛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妖治摄人,如同罂粟花般美丽却又致命。
陈予鹤的眼角泛着红晕,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他低头看向他伸出来的那双手。
一米八几的少年在他面前正向他伸出手掌,而他......
陈予鹤抿紧薄唇,目光灼热地盯着他,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陈予鹤抬起头,望着这个少年,他有着俊秀的五官与完美的皮肤,他穿着白衬衫,系着黑色领结,一头柔顺的短发被风吹拂,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精神帅气。
他的目光落在路星鸣的掌心,心脏猛然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穿了。
陈予鹤缓慢的抬起手,抚着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指腹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淡淡的温度。
这一刻,仿若时间停顿在此处,两个人都没有再动弹,只有他们的触碰,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
路星鸣垂首望着陈予鹤,眼眸深邃,眼底闪过浓烈的情感。
他踏着所有的光亮和阴影来到他的面前。
他微笑着,像是黑夜里绽放的黑蔷薇,妖异魅惑,让人忍不住沉沦。
他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明亮,就连眼尾都勾勒出一抹妩媚。
陈予鹤握住路星鸣的手,拉着站起身来,他望着他,他望着他,两个人目光相对。
路星鸣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松开他的身子,他伸手抚摸着他柔顺的短发:"没事了,我送你回家。"
他的语调轻轻浅浅,像是最温柔的情话。他看向陈予鹤,目光带着浓厚的爱意,眼底的情感仿佛要把他溺毙其中。
陈予鹤的心跳得很快,他的手还保持着方才揽住他腰肢的姿势。
他的目光紧盯着路星鸣,目光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讶、欣喜、激动、不可置信。
陈予鹤的脑袋空白,他的思维停滞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梦境之中。
他的视线落在路星鸣的脸上,那样的真实而又虚幻。
他伸出手,抚上路星鸣的脸庞,触碰着,就连指腹也带着战栗。他的心脏像是受到重创,一下子失去了跳动的力气。
这一切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陈予鹤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路星鸣望着陈予鹤,伸手搂住他,把下巴靠在陈予鹤的肩膀上,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路星鸣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陈予鹤的内心,他的眼睛睁大,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只有这个人,让我又惊喜又讨厌,让我欢喜又害怕,让我矛盾又痛苦,让我想要逃离又舍不得,总之,路星鸣真是把我折磨死了。
陈予鹤闭上了眼睛,心跳得很厉害,就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他不愿意承认,可是,这一切是真的。
真的。
路星鸣现在是他生命中的救赎。
陈予鹤伸手环住他的腰肢,用力将他按在怀中。
路星鸣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依兰香味,那么清新,那么诱人,让他有些贪恋这种味道。
路星鸣的目光扫过四周,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学校的小树林旁边,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刮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巷子周围有几棵大树,枝桠繁茂,枝叶茂盛遮住了月光。
路星鸣看向身旁的陈予鹤,两人的身高看着相差不多,但路星鸣要比陈予鹤高出许多。
路星鸣的唇边带着笑容,像是偷吃糖果的孩子。
"路星鸣。"
陈予鹤忽然开口叫他。
路星鸣抬起头望着他,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嗯。"
"为什么一定要靠近我呢,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为什么要对我这样......"陈予鹤的语调越来越低,像是自言自语,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眉目很清隽,五官分明,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
他就这样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从他的眼睛中涌了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落了下来,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地上。
路星鸣伸出手,帮他擦拭着眼泪。他望着陈予鹤哭泣的模样,不由得叹息:"别哭。"
陈予鹤没有回答他,他继续擦着他的眼泪,像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似得。
"我没哭。"
陈予鹤抬起头,望着他。
路星鸣望着他,他的眼底含着泪水,那样澄澈,就像是一颗璀璨的宝石。他望着路星鸣,突然伸出手,捂住了路星鸣的眼睛。
路星鸣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路星鸣......别看......"
陈予鹤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的呼吸很急促,像是刚从火山口跑出来,全身滚烫,心脏像是要冲破喉咙,跳到嗓子眼儿。
路星鸣没有挣扎,任由陈予鹤将他的眼睛遮住。
他的睫毛颤抖着,他能够感觉到,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