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一笑入江湖 第2章 入局

“天生剑人，西南莫家！？”雷无桀瞪大了双眼，手指着面前的黑衣姑娘不敢相信，要知道这西南莫家在十余年前便已经灭门了，江湖上也只不过留下了一个剑人的传说。

墨寻盯着雷无桀，咬牙切齿道：“你骂谁贱人呢！谁不知道西南莫家的人都活不过二十五岁，早就死光了！我姓墨，笔墨的墨。”

“啊……你说的也是。”雷无桀干笑两声，摸了摸头，“可这墨家倒是没在江湖上听说过？”

一直在边上没说话的萧瑟幽幽说道：“临安城外十里墨家，以软剑著称江湖，五十年前是南方一代的霸主，可如今……”

墨寻打断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可如今却是败井颓垣，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一个能打的了，在江湖中已经没人知晓，只是想不到萧老板却能知道。”

“可照姑娘的身手看，萧瑟我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

墨寻讪讪笑道：“哎～我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完她便快步朝着那白茫茫的雪地走去，紧握的拳头里满是滑腻的汉水。

夜半，不知何地的一座破庙里传来了一段争吵声。

“你不是自称认路吗？认路还能走到这破地方？”穿着青色狐裘的少年揣着手道。

前面已经打开破庙大门的黑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答：“大雪封山，辨不清南北，我们不被冻死在路上已经是不容易了，萧老板就别挑剔了。”

“那不还是因为我的两匹夜北马？”

突然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音插进来：“萧瑟，你能不能别夸你的马了！一路上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诶，快看，这里有人生过火！”

冒着火星子的柴堆还在散发着热气，三人围了过去。说来也奇怪，这荒郊野岭的破庙居然有人生过火，看样子刚走不久，可为什么雪地里没有脚印？

莫非……？她佯装伸懒腰环顾起四周。找到了，墨寻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梁上的黑衣人，贴着那根柱子坐下，看着雷无桀把火又生了起来。既然这位梁上君子没有敌意，那便随他去吧。

萧瑟坐在她的对面，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萧老板，看什么呢，我知道自己生得美。”

“我只是好奇，江南墨家以软剑著称，可你手里那把剑，怎么看都不像是软剑。”萧瑟问。

墨寻低头，二指敲了敲那黝黑的玄铁剑鞘，“这把？”她随手将剑抽了出来，银光一闪，又是三两玄铁，“江南城中铁匠铺，不过一两银子。至于我的剑……来的路上，断了。”

“断了？”萧瑟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可却不尽让人觉得危险。

“断了。”墨寻却是珍重点头。

听到这里，雷无桀坐着了身子：“在那客栈的时候就觉得墨姑娘你的武功不凡，能够轻易避开我的无方拳，是什么人能将你的剑斩断？”

墨寻直摇头：“没有什么人，是我自己折断的。”

雷无桀大惊，“怎么会！”

墨寻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咂嘴答：“学艺不精罢了。”

她不知道雷无桀信了没信，可看着萧瑟探究的眼神，墨寻知道恐怕没这么容易骗过他们。

可惜啊……她说的可是真话。

“怎么有蔷薇的味道？”雷无桀突然开始嗅起来。

萧瑟瞥了一眼他，“你属狗的吗？”

“有人来了。”墨寻看向那漏风的门窗。

萧瑟这才正色起来，“是蔷薇露的味道，只有天启城的百花阁才买得到……”

而此时门外正站了一个紫衣的女人，她捋了头发，一张金贴凌空而出，转瞬便被破门而出的雷无桀双指夹住。

“对了！对了！这就对了！”雷无桀看着那张帖子上的“死”字，“月姬笑送贴，冥侯怒杀人！”

“那你说，他们现在送了我们帖子，那就是……”萧瑟一脸疑惑问。

“是要杀我们呀！”雷无桀兴奋地喊。

“雷门不幸啊。”

“雷门不幸啊…”

萧瑟看向身边正在摇头的女子，对上她有些惊讶的眼神后，有些欣慰地笑了。

“其实帖子是送给里面的那位兄弟的，不过我们的规矩就是，接过我们的帖子，都得死！”月姬的声音逐渐带上了杀气。

墨寻刚想转头看向那梁上之人，就看那人一跃而起冲破屋顶稳稳落在了屋外。

看清那人的相貌，墨寻松开了从冥侯月姬出现后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剑，雪月城大弟子唐莲。转瞬间，雷无桀和唐莲就与月姬冥侯打了起来，这四人的武功不凡，真气不断摧毁着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被唐莲捅破的屋顶不断掉落瓦片，墨寻受不了便想抬腿出去。

“姑娘现在出去，可是去送死的。”萧瑟倚在门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明明武功都没有的家伙，此刻却看上去无比安心。

墨寻便也就停了下来，干脆坐在了那门槛之上，扭头说：“放心，我就守在这里，萧老板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萧瑟拍着狐裘的手一顿，转身避开了被打进屋的雷无桀，冷哼道：“我需要你救？”

墨寻拉了一把雷无桀将他拍了出去，点头附和：“是是是，萧老板客栈里的那手机关术，确实让墨寻大开眼界。“

萧瑟也不管她，只是冷哼一声，便看向了被她留在柱子边上的把柄黑剑。

铁匠铺里一两一柄的玄铁剑可不该有这样的剑气，可他分明看清了那剑鞘里的剑刃，不是障眼法……确实是一柄凡剑。

忽然一阵源源不断的热气灼断了这天地间的雪气，冥侯一刀激起的雪花瞬间化为了漫天的雨珠砸了下来，墨寻抬起手臂遮挡不急，湿了半个身子，她连忙站起来后退几步，拍着雨珠，突然眼珠一转盯上了那干燥的青色裘衣。

“想都别想！五花马，千金裘，我这个领子，把你卖了都不够！”萧瑟冷着脸走了出去。

此时冥侯和月姬已经离开，唐莲也追着人朝着后院奔去了，唯独留下雷无桀趴在地上穿着粗气。墨寻看着萧瑟朝后院走的背影叹了口气，也站起来将那黑剑拿在手上，剑刃出鞘闪出银白色的光，顺着光看，剑身三分处有一条断痕。

萧楚河啊，萧楚河，就你心眼最多！

她走上前去，将雷无桀从地上揪了起来，也向后院走去。只是他们晚了半步，一声巨响，迷烟四起，墨寻只看见一个背影，那人便一跃而起，翻墙而去。只不过那一闪而过的银枪却让她猜到了这人的来历。

北离用枪的人不少，但能和雪月城扯上关系的恐怕只有两位。而那位枪仙此刻正坐镇雪月城，那么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枪仙司空长风之女，司空千落。

“保护大师兄！”雷无桀一个冲刺，挡在了唐莲的身前。

“人早就走了。”萧瑟一把拍开他的手臂，朝着后院当中的物件走去。

见他的动作，唐莲紧张地跟了上去，执剑刃横在了萧瑟的脖颈处，“你想要干什么？”

萧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滑过手下的转轮棺，双眼放光，“纯金的，值大钱了。”

一听这话，剑拔弩张的氛围消失地无影无踪，雷无桀气不打一处来：“大师兄！我和你说，这人就是个奸商，先是要我赔五百两银子，又说了一路他的夜北马如何好，现在还看上这棺材了！”

“雷兄弟，我们并非同门，这句大师兄还是不要叫的好。”

“好的，大师兄。”

去三顾城的路上墨寻格外沉默，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黄金棺材。

黄金棺材……雷家堡、雪月城、唐门、还有……萧瑟。

约是一个月前，她收到了百晓堂的消息，让她跟着雷无桀。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可雷家上一辈与姬若风的渊源颇深，再加之雷无桀又是当年北离八公子灼墨公子的后人，她只以为此事是姬若风的私事，便跟着这不认路的少年，像是没头苍蝇一般绕了一圈又一圈。

可如今看来……百晓堂这是在引她入局？

“说起来，墨寻姑娘先前一直跟着雷无桀是有何目的啊？”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墨寻的姿势没变，只是看向了萧瑟，耳边又响起在外驾车的雷无桀的声音，“是啊，墨寻姐姐，你先前一路跟着我，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也是要去雪月城？”

萧瑟：“墨寻…姐姐？

唐莲：“你也要拜师？”

“是啊，墨寻比我大上三岁，不是姐姐是什么？”雷无桀干脆躺了进来，两只大大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溜达。

“好好架你的车吧。“萧瑟踢了踢他的肩膀。

“不知墨寻姑娘要拜的是那位前辈？”唐莲又问。

墨寻扶额，她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不拜师。”

“那你跟着雷无桀是为了什么？”萧瑟眯起眼睛。

墨寻：“那我就是去拜师的。”

唐莲看了看两人，闭上了嘴。

“不知萧老板又为何去那雪月城？”墨寻一个眼刀过去。

“自然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

“你那雪落山庄离雷家堡，也不过就七日路程，用你那上好的夜北马指不定五日便到了，而此去雪月城却需要两月有余，我想雷家堡好歹是江南第一世家，不至于拿不出这五百两银子吧？萧老板您是生意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萧瑟面不改色地答：“可我就愿意去拿这雪月城里的五百两银子。”

墨寻死死盯着萧瑟，看着他眼里的那一点点光，头也不回朝唐莲说：“好，那我便是去拜师的。”

“拜的是哪位前辈？“

“酒仙百里东君。”

唐莲：……

雷无桀突然又冒进来：“那你便是大师兄的师妹了！”

墨寻终是断开了与萧瑟的对视，缓缓转身对着唐莲拱手：“师兄。”

虽然非她所愿，但她已身在此处，那便，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