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初夏瑾仙 第464章 大梦谁先觉？

“你头发怎么白了？”

“我老了，头发自然就白了。”

“老个鬼！”

她两度年少，加起来真正活的年龄可跟他不差什么。

一剑之后，他一如既往的推拒，暗示的话说的不露痕迹，慕容初夏却瞬间明白。

“你绵息术练的很好。比我好。”

“那这一剑呢？”

“这一剑，不适合风雪剑，太暖了。”

可慕容初夏到底是有些固执在身上的，大梵音寺事了，她又纵马去前头拦了瑾仙的路。寒风丝丝缕缕直入骨髓。

长绫飞出。

她一身飘渺白衣滑下，脚尖点过长绫。

“我亲自入的局，这里面从一开始就有我的参与，瑾仙，这消息你封锁不了的。”

“这件事他们交给我了便该随我处置。这结果本公公担的下，你担不下。”

“可我也不是当年手段稚嫩的小姑娘。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将化作风，成为我的助力。”

慕容初夏养出了自己的锋芒，直面寒风，她一点一点设局，也是一点一点成长。她选择的路，自己一早就想明白了如何承担胜败的后果。

“你总这样！我做再多，你也只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就像当年我离开天启谁都没有告诉只跟师父你说了，但是那年十里长亭我等到天黑你都没来。”

“你明明等到了天擦黑，太阳都没落山呢！”

“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若是五年不行，你可以用十年。而我，也会放下。”

“师父啊，放不下的，得到不就好了？”

慕容初夏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瑾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扔了一把剑给她。那把剑通体如翡，精致可比空中凝结的雪花。

躺在浅碧色的剑鞘中，被慕容初夏抬手接住。入手温润沁凉。是，风雪剑！

沈静舟成名的风雪剑！

瑾仙公公从不离身的剑。

“前面的路不好走，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慕容初夏接了剑，一瞬间仿佛接住了全世界。她连忙翻身上马，拿起挂在马上的那只书箱，她伸手一捞，拿出了那把泛着浅浅的红色却莫名雅正的一把细剑。

是她也想送给瑾仙的一把剑。无暮剑！只是，还没送出去。

慕容初夏满心欢喜的拿着风雪剑，一刻也不离身。无心归国事了，她本是打算去天外天避祸的，但风雪剑在手，心中竟也升入无限豪情。

她道：“等我看了景，创套剑法回来名震江湖！”

司空长风挑了挑眉，在旁叹道：“这江湖啊！又将是飞满风雪剑传说的时代了！”

慕容初夏的确也想这样。她也说过这样的话的。而她说过的话几乎都做到了。

她说创套剑法回来名震江湖，便当真创了一套画剑剑法。

她说名震江湖，便也当真名震江湖。下江南广发请帖，在婚宴灭天泉阁。

无双城这一辈能开启无双剑匣的天才寻她比剑切磋，她恰好克制了其飞剑之法。

一把绕指柔当场扣下，跟随她对战了几次强敌。

江湖也当真再次飞满了风雪剑的传说。

随后西去雪月城，她手持风雪剑一路连挑五大剑派。

登上登天阁时，阁顶与友共饮十六盏酒仙酒。六月引飞雪而来，执剑问剑仙三剑。

好生潇洒快意江湖风景！

大梦一场总不如事实那么复杂沉重，单纯快乐汇聚一时，只想让人永远醉于江湖，再不醒来。“初夏，初夏。”瑾仙看着沉睡中的慕容初夏在那里喃喃自语，以为她是要醒了，忍不住唤她。慕容初夏眉头舒展着，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可忽然她紧紧皱起了眉头，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梦影千头万绪，她想沉醉不知归路的江湖风景，潇洒快活。

可是有些事她却必须要做。

她不做，那些事就不会是她想要的那个结果。

一晃眼，到了下一个梦，这个梦不再那么美好，那么事事如心了。可是慕容初夏却使劲儿的想往后找，不想返回。因为上一个梦中尽管很美好，她却在那个梦中找不到瑾仙了。

那个梦中只有风雪剑陪着她，她若甘愿醉于其中，那便只能余生负剑而行。

她不愿意。

所以她宁愿去一些她痛苦的梦中去找他。

“我耽搁的够久了，没有意外的话，回去应该会挨上一顿家法……你会来看我吗？”

“你爹沈容澈当年的确风华无双！不然当年也不能让慕容家的嫡小姐倾慕。你姓慕容，沈家的家法还管不到你……”

慕容初夏只是笑笑。

“你出去去哪儿了？”

“水性好是吧？青荔，端盆水过来。”

“水性好是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从碧波潭游出去，你倒是能耐了！溺水的滋味好受吗？窒息的滋味好受吗？下次再耍小聪明前动动脑子！”

“再说去外面散心，外面禁军围城，你去哪里散心？哪家还开着？”

“千金台。”

“再问你一遍，你出去去哪儿了？别逼我审你！”

“千金台。”慕容初夏一口咬定。给出一个绝不会扯到瑾仙身上，但也绝对合理的答案。

身后的藤杖破风而下，一杖接着一杖。

“待二小姐能起身了，再带去祠堂思过。”

这一场大梦，谁会先察觉，谁又会愿意醒来。

甜蜜中夹着争执与认同，痛苦中凝结着糖果与坚持。

兜兜转转，抽丝剥茧。

一层一层来来去去都是你。

离开天启一路学着你的强大你的镇定，坚韧的走完一程风雨。

大雨之中，萧楚河被怒剑仙打昏过去，浊清与姬若风打斗，后姬若风不敌重伤。

那一天，慕容初夏亲眼看见浊清公公废了萧楚河的经脉。却只能远远的把瑾仙教她的绵息术运行到极致，并加上叶若依曾教过她的奈落。

等到人都走了，才在大雨滂沱中把萧楚河背回到了附近的金陵城。从那之后，萧楚河武功全废，居于金陵城外，成了萧瑟。

青州两年，因同为琅琊王奔波之故，两人相交。萧楚河待她为友，慕容初夏将只能看着一切的发生而无能为力。她满心怀恨，愤而收拾了行囊，便去瑾仙练成风雪剑的昆仑雪地练剑。

她也努力回想起曾经在瑾仙那里无意间看到过的虚怀功的功法。

据她所知，几乎练过虚怀功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慕容初夏等不了三四年，也不愿干等着三四年去那海外仙岛求助莫衣。

干等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从这天起，她便开始了修炼虚怀功，也开始了登上昆仑练剑。

山顶风急雪大，练剑在天寒地冻之中，仿佛是和一整片天地对抗。慕容初夏一遍一遍用着瑾仙教她的剑法，在昆仑山顶就像是当年的瑾仙一样，苦练，苦修。

那里的风雪真的很冷！一点儿也不温柔，一点儿也不唯美。

身子要被冻僵了，手根本一开始就挥不了剑。

一套剑法练完领口袖口都灌满了雪。

一张嘴也是一嘴的雪籽冰碴。

可是风雪剑本就不是在风景如画四季如春的江南练得出来的。

只有天地遍布的风雪才能磨砺得出真正的风雪剑！

慕容初夏进步的很快。

虽然很苦，但有用。如果那次，没有那因为她待在昆仑太久而找上来的杀手，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